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你剛纔話中所說,這毒藥對我無害?”
看着師祖的元嬰化身,厲同奇怪問道。
白髮年輕人指向他的手指傷口處,對藍雅芝說道:“雅芝,你看……”
藍雅芝之前尚未在意,聞聽此言便仔細看向厲同的手指傷口。
看到厲同手指傷口處那亮紅色的鮮血之後,她有些神色古怪地擡起頭來:“師祖說的的確不錯,就算沒有師祖出手,你也無需擔心這毒藥了。甚至,這世界上大部分的毒藥對你來說都已經快要失去作用了。”
厲同見她前後不一的表現,頓時明白了幾分青玄門師祖話中的意思。顯而易見,青玄門師祖和藍雅芝之所以認定那毒藥發作也無傷大礙,是因爲他們看到了厲同的鮮血。
“是因爲我煉體的緣故?”厲同問道。
藍雅芝點頭:“不錯,剛纔我並未注意,師伯提醒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你的皮肉已經煉到了常人極限,甚至血液都在慢慢轉化。能夠促使血液轉化,說明你如今煉體已經深入骨髓了……”
厲同神色不變,心中也在暗暗吃驚:本以爲他們只看到自己鮮血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沒想到就連藍雅芝都已經幾乎看穿了自己煉體的層次。這相差兩個大境界,之間的種種差距已經近乎天差地別,再多的底牌在別人眼中也是一眼便能看出!
藍雅芝能夠看出這麼多,那青玄門師祖的元嬰化身又能看出多少?該不會連丹田處的渾天珠都能夠看出來吧?
白髮年輕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淡淡一笑:“放心吧,你這點底牌我不會告訴別人——”
厲同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難道真的已經看穿了自己丹田處的渾天珠?
“在你這個年紀,能把皮肉和五臟都用煉體的方法煉過,甚至能夠達到換血換髓的地步,的確是天下少有!”
白髮年輕人繼續說道,厲同仔細看他面上表情,發覺他的確沒有任何異常,這才確定自己丹田處那渾天珠和第二房屋的秘密沒有被他看出來。
明白這一點,厲同心中暗鬆一口氣。
一旁的藍雅芝驚異道:“原來厲同已經煉過五臟六腑了嗎?”
白髮年輕人微微點頭:“他是天生的鐘元派的絕頂天才,可惜入了我青玄門,就只能作爲我青玄門弟子。若是叫鍾元派的元老鬼看到他的情形,恐怕要好一陣心疼。”
“哈哈,你這老不休!”
一聲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在這靜室內忽然響起:“手中握着他鐘元派最需要的天才弟子,偏偏叫他做個青玄門弟子,元老鬼豈會不心疼?莫非你也跟上仙門的那個婆娘學壞了,寧願自家的壞了死了,也絕不給其他人一分一毫?”
白髮年輕人面容一肅,言道:“尚師兄還是這樣風趣,只是這偷聽別人說話的毛病還是改改的好,要不然上仙門的那位又要和你拼個不死不休。現在可沒人能夠勸得住她了!”
說話之間,一個寬額長眉、面帶不羈笑容的中年人忽地顯出身形,懶洋洋地在地上盤膝而坐。
不過,聽到白髮年輕人的話之後,這原本頗爲懶散不羈的中年人頓時露出了苦笑:“那瘋婆娘……真是惹不得!”
白髮年輕人站起身來,對這中年人行了一禮:“本體未來,這元嬰化身便給尚師兄行禮了。”
那中年人微微擡手,算是還禮:“你不是本體,我也不是,何必做這麼多虛禮?”
一旁藍雅芝也連忙恭敬跪倒在地,口中說道:“青玄門弟子藍雅芝見過丹鼎派尚師伯!”
厲同見此情形,也連忙行禮:“青玄門外門弟子厲同參加丹鼎派尚師祖!”
那中年人輕甩袍袖,藍雅芝和厲同兩人便都被一股力道裹着,身不由己地站立起來。
“行什麼禮節?你就是你,我就是我,這樣好好說話就很好。”
藍雅芝和厲同兩人也不作聲,站到白髮年輕人的身後。
白髮年輕人說道:“尚師兄,是否也該從地上起來了?你這樣坐着,反倒叫我們太不自在。”
那丹鼎派尚師祖哈哈一笑,竟然不管不顧地直接躺在了地上,渾然不管地上的灰塵。
側着身子躺在地上,這位尚師祖笑道:“如何?是否更加不自在了?”
白髮年輕人無奈,搖了搖頭徑直坐在座位上:“看你行事,輕浮癲狂一如三百年前,當真叫人羨慕你一顆赤子真心不老!這一點,我可是比不上了。”
尚師祖也不回答,看向藍雅芝和厲同兩人:“如何?你們兩人是否更加不自在了?”
