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裡的酒杯已經盛上了猩紅色的液體。
那液體在她白希的指尖搖曳生姿，無端滲出一種詭譎之感。
柏亦央一怔失神，等他回過神時，手裡已經被塞進高腳杯。
眸子裡，顧妍曦笑得魅惑。
“乾杯。”她低語，大大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柏亦央清俊的面容。
“你……”柏亦央眉宇微攏，不着痕跡的往後靠了一下。
“怎麼？”顧妍曦挑眉，手裡的高腳杯伸過來再一次跟柏亦央手裡的相撞。
“砰！”
清脆的玻璃撞擊聲音入耳，劃破空氣讓人不覺戰慄。
柏亦央心臟一沉，看着顧妍曦喝下酒，他沉眸凝着自己的杯子，也跟着緩緩抿了一口。
“柏亦央。”顧妍曦叫着他的名字，整個人貼過來。
她胸前的綿軟蹭在他堅實的小臂肌肉上，柏亦央喉間一緊，視線不受控制的黏在她臉上。
好像置身在火爐裡一般，他捏緊了高腳杯，只聽她問道：“你覺得柏名揚怎麼樣？”
“他，他很好。”柏亦央低聲說道。
柏名揚是柏家下一輩裡最出挑的。
柏亦央很喜歡這個侄子。
柏家直系和旁系的人很多，可以說是人丁興旺，但是成材的卻不多，多數活成了二世祖。
就是因爲能夠撐起柏家的人屈指可數，再加上各方能力的權衡，他纔會被柏老爺子相中，繼承柏家。
下一任的伯家家主，自然要他來選，他很看好柏名揚，在心中已經有所屬定。
“哦，很好啊。”顧妍曦尾音輕揚，就好像是一根熱巧克力絲一樣纏繞在柏亦央心間，又好像是有人拿一根很細很輕的羽毛在他心上撩撥不停。
喉間發苦，急需要軟甜的東西來彌補，視線落在她櫻紅色微微輕啓的脣瓣上，定格。
熱流涌動，柏亦央強迫自己別開視線，手裡涼涼的酒液就變成最好的解藥。
猛地仰頭喝下，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滑入身體，那股灼熱卻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更加滋生。
“你！”如果這個時候，柏亦央還懵然無知，那他真的不配做柏家的家主了。
“你給我喝了什麼！曦曦！”清俊的臉上表情冷硬，柏亦央將杯子擲在地上，碎片的聲音震顫耳膜。
“喝了什麼呢？”顧妍曦妖魅的邪笑，纖細的手指搖晃着手裡的高腳杯，“不就是紅酒嘍，你以爲是什麼？”
“曦曦！”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顧妍曦，恐怕柏亦央早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掐斷她的脖子了。
“你瘋了！”他咆哮！
“我瘋了！也是被你逼瘋的！”顧妍曦咬脣，同樣將高腳杯擲在地上。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倔強的咬牙，毫不逃避的瞪視着他：“反正我要做什麼，你也清楚了不是嗎？對，你的酒裡，我加了點東西。”
話說着，她伸手撫上柏亦央的胸膛。
隔着襯衫的撫摸更加撩撥人的心絃，就是因爲這種求而不得的模糊觸感，才更能激發人心裡的惡魔。
耳邊好像聽不到任何聲音，柏亦央渾身無力的靠在沙發靠背上，任由懷中蛇一樣的女人蠕動。
“去臥室。”她咬住他的耳垂輕聲說。
柏亦央閉着眼睛，想要靠自己的意志力壓嚇體內的欲/火。
可是顧妍曦卻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攙扶起他，跌跌撞撞的往臥室走去。
腳下虛浮，柏亦央意識開始朦朧不清。
眼前都是重影，身體裡的火越燒越旺。
身體落在軟軟的大牀上，柏亦央叫囂着低吼，試圖阻止顧妍曦的瘋狂。
“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情！”顧妍曦低吼着，不管一切傾身上去，親吻上柏亦央的脣——
這不是兩個人之間的第一個親吻，卻比以往任何都要來的火熱。
她的舌靈巧的鑽進他的口腔中，他想要躲避，卻躲避不開。
就算是平時，他都不可能沒有反應，更何況是在藥物的作用下。
眼神一厲，他反客爲主。
溫熱的大掌按上她的背脊，他抱住她，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
黑色的房車停在樓下。
車窗降下來，一張蒼老卻精神矍鑠的面孔露出，擡頭，他望向某間公寓的窗子，表情冷凝。
