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同平靜地看着滿臉興奮之色的左家家主,手掌虛按刀柄,說道:“這不就是你盼望的嗎?或者說,你一開始提出生死擂臺,不就是已經心內想着用這種辦法,所謂名正言順的幹掉我嗎?”
左家家主陰冷一笑:“過公子,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指望我們之間還能有誰停手不成?你對我們左家沒有好感,我們左家更是恨不得將你立刻斬殺當場!”
“若是過公子不願意參加這生死擂臺,我左家便是硬要動粗也必定叫你不能生離渭州府!而過公子若是真能通過這生死擂臺,嘿嘿,那左家就真的再也留不下你了!”
厲同平靜地看着他,不動聲色:“今日?”
左家家主卻比他更加迫不及待:“不僅是今日,而是現在!我這就叫人送來文房四寶,請來大齊國在此處的城主,在他面前,我們立下契約。到那時生死不由人,各安天命,誰要是敢有異動,那就是和整個大齊國對抗!”
衆人聽到此處,這才知道這人繞了一圈,原來真正的目的在這裡!
有大齊國朝廷的官員親自見證生死擂臺契約,過夫人只要稍微講一點道理,就該知道此事怨不得別人!左家或許還會有些麻煩,但是應該不至於就此被滅門,甚至,到時候大齊國也少不得派人出來給過夫人傳個話。
大齊國治下,官員親眼目睹生死擂臺契約,怎麼也不能叫人就此破壞?否則朝廷的尊嚴何在?
衆人不由地暗中腹誹這左家主着實是一頭不可小看的老狐狸,這時候竟然還佈下了這樣一條看上去頗爲可靠的自保之策。
若是那過公子答應了,今天怕就真的是要白白飲恨當場,過夫人也未必一定會爲他報仇雪恨了!
想到此處,衆人都看向了厲同,看他如何回答——他們既不想平白得罪這位過公子,心中卻也對這過公子沒有好感。
若是左家主設下這個圈套,過公子真的答應了,他們倒也願意看到這個無法無天、大鬧渭州府的年輕人就此死去。
厲同目光平靜,似乎對此中的危險一無所知:“如此也好……”
“慢着!這件事情怎麼能答應!”
就在此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衆人聞聲望去,原來竟是金家的小姐金小依。
金家族長見此,頓時臉色一寒,喝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給我回家去!”
金小依卻說道:“爺爺,這件事不公平……”
“給、我、回、家、去!”一貫最寵愛這個孫女的金家族長此時臉色陰沉,厲聲吼道。
倒不是感覺這孩子行事荒唐怕丟了自己家族的臉面,而是此事牽扯到築基境界的武道強者過夫人,一個不小心弄巧成拙,那事情可就大了!對這種事情,金家族長最希望自家孫女敬而遠之,不要沾惹上這樣的麻煩,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站出來。
金小依微微擡起俏臉,面上帶着一抹淺淺的紅暈,看向了厲同:“喂,你要不是傻子,就該知道……”
“回家去!”金家族長再度吼道。
金小依輕輕吐了吐小舌頭,轉身翻身騎上胭脂馬,朝着城內返回。
厲同靜靜地看着這個少女,淡淡一笑,他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少女的善意和純真,對於這樣純粹的善意,他一向也是回報以笑容。
左家族長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遠去的金小依,說道:“過公子,你現在若是想要後悔也是已經晚了!”
厲同收起笑意,沉聲道:“放心吧,我也並不打算後悔。左家四名先天高手,也都不要後悔纔好!”
左家族長哈哈大笑,對已經趕來的左家手下吩咐下去,不多時,左家手下便捧來了文房四寶。
命人寫好生死擂臺的契約後不久,兩撥人一前一後也趕到了門口。
一波是左家的另外兩名本姓的先天高手,一個頭發花白,一個更是頭髮全部蒼白,年齡極高。至此,連着左家族長和另外一名中年人,左家的四名先天高手全數到齊。
另一波這是這渭州府城的城主,也是大齊國朝廷在此間地位最高的官員。
這城主來到之後,聞聽要求也並不多言,爲左家和厲同的生死擂臺契約做個公證,在他眼前,左家族長和厲同分別簽字畫押。
畫押過後,厲同指向了左家族長:“你似乎是這四人中修爲最弱的,生死擂臺既然現在就要開始,第一個對手就是你吧!”
左家族長沉聲道:“一派胡言,這對手是你可以挑的?我作爲左家族長,自然無需出手,待到我左家的先天高手將你解決便可!”
