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是個非常龐大的家族,即使現在賀老和賀峰都不在了,但是還有些叔叔伯伯輩的牽扯,所以除夕夜的年夜飯異常隆重。
賀沉作爲賀家掌權人自然必須出席,溫晚不太想去。
她喜好清淨,而且那次葬禮上的事情讓她印象頗深,總覺得賀家老宅和龍潭虎穴沒什麼區別。
賀沉只好低聲哄她:“怕什麼,有事還有我當着。”
溫晚看着身邊的男人,他微微挑起眉,非常認真地保證:“吃完飯就走,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春節,難道要分開過?”
溫晚也覺得不好,於是點頭答應了。她猶豫着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你以後能不能,不做——”
她沒說清楚,可是賀沉聽懂了。
他沉默地看着溫晚,伸手撫了她柔軟的髮絲,一大段的沉默讓溫晚一顆心都快蹦到了喉嚨口。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沉才低聲說:“我比你更討厭現在的一切,給我點時間。”
等做完該做的一切,他自然會放手。
兩人下車時賀霆衍已經等在車裡,過完年少年就又長大一歲,瘦削的身材較之以前似乎也壯實了一些。他安靜地看着溫晚一步步走過來,再見賀沉搭在她肩頭的手臂時,眼神飛快地看向窗外。
賀沉也習慣了他這副彆扭樣子,等車開出一段距離才淡聲道:“別忘了我之前說過的,待會別亂說話,更不許亂跑。否則,你知道下場怎麼樣。”
賀霆衍眼神陰鷙地瞧着窗外不吭聲,可垂放在身側的手卻攥的青筋暴突。
溫晚猜想賀沉又用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方式威脅賀霆衍,可奇怪的是,她現在卻隱約覺得賀沉不是想傷害這孩子。
至少她能看出來他背後小心翼翼隱藏的關心——
賓利一路開往賀家老宅,陳舊的宅子此刻燈火輝煌,在湛黑的天幕下仿若穿越時空的金鑾碧殿,噴泉處的彩燈泛着琉璃閃爍的光彩,即使平日裡死氣沉沉地地方,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似乎也帶了一絲溫暖。
溫晚挽着賀沉的胳膊往裡走,賀霆衍老實地跟在兩人身後。
宅子門口依舊有人把守,只是這次沒敢攔溫晚了,還畢恭畢敬地齊聲叫人:“三哥。”
溫晚有些緊張,以前也和顧銘琛一起參加過晚會晚宴,可是這次的感受明顯不一樣。她非常清楚站在裡面的都是些什麼人,也許每個人身上都帶着武器。
賀沉握了握她發涼的手指,將她所有緊張和不安都收盡眼底,伸手將她反摟在懷裡,輕聲安撫:“撈偏門的,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大家也都有家人孩子,也會有累的時候。”
賀沉的話音落下,他們已經走過冗長的走廊,接着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有許多小孩子在地上瘋跑嬉鬧,打扮時髦高貴的女人三三倆倆聚在一起小聲說笑。
這和她參加的那些晚宴有些像,可又哪裡不太一樣,對,除了門口戒備森嚴的保鏢們……
賀沉的出現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讓溫晚詫異的是,之前葬禮上逼權的那些人都好像變了副嘴臉,對他分外尊重。
“三哥。”
“三少。”
人人都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賀沉也笑着微微頷首致意,完全看不出來之前彼此有過不愉快。女人們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溫晚身上,有好奇、有豔羨,也有充滿敵意的。
賀沉一路半擁着她,將她帶到靈位跟前上香,即使這麼虔誠肅穆的時刻,溫晚也能感受到無數視線緊緊逼迫着自己。
賀沉向幾位長輩介紹她,只說了名字:“溫晚。”
他說的簡單,甚至沒說兩人的關係,可那些人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這女人身份不簡單,連帶着對她說話都客氣起來:“溫小姐一看便是有福氣之人。”
溫晚覺得好笑,從小到大的經歷,“福氣”還真是從未眷顧過她。
“對了,你們兄弟倆約好的?賀淵也帶了女朋友回來。”有人打趣着,滿場尋找賀淵的身影,接着又指了指不遠處,“這不是。”
溫晚沿着他的方向看過去,本來還有些混亂的心情,待看清楚所謂的賀淵“女朋友”是誰時,心情更加微妙了。
是蕭瀟。
蕭瀟煩躁地跟着賀淵,大概也是對眼下的環境不適應,眼神四處飄着,倏地就和溫晚撞了個正着。
賀沉體貼地拍了拍溫晚脊背,在她耳邊小聲說:“別走遠了。”
溫晚感激地衝他點點頭,接着就主動走到了蕭瀟身旁。
蕭瀟今晚打扮的很漂亮,她本來長相豔麗中帶着幾分嫵媚,精心打扮之後更是豔光四射,站在一羣女人中間也分外搶眼,只是臉上始終沒什麼笑意。
見了溫晚之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才染了幾許神采,她拉住溫晚的手興奮道:“我就在想你會不會來!”
