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顧淮南把車停到暮晚跟前順勢摁了下喇叭。
暮晚遊走的思緒被他這一摁給瞬間驚醒了,剛還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這會兒被這一驚瞬間沒了底氣。
“樂天坐前面好不好?”沒等暮晚拉開車門,顧淮南傾身打開副駕的門對樂天說。
樂天回頭看了暮晚一眼,“好。”
“真乖。”顧淮南笑笑,而後側過頭看暮晚,“就坐衣服上吧,反正也準備換了。”
暮晚掃了眼不論是質地還是款式都很不凡的外套,咬着脣掙扎了良久,最後一咬牙坐了上去。
坐就坐吧,又不是她非要坐的,是人自己叫她坐的……一路上,暮晚就是在這種自我安慰中度秒如年的到了家樓下。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過話,顧淮南時不時的會跟樂天說兩句,暮晚握着手機走在鋪滿碎石子的小公路上,沒有哪回像現在這般怨恨這個老舊的小區怎麼沒有給這條路修路燈,哪所就一盞也好。
“別走那麼快,”顧淮南將樂天駕在脖子上,邊往前走邊衝前面的暮晚說,“穿着高跟鞋呢。”
暮晚沒理他,此時巴不得自己會飛呢,一個縱身就直接回了家了。
顧淮南還算紳士,把人送到小區門口後就沒再跟着往上了,他把樂天從身上放下來,兩人一路上都在討論拼圖的事,就這會兒功夫,已經答應說下回過來給樂天帶副大拼圖了。
“要光頭強的。”樂天下了地後扯着顧淮南的褲腿興高采烈的喊。
“好。”顧淮南摸了摸他的頭頂,擡眼對前面駐足等着樂天的暮晚說,“上回醫院開的藥還沒吃完吧?回去網上查查這個時候能不能吃,不能吃就過段時間再吃。”
暮晚剛恢復如常的臉色因爲他這句話而不自覺的窘迫起來,她低了低頭,有些懊惱的衝樂天說,“走了,回家。”
樂天衝顧淮南揮了揮手,一蹦一跳的跑過去拉住了暮晚的手。
顧淮南看到三樓中間那間房子的燈亮了後才搖了搖頭,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剛轉過身就差點兒跟後面的人撞了一下,那人似乎也嚇了一跳,捏着個手機一直往他臉上掃。
顧淮南被她掃得煩,蹙了眉低喊了聲‘慕辭心’,手電筒瞬間跟被摁了暫停似的,兩秒後慕辭心驚訝道,“顧總?你怎麼……”
“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幹嘛?”顧淮南掃了她一眼,而後把視線定格在她身後的蘇白身上,“聽說你接了部戲,還是女一號,這會兒不是應該正在拍麼。”
“顧總消息真是廣啊,連娛樂圈兒裡的事兒都知道。”慕辭心忍不住打趣。
顧淮南沒把她的冷嘲熱諷放在心上,“既然能參演女一號說明你在這方面還是挺有實力的,這樣消極怠工是不是不太好?”
“這就不勞煩顧總操心了,倒是你,”慕辭心笑了笑說,“未婚妻的娛樂公司真是做得風生水起呀,打壓女一號就算了,人生攻擊完就開始砸錢搶角色了,作爲同行,我真是深感配服。”
顧淮南臉色微變,聲音裡也帶了些許冰冷,“有這麼好的閒心嚼舌根不如沒事兒多熟悉熟悉劇本。”
慕辭心瞪着顧淮南已經走遠的背影,冷笑着看向一旁的蘇白,“他都知道我接新劇了會不知道角色都快被徐嘉穎公司那個賤人給搶了?還看劇本兒?故意說這話來膈應我的吧!”
“好了,”蘇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上去看看暮晚吧,一晚上電話也沒個打通的。”
暮晚換了身衣服,帶着樂天洗漱完後催他上牀睡了,剛拿杯子準備倒水喝,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顧淮南不是走了嗎?
暮晚疑惑的蹙了蹙眉,走到門邊問,“誰啊?”
