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冒着熱氣和清香的粘稠液體流進水槽。
左橙光把保溫桶順手扔進垃圾桶,並且開了水,把水槽衝乾淨。
靜施施安靜的看着他做完一切,而後淡淡冷笑:“真浪費。”
左橙光抱住她,吻吻她的鬢角,“不生氣了吧?”
不知道他問的是岑溪的事情,還是長久以來的所有事。
靜施施眨眨眼,在他懷裡仰起頭看着他,“你肯定累了,去休息吧。”
這個時候,左橙光感謝她的體貼。
她心裡一定有很多關於岑溪的疑問,但她並沒有問。
“留下來陪我吧。”他說。
靜施施臉微紅,低聲說:“不然呢,都快11點了。”
當天晚上,靜施施堅持睡客房。
左橙光知道她心裡還有疙瘩在,也在暗中想着,這間公寓應該賣掉了。
賴着,他抱着她睡在客房的牀上。
從她身後抱住她,他埋頭在她頸窩,呼出的熱氣癢癢的。
靜謐的空氣中,靜施施知道他沒睡着,輕聲問道:“葬禮在什麼時候?”
過了一會兒,左橙光回答:“後天。”
“我可以去嗎?”
“嗯,到時候我去接你。”
……
靜施施不喜歡這種離別的場面。
她一直記得自己帶着年幼的靜雯送別父母時候,靜雯在她身邊哭的撕心裂肺。
還有唐爺爺離世的時候,唐唐的脆弱。
可高雲東是個好男孩,她覺得自己必須過來送他最後一程。
來了以後,靜施施才知道高雲東是家裡唯一的男人,父親早逝,母親體弱多病還帶着還在上初中的女兒。
母女兩個抱着高雲東的遺像,哭的喘不上氣。
左橙光站在她們身邊,神色悽然。
靜施施也忍不住落淚,只是轉頭小心的遮掩。
從葬禮上回來,左橙光一路沉默。
靜施施握住他的手,無聲的安慰。
左橙光很感激,這個時候,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能夠在他身邊。
……
接左默軒出院的時候,左老爺子也親自去了。
當即就決定把左默軒接到左家去住。
“酒店只有你一個人,回左家,默默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老爺子這樣說了,岑溪自然只能聽從。
因爲左默軒離不開母親,所以岑溪便一起住進了左家。
葉婕蘭把他們安排在一樓的客房。
左默軒跟着老爺子在客廳說話,葉婕蘭看着收拾行李的岑溪,關了門。
岑溪聽到關門聲,心裡冷笑。
這怕是有話對自己說呢,站起身,她轉身面向葉婕蘭。
“您有話對我說嗎?”
沒有稱呼嫂子,也沒有叫阿姨。
葉婕蘭顧不上這些細節,開門見山,“你用盡手段,無非爲的左氏,如果你能離開,我可以讓阿震留個公司給你和默默,還有一些不動產。”
“您想錯了。”岑溪垂眸,語氣嘲諷,“我沒有那個意思,左氏也不是我能肖想的,我回來,只是單純想讓默默和他爸爸在一起。”
“夠了!”再聽不下去,葉婕蘭蹙眉打斷岑溪,“你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默默根本不可能是橙光的孩子!”
“不管你們信不信,他都是!”岑溪突然厲聲吼道,情緒十分激動。
她一直是柔弱溫順的樣子,這樣子的爆發嚇了葉婕蘭一跳。
凝着她半響,葉婕蘭搖搖頭:“我已經和你說過,橙光早就放下了過去,他現在喜歡……”
“靜施施嗎?”岑溪接話。
葉婕蘭看着她,眸色一冷,“你見過施施了?”
“是。”
“施施是個好孩子,如果讓我知道你找她的麻煩,我不會放過你!”
“呵!”岑溪低笑,輕聲說:“我爲什麼要找她的麻煩?您想多了。”
太可怕了!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葉婕蘭心裡發憷,擔憂頓起。
和10年前那個女孩子相比,現在的岑溪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想和她繼續說下去,葉婕蘭開門離開。
她一走,岑溪便繼續收拾東西,只是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
她用了10年就在準備這一件事,誰都不能阻止她。
出了客房,葉婕蘭後背冷汗涔涔,握緊手指,她走向客廳。
左老爺子陪着左默軒正在下五子棋,老爺子愛孫心切,故意輸了幾句,把左默軒逗得直笑。
這孩子,現在看着倒是還挺乾淨,只是母親城府太深,終究……
想到這裡,她不禁嘆息。
左老爺子擡眸看過來,揚聲叫道:“小趙。”
小趙立刻走過來。
左老爺子摸摸左默軒的小臉,笑着說:“帶着默默去花園玩會兒。”
“是。”
“默默,爺爺叫人給你紮了個鞦韆,你去看看?”