有人快步從公寓樓裡走出，恭敬的立在車邊，低聲回稟：“老爺子，人在呢。”
“哼！”老人冷哼一聲，眼神更加冷冽了些，“臭小子！果然來了這裡！”
“老爺子，要我去嗎？”
“不必了。”老人閉了眼睛，緩緩開口：“名揚那孩子不也在宣城嗎？”
“是的，名揚少爺下榻的酒店，已經找到了。”
“去酒店。”老人說完，車窗升上去。
昏暗的臥室裡只開了一盞牀頭燈，暈黃色的燈光下，大牀上的兩人糾纏不休。
低吼着，柏亦央狂肆的吻上顧妍曦已經紅腫的脣瓣，攻城略地。
顧妍曦嚶嚀着，擡手攬住他的脖頸。
這就像是一場博弈，兩個人都已經抱着破釜沉舟的決心。
衣服離開身體，凝着身下白瓷的胴/體，柏亦央卻突然停住了動作。
他在幹什麼！
他居然想——
用盡全身的力氣逼着自己坐起身，他懊惱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嘶吼着。
顧妍曦的眼淚迸出，滲入身下的枕頭裡。
柏亦央咬牙站起，大步奔進浴室。
直接開了冷水，水流從頭到腳，瞬間澆灌而下。
火，漸漸熄滅。
心，卻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大牀上，顧妍曦扯住被子蓋住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
剛纔，她捨棄了自己全部的自尊，狠狠的把尊嚴踩在腳下踐踏。
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願意碰自己。
眼淚好像已經流乾，不再屬於自己。
她覺得全身發冷，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曦曦。”低柔的男聲彷彿來自天外。
身體被溫柔的抱住，她的臉被他捧起，額頭被溫存的親吻着。
“柏亦央。”她啞着嗓子叫他，睫毛顫動着，“你討厭我嗎？”
討厭？他怎麼會討厭她？
他恨不得把她放在心尖上疼愛着，不許任何人觸碰。
她是他此生最柔軟的所在了。
“曦曦，我怎麼會討厭你，你想讓我心疼死嗎？”
顧妍曦失去了力氣，眼皮很沉，耳邊聽着他低低淳厚的聲音，她歪頭在他臂上，沉沉睡去。
柏亦央凝着她姣好的容顏，猶豫着，終究在她脣上烙下一吻。
我的女孩，我——
……
柏名揚手裡抱着酒瓶，正喝的醉生夢死間，酒店的房門猛然被撞開。
他大驚着站起身，酒醒了一半，就看見四個黑衣人整齊的站立在眼前。
“你們！”眉頭緊蹙，還沒等他說出接下來的話，只見從黑衣人中間，緩緩走出一人。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唐裝，手裡拄着沉木柺杖，銀白的髮絲，皺紋遍佈的臉上依舊可以看出當年的英朗的影子。
嚥了口口水，柏名揚低聲開口：“太爺爺。”
“嗯。”柏老爺子點頭，看了看柏名揚腳下的狼藉，冷笑出聲：“沒出息！一個兩個都這麼沒出息！”
“太爺爺，我……”
“你也是爲了顧妍曦那個小丫頭片子是吧？她就有那麼好？”柏老爺子的語氣很冷，很沉。
柏名揚頓時一身冷汗，急聲說道：“是我單戀曦曦的，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太爺爺，你別動曦曦，不然，小叔他也不會……”
“混賬！”柏老爺子低吼，柺杖狠狠的跺地，“我要做什麼，什麼時候輪的上你們這些小崽子插嘴的份了！”
柏名揚噤聲，不敢多言。
“你馬上給我回涼城去！”
柏老爺子正在氣頭上，柏名揚不敢忤逆，只得點頭。
緩了緩，他走上前拍着柏名揚的肩膀，“名揚，你要是真喜歡那個小丫頭，太爺爺也不阻攔。”
柏名揚聞言，眼神一亮，看向柏老爺子。
“好孩子。”柏老爺子沒多說，只是捏緊了他的肩膀。
……
第二天一早，顧妍曦醒來。
頭有些疼，眼睛更甚。
臥室裡只有她一個人，身邊的地方空空如也。
自嘲一笑，她掀開被子起身，走進浴室。
鏡子裡的女孩，兩隻眼睛腫的像是核桃一樣嚇人。
她擡手摸了摸眼睛，掬起冷水撲了臉。
洗漱完畢從浴室出來，手機忽然叫囂響起。
拿過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喂，你好。”
“是妍曦丫頭吧？”
那邊傳來的聲音讓顧妍曦渾身一滯，捏緊了手機，她輕聲開口：“柏老爺子？”
“是我。你要是有時間，咱們出來見個面可好啊？孩子。”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