“哦?左家族長若是怕了,那就留到最後吧。四位的修爲都是何等層次?不妨說來聽聽。”厲同平靜的說道。
那中年人最先開口:“先天二層。”
花白頭髮的那人也開口道:“先天四層。”
滿頭白髮的那老者說道:“先天七層。”
先天后期的高手!衆人一起看向了厲同,心中已經確定他必死無疑。先天后期、中期、前期三個小境界,比後天武者時候每三層一個小差距更加明顯,之間的先天氣芒總量和身體的差距已經完全不可彌補!
若說左家四名先天高手中,左家族長和那中年人對上厲同還留有懸念,剩下兩人,一名先天中期、一名先天后期,已經足以打破這種懸念!
厲同的臉色也微微嚴肅起來:先天七層的高手自己還從沒有交手過,到底是有着怎樣的本領?
左家族長冷笑道:“我的修爲是先天三層,也並非你以爲的最差。”
說完這句話,他對那滿頭白髮的老者道“這生死擂臺的第一場,便是二伯您上吧?”
衆人聞言,也都明白了他的打算——他要第一戰便殺了這個過公子,速戰速決,以免發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厲同卻冷笑一聲:“這對戰的秩序,雖然不是我說好的,也不應該是任由你說定的!生死擂臺的前提,便要絕對的公平。面臨如此情形,我們要請第三方來決定!”
說着,他看向了那渭州府的城主,也就是這一次見證生死擂臺契約的人。他既然見證了此事,對這生死擂臺的公平自然責無旁貸。
那城主看了周遭情況,出乎意料地頗有擔當:“既然是生死擂臺,而且是四人戰一人,那麼生死擂臺也該做些限制,以免失去了公平公正,叫人找上門來說此次不公正。第一,要任由這過公子決定挑戰順序,第二,允許過公子是用兵器,而左家四人不得使用。”
左家族長頓時怒道:“此事生死擂臺契約上沒有!”
那城主卻並不十分懼怕他,答道:“這契約並非我命人撰寫,而是你們自己寫的,頗有欺人不懂的嫌疑。若是你不答應我這兩條,我便不承認這生死擂臺契約有效。到時候,過夫人殺上門來,朝廷也只能將其看爲普通家族恩怨。”
左家族長咬了咬牙:“好,我答應了!”
轉頭對厲同道:“你剛纔說我是最後一個,不會食言吧?”
厲同冷笑一聲:“你還真是怕死,竟然想要用我的話來堵住我。好,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留到最後一個!”
“還真是少年英雄……”衆家族的人一起在心中暗暗想道,隨後不約而同地補上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現在還用少年意氣,被那老狐狸用話語激住,一下子就失去了唯一一個可能反敗爲勝的關鍵所在。若收拾了左家族長,左家還會對他出手都有懸念——所以說,到底是年輕人,太意氣用事了!
“第一個就是你了。”厲同擡手,指向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面色微苦,看了一眼左家族長,左家族長對他點點頭:“路金,去吧”
那叫做左路金的中年人便只得站出來,和厲同對面而立。
周圍的人漸漸散開,爲他們兩人在這城門口閃開戰鬥的寬闊空間。
那中年人咬了咬牙,手上先天氣芒閃爍着淡淡白芒,朝着厲同衝了過來!
先下手爲強!
在面對“過公子”這個能夠殺死先天前期武者的強悍人物之時,這中年人左路金也不得不有了這種打算。
雖然不能用兵器,但是先天氣芒附着在拳頭上,已經不比任何兵器差!
只要這一下能夠擊中——不,就算不能擊中也可以,自己也可以用自己學到的拳掌之法,將對方逼住,然後尋找戰勝對方的機會!
左路金心中如此想到。
然而厲同卻並沒有給他這種機會,刀芒輕輕一閃,長刀帶着黑色的刀芒,架住了左路金的攻擊。
緊接着,就在左路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厲同身體一側,長刀帶着黑色刀芒重重一揮,從他的身側斜斜地斬了過去!
海清河晏!以最穩固的防守姿勢一步之內變作最凌厲的殺機,這就是先天刀法《怒海狂潮刀法》第一式海清河晏的真正殺機所在!
黑色的刀芒斜斜地透過左路金的身體,厲同冷哼一聲,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以及左家族長的怒吼聲中,收起了被稱作“黑芒武器”的長刀。
就在他身體的另一側,左路金的身軀斷爲兩截,摔落在城門口的大路上,濺起一地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