“真的嗎?”左默軒眼睛一亮,立刻起身牽住小趙的手,奔向花園。
左老爺子一邊收拾棋子,一邊說:“兒媳婦兒,坐吧。”
葉婕蘭於是在老爺子身邊坐了下來。
“你是不是對老頭子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解啊?”
他看得出,兒媳婦兒這陣子都是悶悶不樂的。
葉婕蘭咬脣,低聲說:“爸,我沒有。”
“你跟我還不說實話。”老爺子說着,拍了拍葉婕蘭的手背,“不管怎麼說,默默都是左家的孩子,他身上流的是左家的血,這是肯定的。”
葉婕蘭點頭,說:“爸,我知道,我只是……”
“我已經說了,這事交給孫兒處理,我們相信他能處理好就是。”
“是。”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上午給孫兒打過電話了,他今晚回來吃飯,有什麼事,自然明瞭。”
老爺子這樣一說,葉婕蘭鬆了口氣,心情也不那麼沉重了。
“放心吧。”左老爺子又是說道。
晚飯之前,左橙光果然回來了,他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拿着一份檔案袋。
葉婕蘭直覺那是什麼,一晚上都有點心不在焉。
吃了飯,大家都在客廳裡說話。
左默軒倚在左老爺子身邊,眼珠卻滴溜溜的不時往左橙光身上瞟。
可以看出來,他怕左橙光,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和他親近,這就是血緣的奇妙。
即使10年來,他們才見面。
拿起茶几上果盤裡的小橘子,左橙光修長的手指快速扒了橘子皮。
看了眼左默軒,他伸手遞給他。
左默軒顯然很驚訝,又驚喜。
小嘴抿不住笑,他伸手接過橘子,拿在手裡捨不得吃。
在他看來,這是爸爸給他的。
在美國的那個男人,總是吼他,他不喜歡。
岑溪看見這一幕,臉上不禁露出真切微笑,“默默,有沒有說謝謝啊?”
左默軒眨眨眼,纔要開口,卻是左老爺子說道:“嗯,默默,說謝謝哥哥!”
左老爺子一句話,讓左默軒小腦袋無法思考,也讓岑溪心跌谷底。
看着老爺子,她死死咬住了嘴脣。
老爺子卻渾然不覺有差,緩緩看向她,“岑丫頭,我說錯了嗎?”
“老爺子……”岑溪嘴脣囁嚅,手指甲摳進掌心。
“孫兒,你的東西不是拿來了?”轉而看向左橙光,左老爺子說道。
葉婕蘭立刻坐直身體,緊張的看着兒子。
左震握住她的手,對上她的視線,點點頭。
左橙光這才把檔案袋放在茶几上。
“這是什麼?”
“我找人做的親子鑑定。”
“嗯。”老爺子點頭,“結果呢?”
左橙光看了眼岑溪,那一眼含着很多複雜的東西,“我和默默確實存在血緣關係。”
“什麼!”葉婕蘭跌聲道,不敢置信,“橙光?”
左橙光看向母親,又是說:“不過不是父子關係。”
一字一頓,他鄭重宣佈:“默默是我弟弟,我和他,不是父子。”
“不!”
岑溪失控的大吼,猛地站起身,“默默是你的兒子!”
左橙光蹙眉,搖搖頭,“岑溪,你不要再騙自己了。”
“不!”岑溪捂住耳朵,不停的說:“默默是你的兒子!他是你兒子!”
“默默是左榮的孩子!”左老爺子沉聲說道,“岑丫頭,我這裡還有你的一份病例,過去的10年,你一直有看心理醫生對不對?”
岑溪愣住,就如被霜打了一般。
“你經歷的事情,”頓了頓,老爺子皺眉,“左榮是混蛋了。”
“不是!不是!”岑溪驚恐的瞪大眼睛,哀求的看着左橙光,“不是的!橙光,默默真的是你兒子!你記得嗎?我們那一晚……”
“如果我有孩子,母親也一定是靜施施!”左橙光的話,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