山上一陣微風吹來,帶來丹鼎派藥園的陣陣藥香,讓六大門派許多等待比試的外門弟子都回過神來。不少人都恍然驚覺,不知不覺間自己額頭、背後已經出了一層細汗——被剛剛發生的一幕令人瞠目結舌、簡單粗暴的戰鬥震撼出的一層細汗。
六大門派的武道金丹強者、新入門弟子都看着郭嵩陽,等待着他說話,就連臺上的厲同一時之間也就只剩下神兵門的時明月還因爲和厲同同出於齊國冀州府丹霞派、名額又是厲同給她爭取到的,因此還在關注着厲同。
厲同自己也看向了郭嵩陽,等他開口說話。
郭嵩陽緩緩開口道:“我只要你們符甲派那天才弟子摘下自己的傳家寶,以先天九層的真實修爲和厲同比試。”
以先天九層的修爲來比試,那勝算應當也不小……
郝師兄心中一動,險些就要答應下來,然而幾乎是瞬間便又反應過來:青玄門既然提出這樣的辦法,定然是因爲這個厲同無力應對築基境界的武者,對上先天九層的武者卻肯定大有勝算。自己若是一開口答應了這郭嵩陽,只怕今日我們符甲派好不容易碰上的天才就要在這裡折損一個!
雖然自認爲先天九層遇上那厲同未必就會失敗,但是郝師兄爲了保險起見,決定還是不叫青玄門如意,開口答道:“郭師弟這話不好聽,我就當做沒聽到吧。”
郭嵩陽冷哼道:“這話如何不好聽?”
“實力便是實力,怎麼可以去掉什麼再說比試?”郝師兄說着話,心中靈機一閃,大聲說道,“若是依你這麼說,我們符甲派以後對敵便去掉鬍子,神兵門對敵便去掉兵器,丹鼎派也不許吃丹藥……那還有什麼意義可言?”
郭嵩陽被他這話逼住,也知道不可直接反駁,否則一下子得罪的便不止符甲派一家。
冷冷笑了一聲,他說道:“郝師兄,你這話若是出於公論,我自然是十分贊同的。可惜你如今滿腦子都是想要那可以用築基境界出手的弟子來對付我們青玄門的先天弟子的念頭,你說出這話來,難道自己不感覺到好笑嗎?你們符甲派,什麼時候需要高出我們青玄門弟子一個大境界方纔能夠穩勝了?”
郝師兄面色陰沉,同樣口中冷的厲害:“青玄門能夠藉着修煉了鍾元派功法的弟子大放光彩,我們符甲派的弟子好歹沒有修煉別派的功法!”
“一派胡言!六大門派向來各通有無,各派都有其他門派的一些基礎功法,你這話豈不是睜着眼睛胡說!”郭嵩陽怒聲喝道。
郝師兄嘿然冷笑:“睜着眼睛胡說的未必是我!”
“那還是我不成?!”郭嵩陽怒聲喝道。
郝師兄見他發怒,卻笑了起來:“你學自神兵門的功法,也是神兵門的基礎功法嗎?”
郭嵩陽纔要反駁,丹鼎派洪掌門卻站了起來:“青玄門和符甲派的幾位!是不是感覺我這丹鼎派伺候不周,藉着這機會給我這主人一點臉色瞧瞧?”
郭嵩陽心知自己已然在口舌之辯中落了下風,洪掌門開口反倒是救了自己一次,因此毫不遲疑地拱手說道:“洪師兄言重了,在下萬萬不敢有此念頭。”
正準備乘勝追擊的那郝師兄也只得停下自己繼續辯論的打算,開口道:“洪師兄言重了,在下也萬萬沒有這樣的打算。只不過這件事情頗爲難辦,若是洪師兄願意秉公而言、做出一個公道的決斷,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丹鼎派洪掌門沒想到這姓郝的竟然這麼奸猾,一開口便說什麼“公道決斷”,那意思顯然是把麻煩拋給了自己,若是自己說的話不能隨他心願,那自然就是“不公道的決斷”了。
這話未必就是要讓洪掌門偏向符甲派,但是卻足以讓洪掌門不能明擺着偏向青玄門了——青玄門和丹鼎派關係甚好,符甲派卻是和兩家都不太好。
有鑑於此,那郝師兄才暗藏心機地說出這番話來,所謂公道不公道,在他嘴裡自然還能翻來覆去地多說幾次,直到他滿意了纔好。
洪掌門微微沉吟片刻,說道:“青玄門弟子厲同,在這一次比試的外門弟子中實力超卓,這也是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符甲派弟子清同相,帶有家傳之寶,能夠以築基境界戰鬥,這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這兩名弟子是否願意交手,又是否願意公平交手,這是他們自己的決定,以我來看,你們兩個門派不應在此事上參與太多。這僅僅是新入門弟子比試,以後還有六大門派外門弟子比試、內門弟子比試,可謂是來日方長,你們又何須一定要插手這新入門弟子的比試?須知路遙知馬力,新入門弟子能走到什麼地步,也需要數年、數十年的時間來檢驗纔好。”
他這話說的四平八穩,乾脆直接卸開了符甲派和青玄門兩大門派的仇視,直接把比試推給了厲同和清同相兩人。
這一下子實在叫郝師兄說不出什麼“不公道”的話,而與此同時,也儘可能地保全了青玄門的臉面——清同相若是執意要和厲同比,厲同大不了說一句技不如人、直接認輸,誰又能說因爲這種事,青玄門就輸給了符甲派?
