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象環生
進入到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自己卻渾然不覺地在圈套中,等待着佈設圈套人的出現,理所當然是面臨着雙重的危險。
秋實他們眼下正處於這樣的情形之中。
假若真的有老天爺的話,老天爺是看出了金牛嶺的陰謀,不論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陰謀,老天爺都不忍心看到,因此,他很快地變了臉色。
也許有人要因此而咒罵我在拍老天爺的天屁,將正義得不可再正義的計謀說成了陰謀。
很遺憾,陰謀和計謀,在朱一的眼中,是同義詞。它們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一樣,只是被一些自以爲放屁都能衝出子曰的人們,刻意地將它們蒙上褒貶的色彩罷了。認爲將婊子稱作小姐,自己與她們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就不會失去臉面。
日頭根本就用不着去考lǜ ,秋實此時是怎樣的心情,也由不得秋實是否是願意,大義凜然地鑽進了雲層。
勁力不大,卻又讓人感到陣陣寒意的風,斷斷續續地從山口中吹過來。惡作劇般地攪起地面上的塵埃,給秋實他們的口中和眼裡,投入新的內容。
李玉剛不是自出娘肚皮至今,沒有享shòu 過領班帶隊的滋味,此時,一定會破口大罵。
他埋伏的位置正在一塊鬆散的沙土上,風又是他媽的邪乎,象是有意識地纏着他。
塵埃攪得他睜不開眼,他還可以將眼睛半眯着,從脖子中送進內衣中的沙土,一時就夠他承shòu。他隱約地感覺到,象是挑出肉質的田螺樣的肚臍眼裡,已經得到了徹底的充實。
李玉剛最終還是忍耐不住,懶驢打滾樣的滾到秋實的身邊,不住地眨眼,不住地吐着有些稠乎的口水。
過了好一會兒,李玉剛擡頭望了望突然變得十分陰暗的天空,看了看前方有些朦朧的道路,壓低聲音說道:“秋實,你認爲是不是情報有誤?酒井他們該不會不從這裡經過吧?”
秋實搖了搖頭,抖落了頭上的部分塵土,應答道:“哪隻有酒井才知dào 的事情。沒有隊長的指示,我們只有等待,只有服從和執行。”
秋實說完,又嘆息了一聲,望了望峽谷中的道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但願老天爺不要在這個結骨眼上下起雨來。一旦埋在道路下的土地雷,給雨水浸泡了,我們伏擊酒井的難度就大多了。單憑我們手中的武器,去對付坐在車內的日寇。、、、、、、。”
秋實沒有將心中的話語徹底說出來,仍然搖了搖頭。
擔心發生的事情,偏偏馬上發生了。
秋實話音落地的時刻,天空中突然就下起雨來,象是秋實呼喚出來的一樣。況且,由小變在,由稀疏轉化成密集。眨眼間,就象瓢潑一般。
秋實目不轉睛地望着剛剛埋下土地雷的地方,望着那地面上渾濁水中中冒出的一串串氣泡,心中叫苦不迭。土地雷算是成爲鐵疙瘩了。
李玉剛張開巴掌,摸了一下滿臉的泥水,看了看轉眼間變成落湯雞樣的同志們,深思了片刻,突然揮手向埋伏在對面叢林中的秦川他們,發出了撤離的信號。
就在埋伏在道路兩邊的人們,準bèi 撤離的時候,道路前方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
不由李玉剛發出信號,道路兩邊的人們,立即潛伏了下去,紛紛緊握手中的武器,作好了隨時出擊的準bèi 。
與此同時,道路後方的道路上,也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況:兩匹駿馬的背上,緊貼着現個人,正在揚鞭策馬,風馳電掣地向秋實他們潛伏的地點趕來。
儘管大雨滂沱,風緊雨驟,但是,秋實還是從他們的身形上認出了他們,他們是段虎和卻然大師。
“段虎他們這個時候趕到這裡傳達什麼消息?難道這裡是敵人設下的陷阱?”秋實說出這話的時候,身子向前爬行了一段距離。
“什麼是陷阱?酒井他們不是來了嗎?!準bèi 戰鬥!”李玉剛盯着道路前方,衝着緩緩向山谷中行駛而來的汽車,就要發出行動的信號。
秋實揮手抓着李玉剛的手臂,低聲吼叫道:“你沒有看見卻然大師他們正在道路中奔馳嗎?就是情況沒有變化,也要看看他們有何反應,總不該讓他們白白地去送死吧。酒井他們距離這裡,少說也有二三百米遠近,片刻間也錯過不了時機。”
兩匹駿馬的鐵蹄,迅猛地踐踏着稀泥的路面,激起泥漿四濺,駿馬的口鼻前,噴吐出一團團乳白色的氣霧。飛騰一般衝進了峽谷。