藍雅芝面色鄭重,恭恭敬敬,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厲同沉吟一下,若有所思。
尚師祖頓時來了興趣,從地上坐起身來看着厲同:“宮師弟,你這外門弟子不單單是鍾元派的天才,這心性怕是不錯!”
白髮年輕人也饒有興趣地看向厲同,看他到底能說出什麼話來。
厲同又想了片刻之後,忽地開口:“尚師祖是畏懼規矩嗎?”
尚師祖頓時面露驚色:“咦,這十四歲的小鬼真叫人吃驚!怎麼說出這話來?”
“若非是畏懼規矩,何須如此刻意癲狂行事,和常人眼中的規矩禮儀刻意相反?”厲同穩定一下心神,繼續說道。
尚師祖點頭道:“對啊,我畏懼規矩,我討厭規矩。我躺下舒服,那我便躺下,這又有何不可,這又算得上什麼刻意?”
厲同頓時怔住了,隨即拱手:“尚師祖心胸廣闊,說是承認了畏懼規矩,其實反倒是不屑於規矩。這等坦蕩勇氣,叫我頓時無可辯駁……尚師祖原來並非刻意,而是隨心所欲。”
尚師祖頓時面露讚賞之色,從地上一躍而起:“好小子,就這心性,當我親傳弟子也不差!”
說着話,伸手便去抓厲同手腕:“來來來,你在青玄門是明珠暗投,不如跟我在丹鼎派,我包你有吃不完的丹藥……”
手掌伸到一半,白髮年輕人卻伸手攔下了他的手掌:“尚師兄這是要做什麼?此人是青玄門弟子,這一點是註定不改的,你莫要再亂來了!”
那丹鼎派尚師祖頓時嘿嘿笑了起來,一副流俗小販模樣:“宮師弟,青玄門和丹鼎派關係如何?”
“青玄門、丹鼎派從來都是脣齒相依的關係,但是這件事卻是沒得談!”白髮年輕人冷聲說道。
尚師祖有些不太相信:“真的?我給青玄門丹藥……”
“再多丹藥也沒得談!”白髮年輕人答道。
尚師祖頓時大爲失望,面帶不悅:“好好好,沒得談就沒得談!姓宮的,你快點給我滾出這丹鼎派!一百年以內,老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白髮年輕人冷聲道:“別說一百年了,恐怕五十年不到,你就要再見我!外面星光妖纓那小畜生的事情你不會真的一點不知道吧?”
尚師祖聽他談起星光妖纓,也將剛纔的話暫且放到一旁:“知道又如何?那小畜生得到的奇遇,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那河中老怪爲何要把孫女嫁給他?怕是也看出來這一點了!”
“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處去了……”青玄門師祖的元嬰化身、那白髮年輕人輕聲說道,“這不是世間該有的力量,難道說,當真是天外有天?”
“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當然也不知道。”尚師祖說道:“你活了七百載,我比你多活百十年,但是從我們那時候起,武道半聖就已經有千年時間未曾出現一個了,我們也一直都把這當做一種傳說……我只怕星光妖纓這小畜生……”
白髮年輕人咬了咬牙:“要不然,我們七人一起去,狠下心來和妖獸撕破臉、把這小畜生做掉!”
尚師祖嘿然冷笑,尖刻地說道:“七人?哪裡來的七人!”
白髮年輕人頓時默然不語,幾息之後,輕聲嘆了一口氣。
藍雅芝默不作聲,厲同卻是不明就裡,仔細聽着這番話,暗暗思索所謂“我們七人”的含義:我們七人指的是七個元嬰化身境界的人?那七人恐怕如今並不同心協力,否則絕不會有這樣的感嘆……
一片靜默之中,厲同只感覺胸口一物忽地劇烈顫動起來,急忙伸手摸過去,將那東西掏出來——原來是剛纔白髮年輕人遞給他的那密封了的茶杯。
白髮年輕人、尚師祖、藍雅芝頓時都反應過來,一起朝着厲同手中那不斷顫動的茶杯看去。
“怎麼這就發作了?”藍雅芝輕聲驚叫道,“難道頭髮的主人就在附近?”
白髮年輕人卻說道:“那也不對,這附近可是再無他人了。”
尚師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茶杯:“咦?這相思散竟有人這樣用?倒是叫人意外!”
白髮年輕人知道他是丹藥方面的大師,便問道:“尚師兄,這相思散我是認得,聽你話中意思,用毒這人用法似乎不一般?難道是某位用毒大師出手下毒不成?”
尚師祖搖了搖頭,說道:“我之所以說讓人意外,是因爲沒想到有人竟然用那種下作的手段誘發這相思散的毒性。而且,若是這樣誘發毒性,厲同頂多是神思不屬,心驚肉跳,對身體並無大害……在這新弟子比試的時候恰好用出這手段來,這下相思散的人也算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