郝師兄自然知道洪掌門這麼說,其實心中還是更向着青玄門一點,不過倒也說不出什麼來,乾脆點頭說道:“洪掌門說的不錯,我看這樣也很好。”
郭嵩陽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也說道:“我也贊同洪掌門所說的辦法,接下來就讓他們這些外門弟子自己去處理吧。”
一場風波就此漸漸平息,終於偃旗息鼓。
厲同見到衆人計議已定,心知不會再更改,便也下了臺回到青玄門外門弟子之中。
“好傢伙!你這一身皮肉比得上銅頭鐵臂!”
何平等四人先迎了上來,面帶笑容對着厲同讚歎道。
厲同也對他們笑了笑,雖然不必多說什麼,但是之前何平等四人給他留下的觀感頗爲不錯,因此厲同也不介意和他們有個好關係。
何平四人之後,其餘十九名青玄門弟子都湊上前來,有的激動地叫喊,有的面帶微笑,有的伸手對厲同行禮,也有的口中直叫“厲師兄”——一時間七嘴八舌,手忙腳亂,倒是讓厲同比在臺上戰鬥更加感覺勞累。
就在這一片忙亂之中,清同相帶着幾名符甲派弟子站到了一旁,青玄門弟子察覺到,便也停下了叫喊,一起圍在厲同身旁,朝着那清同相看去。
厲同越過衆人,邁步走上前去,看着清同相不再和氣而是顯得冷峻的面龐,開口說道:“戰一場?”
清同相點了點頭:“自然要戰一場!之前不知道你竟然這麼強,現在知道了,豈能放你離開?”
厲同毫不遲疑,直接應了下來:“那第二輪第一場,便是你我兩人吧。”
“不需要我摘下傳家寶嗎?你若是開口,我便摘下。”清同相盯着厲同說道。
厲同平靜答道:“你若是摘下就必死無疑。你敢嗎?”
清同相頓時怔住,厲同便淡淡笑了:“我若是剛纔開口讓你摘下,你定然也是不摘的!這種惑人耳目的小伎倆,你又騙得過誰?”
清同相面色一冷,說道:“少說這些無用之話,到時候風格你死我活就是了!”
見他這模樣,厲同倒是心內越發感覺暢快:這清同相先說厲同開口,他就會摘下傳家寶,看似大方君子;結果厲同問他“敢嗎”,他默認了不敢,厲同再說他是“惑人耳目的小伎倆”,他又沒有反駁,再次默認了是小伎倆,顯然從沒有真正想要摘下傳家寶的打算……
與這樣一個心口不一、極度依靠外物的人戰鬥,就算是他的實力比自己高出一些,厲同又有什麼可畏懼的?這清同相,其實已經離不開那傳家寶了!
“你們兩人先打了,誰來陪我打?”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忽地穿透人羣傳了過來。
厲同和清同相一起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面帶黑色面具,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正慢慢朝着兩人的方向走來。
那女子的黑色面具上畫着幾道白線,粗略地構成一張醜陋可怕的面孔,倒像是極爲痛苦一樣。
清同相開口問道:“這位姑娘,你是何人?爲何要和我戰鬥?”
那帶着黑色面具的女子發出一聲笑聲,聲音不知爲何有些飄渺不定:“我是上仙門的遊仙兒,家中有一個武道金丹的祖爺爺,雖然從小在外面長大,現在實力倒是比你們兩個加起來都還高一些。若是你們兩個稍微還算看得入眼的人先打了起來,剩下的人再也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這比試還有什麼意思呢?”
好大的口氣!
在場衆人聽了,都不由地暗中想道。清同相號稱是能夠用築基境界來戰鬥,厲同剛纔那簡單粗暴、震懾人心的戰鬥更是每個人都親眼目睹了,其中的可怕不需多言。
這上仙門的女人竟然開口說她自己的實力比清同相和厲同兩個人加起來實力還要高,這當真是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