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舞劍
秋實沒有想到自己又一次成了喪家犬,不得不踏上亡命天涯的道路。E3小說
只不過,這次的逃亡,與上次逃亡比較起來,少了一分的惶恐和迷茫,多了幾分殺氣和野心。上次逃亡,是想在保全了性命的前提下,再尋找報仇的機會,這次逃亡,是爲了要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作出的選擇,完全忽視了死亡對他的威脅。
秋實能活着離開了山神廟,就很有信心地認爲,自己渡過了人生中最後的劫難,是沒有人能再次利用他和陷害他,只有自己爲了達到自己目的,而算計他人,或是利用他人而去陷害自己的仇人。
秋實成熟了,殘酷的現實,用血淚將他薰煮成熟了;秋實瘋狂了,弱肉強食,爾虞我詐的世道,扼殺了他匡扶正義的意念,讓他在一夜之間,淡化了對天理和良知的理解,催生出唯我獨尊的瘋狂。
秋實暗地裡發出一陣子冷笑,覺得上天對他的捉弄太有戲劇性了,上次逃出八仙城,是段虎的暗中相助,這次能逃出榕城,仍然是段虎的捨身保護。
段虎只清楚秋實此時的心情是複雜和悲痛的,不可能知道秋實已經對自己的去向作出了決定。
“段虎幫主,你就趕回榕城,將我們住處裡的那張銅弩取回來,我在前面的路口等你。要快!我決定離開榕城,離開人仙城。”
秋實突然說出這句話,讓段虎一時涌起許多的疑惑,他沒有絲毫隱藏地將內心話語說了出來:“榕城我們是呆不下去了,我們可以潛回八仙城,那裡雖然也是在馬千里的勢力範圍之內,但是,那裡還有六虎幫,還有卻然大師和色空方丈。”
“我們不是爲了逃命而逃命,我要開創屬於我們自己的領地。我決定去龍門江,投靠順風門的武舵主。你多次讓我去結識她,這次就去那裡。武媚娘是你的師妹,龍門江又處在榕城的邊陲,馬千里即使要追殺我們,定然不會想到我們會到隱藏在那裡。”
段虎也沒有想到秋實此時會想到龍門江,經秋實這麼一提醒,段虎陡然覺得眼前一亮。他們此時此刻去龍門江,的確是最理想的去處。
龍門江,距離白蟒山寨不過一百多里路程,都是處在榕城與其他省分的接壤地段。雖然是隸屬榕城管轄,但是這裡稱得上是榕城管理的盲區。
不是榕城的統治者願意放鬆對這裡的掠奪,卻有投鼠忌器的意味。白蟒山寨象是一條兇猛的蟒,你不去驚擾它,它輕易不會侵犯你,沒有十足的把握,對它採取行動,結果極有可能是兩敗俱傷。
順風門是龍門鎮上的一個幫會。龍門鎮是濱臨龍門江的集鎮,它的建築規模比普通的縣城要大出許多。
順風門和白蟒山寨在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別,在控制範圍上卻不相同:白蟒山寨針對的是山區,順風門經營的是漕運。
他們之間沒有利益上的衝突,所以,相互也沒有產生太多的紛爭。雖然,彼此間沒有很深厚的情誼,但是,各自把握着和平共處的底線。偶爾間出現了一些摩擦,雙方當家主事的坐在一起,一陣子的觥籌交錯,轉眼就能把手言歡。
秋實決定去順風門,當然還有他另外的目的,沒有經歷眼前的變故,他會毫不隱瞞地告訴段虎,,他不是以前的秋實了。這也正如讓段虎回住處取回銅弩,而不告訴段虎銅弩中藏有秘密一樣。
“既然你已經確定了去龍門江,何不就動身?免得夜長夢多。你已經是用慣了槍支,就是銅弩丟失了,也不礙大事。”段虎不是擔心自己回到榕城遇到什麼危險,而是考慮到秋實傷勢未愈,離開他,心裡不踏實。
“這是色空師兄給我的紀念,也是我撇開槍支,最喜歡使用的武器。只要我活着,就不會讓它離開我。”
秋實向段虎說了一半的真話,其實,他爭着要段虎取回銅弩,是因爲銅弩裡藏着只有他清楚的秘密:那隻祖傳幾代的翡翠扳指,就被秋實藏匿在銅弩的體內。
段虎將銅弩交給了秋實,秋實表面上是漫不經心,實在是認真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銅弩。秋實謹慎地將銅弩另在腰間,揮鞭策馬向龍門江奔去。
在秋實此時的心目中,龍門鎮是一塊難得的避世淨土,順風門是理想的平安之所。段虎幾次向他講述了順風門的情況,讓他對順風門留下了如此的印象。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落難的時候,順風門也籠罩在陰謀的陰霾之中。
順風門在龍門鎮中的崛起,已經有着幾十年的歷史。後期雖然沒有長足的發展,但是在龍門鎮的地位沒有人能夠動搖。