賀淵眼神複雜地瞧着蕭瀟,大概是有些驚訝她前後情緒的轉變,可這男人十分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依舊是紳士十足地樣子:“溫醫生,好久不見。”
“你好。”溫晚仔細瞧了瞧,發現他額角處有道細細的疤痕斜飛入鬢,他皮膚偏白,所以一眼就瞧見了——那是上次留下的。
她不知道蕭瀟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甚至懷疑是不是又被賀淵逼迫的,於是將蕭瀟半擋在身後,非常禮貌地欠身:“我能借你女伴一會嗎?”
賀淵溫和地擡手,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當然,蕭瀟見到你很開心。”
溫晚剛把蕭瀟拖到陽臺,就迫不及待地仔細檢查她:“你沒事吧,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蕭瀟神情古怪地咳嗽一聲,避重就輕地說:“沒有。”
溫晚還是奇怪,蕭瀟之前明明那麼牴觸賀淵,而且她現在明顯就是一副不想多說的敷衍模樣。以前蕭瀟不是這樣的,有什麼秘密都會告訴她……
蕭瀟被她看得不自在,乾脆雙手撐住雕花圍欄,擡頭望着黑黝黝的天幕:“他前陣子出事,住我那。”
溫晚驚得瞪大眼。
蕭瀟沒再往下說,也沒說賀淵到底出了什麼事,反而是眼神複雜地回過頭。那樣的蕭瀟,溫晚也是第一次看到。
她說:“小晚,其實我很矛盾。如果——”
“你說賀沉帶來那女的,賀沉不會真看上她吧?”女人的八卦聲打斷了蕭瀟的話,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陽臺的實木門內。
溫晚和蕭瀟都沉默下來,互相對視一眼。
另一個女聲嗤笑道:“怎麼可能,你還不知道賀老三那點心思。”
這女人顯然是話裡有話,大概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對方沉吟片刻,還是有些不確定:“這可說不準,賀沉還從沒帶女人蔘加過家宴,說不定真愛上了。”
“管它呢,反正也不礙咱們的事兒。倒是賀淵,這次摔的挺慘。”說話的人語氣嘲弄,一副看好戲的腔調。
溫晚下意識看蕭瀟,發現蕭瀟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她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很快就聽門外的人道:“忠叔這次明顯是被賀沉擺了一道,不自量力想弒主,自己反而栽了。賀淵布了這麼久的局,就被那老頑固給毀了,聽說賀淵這次在越南佬那邊賠了好多錢,雙方起爭執,還受傷了。”
忠叔溫晚有些印象,那次在葬禮上出言不遜、咄咄逼人最厲害的便是他,而且直覺覺得溫泉會所派兇殺人的幕後黑手也是他。
只是溫晚沒想到和賀沉的手段這麼決絕。他不僅不費任何力氣就解決了心腹大患,還連賀淵也一起收拾了。
難怪今天見那些人,每個對他都阿諛有加。
溫晚再看蕭瀟,終於明白她剛纔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了。
“賀淵現在是徹底翻不了身了,沒想到賀沉一個私生子,母親還是那種出身,居然把賀家玩的團團轉。”
“可不是,還以爲賀淵會搶回賀家的一切,畢竟賀峰走了,怎麼也該輪到他繼承賀家纔對。”
那兩人說着嗤嗤笑了起來,又八卦了幾句別的才離開。
溫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賀家的一切她沒興趣,不管賀沉從中做了什麼,亦或者是他與賀淵如何針鋒相對,這都與她無關。
可是如果這一切和蕭瀟又扯上關係的話……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這是她唯一的朋友,最好的閨蜜,她們約好了要一輩子好的,將來還要給彼此的孩子定下娃娃親。
蕭瀟也安靜地側過身瞧着她,冷風吹過時帶起一陣寒意,直到她擡腳走過去,慢慢地靠近溫晚。
“傻丫頭,不管男人怎麼樣,我肯定不會變。”蕭瀟握着她的手,俯身抱住她,“如果賀沉不許我們做朋友,你要果斷甩了他。我也一樣。”