出乎秋實意料的是,駿馬衝進了峽谷,速度並沒有減緩,伏在馬背上的卻然大師和段虎也沒有改變身形,儼然是匆匆忙忙的趕路人。
卻然大師他們是不是沒有搞清楚自己伏擊的地點?秋實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這樣的想法,並且,馬上作出了召喚的準bèi 。
就在秋實準bèi 發出暗號提醒卻然大師他們的時刻,兩匹駿馬馬不停蹄地衝過了秋實他們潛伏的地段,同時,從兩匹駿馬的背上,分左右方向,飛出兩把飛鏢。
不是凝神注視,別說是在風雨中,就是青天白日裡,平常人也是很難發xiàn 卻然大師他們的舉動。
李玉剛從一棵樹枝上取下飛鏢的時刻,兩匹駿馬仍然風馳電掣地向前方衝去。快要接近汽車的時候,汽車發出幾聲沉重轟鳴聲,卻沒有停頓下來。
兩匹駿馬一陣風般從汽車旁邊衝了過去,汽車向前行駛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李玉剛急忙取下飛鏢上的紙條,六個大字閃現在眼前:是圈套,速撤離。
李玉剛大驚失色,一手緊緊地攥着紙條,與秋實對視了一眼,低聲發出兩聲鳥叫,迅速地鑽進草叢中,撤離出金牛角。
秦川看見撤離命令的同時,也聽見了李玉剛發出的約定的信號,雖然是滿腦子的疑惑,但是,仍然沒有半點遲疑地帶領着同志們從另外的方向,悄悄地撤離了陣地。
秋實他們滿腹狐疑地回到了上午集合的秘密地點,或是蹲着,或是站着的第二小組的成員們,也是顯出垂頭喪氣樣子。
火狐面色鐵青,左手彎曲着貼在身後,右手夾着一支紙菸,正在深一口淺一口的吸着。他彷彿沒有看見秋實他們的進入,依舊目不斜視地在房間中來回走動着。
房間裡的煙霧很深厚,秋實忍禁不住地發出幾聲的咳嗽。提着步子走到火狐的身邊,低聲問道:“隊長,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多虧卻然大師他們及時將情報送到了,不然,損失就更大了。”火狐丟掉手中的菸蒂,鞋底踩着菸蒂,重重地轉動一半圈說道。
“你們與酒井他們交上手了?”秋實剛說出這句話,頓時就覺悟自己缺少思量。
叔父他們就是會見了酒井,也不可能輕易與他們交手。榕城就是虎口狼窩,日寇正在絞盡腦汁地要剷除異己,憑着我們眼下的這點力量,敢於與日寇正面交鋒麼?況且,這次行動的目的,就是要竊取春雷計劃的情報。
“祝安和另一位同志被警察局逮捕了。假若從他們身上搜出了武器,他們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他們怎麼讓警察給盯上了?”秋實也感覺到很是奇怪。在他的印象中,祝安並沒有在榕城生活過,昨天才進入到榕城,怎麼會被警察盯上了呢?
“我們是分散離開,行動也很隱蔽,是誰暗中盯上了他們,我一直沒有想出其中的原由。更讓我難以理解的是,千面神偷又是怎麼知dào ,我們會在金牛嶺伏擊酒井?”
火狐又掏出了一支紙菸叼在嘴上,剛剛擦燃了火柴,卻又將火柴吹滅了,取出口中的紙菸,夾在耳輪上,語氣低落地說道。
秋實皺起眉頭,深思了一會兒,向火狐發問道:“千面神偷憑什麼斷定,酒井改道進城是日寇設下的圈套?”
秋實又感覺到自己是一時性急,而犯下了剛纔同樣的錯誤。
撤離的命令是叔父下達的,斷然不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
不說叔父是久經江湖,蒼蠅從眼前經過,也許都能分辨出公母來。就是單憑他多年來與敵特鬥爭的經驗,一般的假象是絕對矇騙不過他的眼睛。
“你會見到了千面神偷?”秋實轉過話題問道。
火狐搖了搖頭後說:“我得到了他傳遞過來的情報。千面神偷的確是位神mì 的人物,完成了這次任務,我一定要通過毛萌會會他。就憑着下午傳遞消息給我時場面的安排,我能斷定出,他是一位足智多謀,沉着鎮定的人。絕對不同於人們印象中的那種,恃才放曠,衝動莽撞的江洋大盜。”
火狐說罷,又說出了下午經lì 的那段情景:
火狐帶領兩名同志,經過喬裝後,相互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向段氏茶莊走去。
剛剛進入到茶莊,火狐與段虎還沒有來得及說上兩句話,坐在茶莊門邊的兩名客人,不知爲何爭吵了起來,繼而,以行動代表了語言。象是兩頭鬥性陡起的公牛,越鬥越猛。
段虎極力目前勸阻,火狐卻一直是冷眼旁觀。
他從兩人的出手中,看出了破綻:他們使出的拳腳,根本連五成的力度都沒有。顯然,他們是爲了達到某個目的而在演戲。
他們是衝着誰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