三年前,龍門鎮又冒出一個八方門,舵主是錢有道。八方門立足龍門鎮的時候,武媚娘也曾萌發過剪滅它的念頭。但是,考慮到八方門算不上是同行冤家,對自己造成不了任何威脅,也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八方門是經營賭坊的,既開設賭坊,又發放高利貸,生意火紅。不出一年的時間,地盤和勢力急劇地擴大,也漸漸地露出了要左右龍門鎮的鋒芒。
武媚娘警覺起來的時候,八方門的勢力已經與順風門是旗鼓相當,再想剪滅它,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那時,錢有道也很安順,對武媚娘也是尊敬有加,讓武媚娘有了麻痹和疏忽。
今年,錢有道對武媚孃的態度變了,順風門就常常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差錯。武媚娘心裡懷疑是錢的道在興風作浪,卻又沒有真憑實據。只有提高了對八方門有警惕,防範錢有道不軌的行爲。
幾天前,錢有道將幾箱貨物交給順風門,託運去南京。武媚娘對錢有道雖然心存介蒂,卻又不好拒絕。順風門是經營漕運,只要是合情合法的託運,拒絕,就是自砸招牌。
怕出事,偏偏就出了紕漏。貨船出港的那天,貨船還沒有行駛出幾海里,就發現船艙進水。
幾船艙的貨物,單單就是錢有道屯積貨物船艙進了水,將錢有道的貨物浸泡殆盡。又偏偏遇上副舵主王義幹出了糊塗透頂的事情,將錢有道那批浸泡了的貨物拋進了江中。
武媚娘叫苦不迭,卻又無可奈何。答應按照貨物的價值雙倍賠償。
錢有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回答很堅定很霸道:順風門只毀了他的貨物,是居心叵測,他要爭回自己的臉面。要麼,是順風門找回他的原貨;要麼,是順風門讓出一半碼頭的股份。
武媚娘雖然是女流之輩,但,也是巾幗鬚眉。錢有道的狼子野心,她已是洞若觀火。她會讓錢有道的陰謀得逞?
武媚娘沒有半點讓步,給錢有道兩條選擇:按貨物的保金給錢有道銀圓六百塊,今天不取走,過時不候;想以此爲藉口,達到什麼目的,明天就作個了結。
秋實和段虎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龍門鎮。龍門鎮也在沸沸揚揚地議論着這件事情。好事的人和喜歡看熱鬧的人,早早地就來到了順風門前的場地上,等候着事情的結果。
錢有道顯然是選擇了武媚娘提出的第二條,這也是他希望出現的結果。他闖進龍門鎮的原始企圖,就是想霸佔龍門鎮。羽翼豐滿了,又與王義暗地裡結拜成生死弟兄,想剿滅順風門,是他意念之間的事情。
錢有道確信自己是穩操勝券,所以,將今天的行動的指揮權,交給了八方門的副舵主冷鐵心。並向冷鐵心面授機宜,確保行動馬到功成。
冷鐵心帶領八方門的全部人馬,氣焰囂張地來到了順風門。語氣張狂而又堅定:“姓武的,念在我們同在龍門鎮這個屋檐下避過風雨,給你一條生路。只要你乖乖地交出碼頭,我們還是朋友。若是執迷不悟,我只有抱歉地向你說一句,你的死期就是今日。”
冷鐵心就是坦誠,錢有道向他說出了很大一篇話語,他是聽清楚了,是他不願去記憶,只要沒有違背錢有道的意願,達到了目的就行。因此將錢有道的話語濃縮着道白出來,雖然沒有錢有道的話語那樣娓娓動聽,卻是淺顯易懂。
武媚娘仰天大笑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住笑聲,斬釘截鐵地說道:“做夢也不看看時分,只要我武媚娘在喘氣,順風門就會笑傲龍門鎮!”
冷鐵心早就動了殺機,哪裡願與武媚娘多費口舌?一聲怒吼,象是發瘋的狗一般,揮舞着雙鐗,向武媚娘撲了過來。
武媚娘早有防範,身子微偏,冷鐵心手中的雙鐗發出呼嘯,從她胸前擦衣而過。
也許是冷鐵心用力過猛,雙鐗卻落了空,因而步子就有些凌亂,雙腿不由自主地向前躥出了幾步,身形在幾秒鐘之內都沒有穩定下來。
武媚娘怒火燃胸,哪裡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偏過身子的同時,右腿彈起,踹向冷鐵心的後背心。右手中的長槍戳向冷鐵心的腦袋。
“嘣!”場地上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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