溫晚伏在她肩側,千言萬語,最後只輕輕地笑出聲:“好。”
大概真的是命運弄人,蕭瀟欲言又止的那番話,潛臺詞大概是她對賀淵有了別的感情。不然她不會那麼猶豫着不敢對她坦白。
吃飯的時候溫晚發現蕭瀟還是不太願意理賀淵,可是賀淵一直非常照顧她,很體貼的樣子。他身體不好,吃的也不多,卻總是一直護着蕭瀟,手臂搭在她椅背上,一副護短的姿態,不住地往她碗裡夾菜。
賀淵在賀家的地位好像直線下降,或許真是和之前聽說的事有關,整個席面上,他這個賀家二少反而沒賀沉受人敬重。
不斷有人向賀沉敬酒,說的賀詞也千奇百怪,連“早生貴子”都用上了。
溫晚被說的耳熱,也被灌了好幾杯,暈暈乎乎地靠在賀沉懷裡,她微微擡起頭就能看到他含笑的脣角,冷硬的下巴線條也變得柔和。
男人低頭就瞧見她雙眼朦朧的可人樣,忍不住伸手捏她腰側的軟肉,曖昧地在她耳邊呵了口氣:“別這麼看我,我會把持不住。”
溫晚的臉就更紅了,推開她自己坐回原位,目光再次落在對面那兩人身上。
賀淵沒有注意周圍的一切,好像他的世界,只剩一個蕭瀟。即使看她冷眉冷眼的樣子,他也是笑笑地模樣,偶爾低聲與蕭瀟說話,趁機將脣瓣擦過她白淨的面頰。
一百個人有一百種愛情,可是幸福的表情卻全都一樣。
蕭瀟眼角眉梢,都有偷偷遮掩的羞怯情緒。
溫晚心裡忽然就釋懷了,還有什麼比蕭瀟的幸福更重要。她光顧着觀察那兩人,身邊的男人不樂意了,手臂橫過去在不客氣地擰了她臀上一下:“看別的男人?”
溫晚擡頭就見他微微蹙着眉,好像真的不痛快。她忍不住就笑出聲,紅脣微微一動,輕聲吐出一句:“都沒你好看。”
賀沉先是一愣,隨即也彎了彎脣,卻依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她面前的瓷盤:“快吃,待會還有別的安排。”
家宴散後,阿爵先將賀霆衍送了回去。
賀沉帶溫晚去的半山,這裡風特別大,下車前男人將自己的羊絨圍巾裹在她頸間,將她一張小臉都捂得嚴嚴實實。溫晚被他牽着手一路往涼亭走過去,他們站在最高的那一處,放眼看去,整個青州市都被踩在腳下。
溫晚狐疑地看了眼賀沉。
賀沉英俊的五官都隱匿在夜色裡,只能看到明亮的雙眼和緊抿的薄角,接着他緩緩轉過身,認真地瞧着她。
“那裡,是你父親離開的地方。”
溫晚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的確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以前那個舊車隊的地址,父親出事的時候,也是除夕夜。
溫晚沒想到賀沉連這個都知道了。
賀沉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臉頰,然後從後車廂拿出了一大盒東西,是煙火。
今夜沒有月光,卻被點燃的煙火照亮了大半個天空,溫晚不明所以地看着賀沉,賀沉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裡,望着明亮的天空,很輕地說:“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在這向你父親鄭重承諾。他一定會聽到,也會看到現在的你,他沒有做完的一切,我都會替他完成。”
溫晚鼻子一酸,慌亂地低下頭去。
她一直以爲賀沉沒有那麼喜歡她,現在才發現這個男人或許只是彆扭不會表達而已,而且他眼下做的,真的無法讓她不心動。
賀沉看着漫天光亮下她微紅的小臉,那副故作堅強的倔強模樣,不知爲何讓他心裡狠狠揪了一下。他沒有細想,動作已經順應了心意,低頭輕輕覆上了她柔軟的雙脣。
他們站在涼亭裡接-吻,明明這裡冷的讓人瑟瑟發抖,可彼此整顆心都是熱的。不知不覺間兩人重新回到了車裡,賀沉將她抱起跨坐在自己腰間,手掌在她腰線上遊移着。
溫晚難得主動,圈着他的頸熱切地回吻,濡溼的小舌頭在他口中來回翻攪着,很快就發現有**的巨物抵在了臀間。
他們已經很久沒親-熱了,自從溫晚槍傷之後,賀沉一直怕弄傷她。給她擦洗身體的時候好幾次別的難受,最後也沒敢做什麼,只是將她一張小嘴親的通紅。
這時候他顯然不想再忍了,啞聲在她耳邊詢問:“可以嗎?”
