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曦一下子愣住了。
柏老爺子約她見面？
莫非他來了宣城？
那邊還在等她的回答，手指捏緊了機身，她猶豫着，遲遲不敢鬆口。
大腦飛速旋轉，卻，一片空白。
突如其來的邀約讓她後背一寒，不受控制的冷意從腳底襲上。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顧妍曦的動靜，柏老爺子抿直了嘴角，語氣卻一如先前的和藹。
“妍曦丫頭，你在聽嗎？”
“啊？在的！在的！”顧妍曦猛點頭，雙手握住手機，輕聲說道：“好的，我去哪裡見您？”
該來的，躲不掉。
“今天下午2點半，在德川茶館見吧，那地方你知道的吧？”
“知道的，我會準時去的。”
“嗯。”柏老爺子掛了電話。
握着手機，顧妍曦咬着下脣，久久出神。
突然，臥房門從外面被推開，一抹高大的身影從門後露出。
顧妍曦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他居然還沒走？！
“這麼驚訝做什麼？”柏亦央溫柔的說道，邁步走過來。
“你，你還沒走？”顧妍曦仰頭望着他，小聲說道，“我以爲你走了。”
“吃早飯吧。”柏亦央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視線落在她手裡握着的手機上，漫不經心的問道：“一大早的，誰的電話？”
把手機握緊，她低聲說：“公司那邊有點事情。”
“哦。”柏亦央也沒多問，牽起她的手走向餐廳。
他不太會做什麼，就是把冰箱裡現成的吐司拿出來，然後熱了兩杯牛奶。
把已經放的溫熱的牛奶遞到她手邊，他輕聲說：“吃完早飯送你去上班。”
絕口不提昨晚，那差一點點的擦槍走火。
顧妍曦咬着吐司，擡眸看向對面坐着的男人，終於低低開口：“你爲什麼不罵我？”
“爲什麼要罵你？”柏亦央寵溺的勾起嘴角，眉目含着笑意。
總覺得他好像哪裡不同了。
顧妍曦蹙眉，放下吐司，下定決心般的說道：“柏亦央，你要是討厭我了，就告訴我。如果，如果你真的原諒不了我對你做的，我可以，我可以消失！”
這是真心的。
也是她給自己唯一的一次退卻。
如果由他主動推開自己，那她也認了。
良久，柏亦央凝着她蒼白的小臉。
腦海中控制不住回想起，昨晚她在牀上放肆大膽的一幕。
妖嬈的美，白希誘人的身體，還膽敢對他用藥。
如果這是別人，早已經死了一百次一千次了。
可如果是她，他發現，自己居然連一點點的氣憤都沒有，只有滿心的疼惜和柔軟。
“吃飯吧，吃完送你去公司。”柏亦央低聲說道。
顧妍曦望着他，突然勾起嘴角，“嗯。”她應了一聲，接着開始吃吐司。
柏亦央，這是你決定的。我給過你推開我的機會，既然你沒有，我就不會再放手。
顧妍曦這樣告訴自己。
吃完早飯，柏亦央開車送顧妍曦去了世博。
臨下車前，柏亦央問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顧妍曦眼睛一閃，說中午約了人，直接晚上在公寓見。
柏亦央摸摸她的頭髮，沒說什麼。
看着她進世博，他這才啓動車子。
手機進來電話，柏亦央戴起藍牙耳機接聽。
“喂。”
“柏先生，老爺子確實在宣城，昨天過來的，已經去見過名揚少爺了。”
“嗯。”
按掉電話，柏亦央望着前方，眸光寒冷。
……
提前半小時到了德川茶館，顧妍曦有些緊張的坐在位子上。
2點半，茶館門應聲而開。
首先進來的是四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有點像是電視劇裡那種冷麪保鏢。
顧妍曦心臟一緊，果然看見從四人身後，緩緩走進來的老人。
猛地站起身，她雙手下意識絞在一起。
“來了。”柏老爺子拄着柺杖走過來，笑着開口。
顧妍曦點頭，只聽老爺子說道：“坐吧。”
她不敢先坐，等着柏老爺子坐穩，這才慢慢坐下來。
茶上來，她認真的給柏老爺子倒了一杯。
柏老爺子一直細細的看着她，這時候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還算可以。”
顧妍曦鬆了一口氣，輕輕垂眸。
“我突然叫你過來，沒耽誤你的事情吧。”
“沒有。”顧妍曦搖頭，輕聲說道。
“妍曦丫頭，小時候你經常在柏家玩，我還帶你去釣過魚，記得嗎？”