“我,快開門。”
阿心?暮晚一聽忙開了門,果然是慕辭心和蘇白站在門外,當時驚了一下,“你們怎麼過來了,這麼晚了。”
“還問我呢?”慕辭心白了她一眼就往屋裡走,“樂天呢?找着沒?”
暮晚點點頭,“你怎麼知道樂天不見了?”
“我的暮大小姐,您這什麼記性啊?”慕辭心搶過她手裡的杯子轉頭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就是一口悶。
蘇白見狀,笑道,“下午你不是給她發了條消息問我們有沒有接走樂天嗎?”
暮晚這才恍然,當時聽到樂天被人接走的消息後就有些亂了套,把錢坤排除出去後卻不敢把這事兒跟他講,慕辭心的電話又一直沒人接,就發了條短信過去,沒想到……
“這麼晚你們就爲這事兒過來?”
“這事兒?”慕辭心將手裡的空杯子塞到她手裡,“你是不知道,我看到信息後就給你回電話,一直沒人接可把人給急死了,就乾脆趕回來了。”
“從劇組?”暮晚大驚。
“可不是,”慕辭心白她一眼,“好在這劇暫時是不用拍了,就當提前回來了。”
“怎麼不拍了呀?”暮晚問。
“女一號有變,”慕辭心說,“哎,你別跟我扯那些,樂天到底怎麼回事兒啊?還有那顧淮南,你們還有聯繫呢?”
“你……碰到他了?”
“嗯,打了個照面,”慕辭心恨鐵不成鋼的瞪她,“我說你怎麼回事啊,又聯繫上了還是一直沒斷呢?”
“這事說來話長。”暮晚又接了杯水遞給她,然後把自己生病被顧淮南送醫院和樂天怎麼不見的事兒給她說了個大概。
“生病了?這會兒好了沒?”慕辭心一臉擔心,“出這麼大的事怎麼也沒跟我講,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現在已經沒事了,別擔心。”暮晚在她胳膊上拍了拍。
“能不擔心嗎,之前可是差點兒丟了命的,”慕辭心沒好氣的瞪她,“你說顧淮南送你去的醫院,那他知不知道你……那時的事?”
暮晚怔了一下,想到顧淮南最近對她的態度,可憑他的個性要是真知道了肯定會直接開口問或者拿這事兒對他羞辱一番纔是,暮晚想了想搖了搖頭,“應該還不知道,沒有病例醫生也不敢亂下病症。”
“就應該告訴他讓他知道,然後讓他愧疚而死才最好。”慕辭心恨恨的說。
暮晚好笑的搖了搖頭,“你覺得他是那種會有愧疚之心的人?”要真有的肯定也不會是對她暮晚,從出獄到現在,顧淮南給她最多的就是無故的諷刺的羞辱,如果有半點兒愧疚的話就不會這麼對她了。
“也是,”慕辭心說,“那就跟他保持距離,徐嘉穎對你一直都不友好,要是讓她知道你倆還有聯繫肯定又要給你使絆子了,你看你都換多少份工作了。”
暮晚點點頭表示知道,想到慕辭心說的角色有變不由有些疑問,“你那劇怎麼回事,女一號不是你嗎?都開拍了怎麼還變上了?不會是因爲之前受傷就準備換了你吧。”
“跟受傷沒關係,”慕辭心說,“江影是徐嘉穎的嘉世籤的新人,雖然是以歌手簽下的,但爲了曝光率不得不先參演電視居露臉,我們有個投資人突然說要撤資,嘉世估計是在大力捧江影,拿了不少錢讓她帶資進組,不過要求是換掉我。”
暮晚眉頭一皺,想到上次慕辭心無緣無故的摔到玻璃渣裡,那個時候徐嘉穎還專門打了通電話過來警告她,這次的換角是不是也跟上次一樣,不過是個實質性的警告?