他嘴上這麼問着,可動作哪裡像是詢問的意思?手已經霸道地沿着她大腿的線條往裡,覆住了她神秘誘-人的部位,按壓幾下,就直接撕開了她腿上的絲襪。
因爲騎乘的姿勢,溫晚只能俯視着他。
他每每這時候也迷人極了,張嘴輕咬她的下脣,一路吻下來,溫熱的呼吸落在了她起伏不定的胸口。
溫晚難受地緊緊抓着椅背,直到被他進入,慢慢地研磨。
“小晚。”這種時候,他喊她時聲音都異常好聽,像是魔咒一樣在她耳邊輕輕響起,一聲聲,讓她心都化了。
他將她凌亂的衣裳慢慢剝開堆在腰間,車廂裡暖氣很足,可以肆意撫摸她光滑的皮膚,然後漸漸尋到肩側的傷口,那裡有凸起的疤痕。
溫晚感覺到他溫熱的脣吻上來,全身都不住發着抖。
那種憐惜的親吻和珍視感,讓溫晚心跳越發紊亂。誰知他忽然加快頻率,頂的她又痛又癢,失聲叫他:“賀沉。”
“叫三哥。”賀沉將她那粒耳珠含住細細捻着,低聲輕哄,“乖,叫聲聽聽。”
溫晚感覺到他有意放慢速度,知道他大概也到最後關頭,抿着脣不配合,還故意夾緊想看他出醜。
“小混蛋。”賀沉有的是辦法收拾她,直接把人抱起半壓在了椅背上。
溫晚被迫雙腿跪在椅墊上,身子被壓的喘不上氣,扭動着罵他:“賀沉,你個死變態。”
賀沉摸了摸她腿-根,挺-身頂了進去,這樣彼此貼的非常近,她脊背上都是他的心跳聲。
“噓,哥哥疼你。”
賀沉在她後頸細細啃咬着,見她老實了,握着她的腰狠狠抽-送起來,還不滿地教她:“小姐,腰能動動麼?”
“……”
回去的時候溫晚靠着椅背昏昏欲睡,每次被賀沉折騰完了她都困得不行。這次賀沉雖然已經有意饒她,可還是被收拾的不輕。
賀沉瞧她那副樣子就忍不住逗她:“明明都是我在動,你光高-潮也能累成這樣?”
溫晚還閉着眼,聞言抓過紙巾盒就扔那臭流氓臉上。
賀沉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不怕我破相?剛纔還誇我好看。”
“我喝多了眼花呢。”溫晚哼了一聲,睜眼正好瞧見了窗外,他們已經到了市中心廣場處,此時外面到處都是等待倒數的人羣。
她看了眼手機,離十二點只剩五分鐘了。
這是她第一次沒在顧家過春節,顧雲山走了之後,顧家每年就只剩她和顧銘琛陪周爾嵐過年了。
她忍不住回想往年春節的樣子,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起陪老太太看春晚,然後守歲,之後各自睡覺。
手機在手中翻來覆去,要不要給周爾嵐發個短信?
在溫晚的認知裡,這個人不只是她的婆婆,也是親人一樣的存在,畢竟相依爲命十二年。即使周爾嵐再過分,養育她的恩情還是被她銘記在心的。
賀沉將她這些舉止都看在眼裡,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溫晚的手機就響了。
他瞧了一眼手機屏幕,是顧銘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