“記得的。”顧妍曦輕聲說，“柏老爺子釣魚很厲害。”她由衷的說道。
“呵呵。”老爺子笑了笑，又說：“只是長大了以後，就不見你去柏家了。亦央那孩子疼你就像是疼女兒一樣的，我疼你也像是疼曾孫女，你不用把自己當外人，生分了。”
柏老爺子的話就好像是一把刀，插在了顧妍曦的心上。
咬咬牙，她擡眸看向柏老爺子。
柏老爺子竟然也被她的視線晃了一下，臉色不由得沉了一些，只聽她說道。
“老爺子，我想您都是知道的。我不想說謊，我和柏亦央，我們，我喜歡他。”
“他疼你就像是疼女兒，你喜歡他，不是很正常的嗎？”柏老爺子說道，語氣卻十分生硬冷冽。
“不是的。”顧妍曦搖頭，“我喜歡他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老爺子，我知道您不愛聽，可我還是要說清楚，我喜歡柏亦央，我愛他，我想嫁……”
“啪！”
茶杯落在桌子上的聲音刺耳。
精緻的茶杯碎成數片，安靜的躺在桌上，茶水濺了桌子，幾滴還落在柏老爺子的手背上。
顧妍曦驚住，心臟霎時揪緊。
柏老爺子不怒自威，眸子陰沉的看着顧妍曦，“妍曦丫頭啊，你長大了，嘴也硬了。”他似乎感嘆。
“亦央和溫家的小姐已經訂婚，今年年底就會完婚，那纔是我們柏家的主母，柏家上下，包括我這個老頭子認定的柏家主母。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明白嗎？”
“……”顧妍曦不語，低下頭去。
“小丫頭，老頭子不懂你們年輕人那些情呀愛呀的，亦央老大不小了，他的年紀做你父親也說得過去，你不要學現在那些狐媚子，枉費了他疼你。”
這樣的羞辱，從小到大，顧妍曦都沒有經歷過。
手指甲不自覺的收緊，摳進了肉裡還渾然不知。
“名揚那孩子也在宣城。”柏老爺子淡淡說道，“那孩子不錯，亦央很喜歡，有意培養他，你若是和他走在一起，也是不錯。”
顧妍曦一怔，猛地擡頭看向柏老爺子，眸內淚光閃閃。
呵！
他把她當什麼？
他以爲，她是因爲想做柏家的主母才，才——
“我……”聲音已然沙啞，顧妍曦死死咬住嘴脣。
那是他的爺爺，她不能，不能不尊敬他。
“爺爺！”
突然的男聲彷彿從天外而來，低沉淳厚。
顧妍曦擡眸，委屈瞬間涌上。
手臂被握住，接着整個人向上被拉扯了一下。
顧妍曦到了一個溫熱的懷中，鼻端是熟悉安心的古龍水味道。
柏亦央劍眉微凜，看向柏老爺子：“您這是做什麼？”
“你說我做什麼！”柏老爺子使勁兒跺了一下柺杖，虎目瞪得老大：“你這個小兔崽子！跑到宣城幹什麼！你把溫箏放在哪裡？啊？”
“溫箏跟您告狀了？”柏亦央眉頭蹙的更緊，語氣冷滯：“她倒是說得出口。”
“你先別管溫家丫頭告沒告狀。”柏老爺子視線縮在柏亦央摟住顧妍曦的手臂上一頓，“小兔崽子，給我放手！”
顧妍曦咬脣，輕輕在柏亦央懷中掙脫，可他卻沒放，而是更加緊的摟緊了顧妍曦。
“爺爺，我要她。”他一字一頓說道。
顧妍曦愣住了。
柏老爺子也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柏老爺子率先反應過來，“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柏亦央！”
“我說，我要她。”柏亦央淡聲說，“我會和溫箏解除婚約。”
“柏亦央……”顧妍曦揪住他的衣襟，瑟瑟開口。
柏亦央低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只聽耳邊柏老爺子咆哮：“柏亦央！你敢！”
指着顧妍曦，柏老爺子低吼：“就她這樣不配做柏家主母！”
“配不配，我說了算。”
聽了這話，柏老爺子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柏亦央嚇了一跳，趕緊放開顧妍曦，走向他，拍着背給他順氣：“爺爺！爺爺您沒事吧？”
柏老爺子握住柏亦央的手，瞪着他，眼角猩紅：“柏亦央！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爺爺……我……”
“罷了，罷了。”深呼吸一口，柏老爺子冷聲說：“既然你要這樣，好！我就讓你看看，她能不能做主母！”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