想到這裡,暮晚不覺有些心焦,慕辭心算是因爲她受累了。
像是看出暮晚的心思,坐在沙發上研究樂天的飛機模型的蘇白笑了笑說,“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事兒最後還不知道誰贏呢,咱們公司也在盡力幫阿心爭角色,就算最後輸了女一號,女二女三總不會少,能露臉就行。”
話雖然這麼說,但暮晚還是內疚,如果慕辭心沒有自己這層關係,徐嘉穎就不會敵視她,她也不會這麼多年就紅不起來了。
說一千道一萬這事兒還是自己連累了好友,想到這裡,暮晚這兩天對顧淮南稍作的改觀瞬間消失得蕩然無存,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人,她也不會被徐嘉穎視爲眼中釘,慕辭心更加不會因爲她而一直紅不起來。
蘇白跟慕辭心走後暮晚卻怎麼也睡不着了,演戲一直是慕辭心的興趣和夢想,如果因爲自己的原因而讓她在這條路上走得不順暢,那她豈不是成了罪人了?
可要她跟徐嘉穎對抗,她拿什麼跟人對抗呢?
要不要找徐嘉霖幫忙?他也是徐氏的人,如果他能幫她捧慕辭心的話,是不是就不用揭發徐嘉穎會打壓她了?
可人徐嘉霖憑什麼幫她一個外人去對抗他親姐呢?
暮晚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也沒能想出轍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太陽已經照到了牀尾,暮晚猛的從夢裡驚醒過來,抓過一旁的手機看了下時間,忙轉頭推了推睡得正香的樂天。
“快遲到了,趕緊的,”暮晚拿過一旁的衣服,又推了樂天兩下,“遲到了沒有大紅花,老師也不給發糖。”
樂天這纔不情不願的揉了揉眼睛,十幾分鍾時間把兩人收拾妥當後準備出門,暮晚從包裡番出車鑰匙,帶着樂天衝到樓下看到空地上空空如也纔想起自己車還在顧淮南家別墅的車庫裡。
真鬱悶,顧淮南不說打人給送回來的嗎?
暮晚一邊帶着樂天往外走一邊翻出電話準備撥,剛翻出來手機就響了,說曹操曹操到,暮晚忙接了起來,興師問罪的話還沒出口,那頭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出來吧,我在路口。”
暮晚趕到路口的時候顧淮南正靠站在車門上,手裡提着一包東西,暮晚走過去,“你怎麼回事啊,我車呢?”
“你沒給我鑰匙,”顧淮南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在車上吃吧,等你們吃完了走估計就來不及了。”
眼下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建議了,暮晚只得不悅的上了車,拉開車門的時候暮晚纔看清這車跟昨天的卡宴不是一輛,不下有些尷尬。
顧淮南估計也就是在旁邊的小店隨便買的,幾個燒麥和一杯熱豆漿,豆漿甜得有些發膩,暮晚喝了兩口就喝不下去了。
“你們平時幾點上班?”顧淮南一邊開車一邊問後座的暮晚。
“九點,”暮晚邊吃邊說,“八點四十就得到公司,半小時早會。”
早會以前是每週一早上開,從這個月開始實行每天一開了,說是提高員工的整體素質,完後還有十分鐘的遊戲時間。
“那你估計是來不及送他去學校了,”顧淮南擡腕看了眼時間,“一會兒你在公司門口下吧,我替你送過去。”
想到徐嘉穎,暮晚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開口拒絕,“不用麻煩了,遲到一次兩次沒關係的。”
“你對工作就這態度?”顧淮南板了臉從反視鏡裡看她,“你這工作是他叔叔介紹的吧,人好心介紹你進去,別因爲這些小事兒被人給開了,人叔叔多沒面子。”
暮晚不禁蹙眉,“你連這都知道?”那私底下還知道什麼?還有沒有點兒隱私了!
“我只知道我想知道的。”顧淮南說。
“你這是侵犯他人隱私你知道嗎?”暮晚不禁有些來氣,他們現在半點兒關係沒了,顧淮南卻像在她身上安了個監控似的,她幹什麼、跟什麼人接觸他都知道,這讓她特別沒有安全感。
“你可以去告我,”顧淮南挑挑眉掀了掀脣角,“反正你最擅長的就是告了。”
暮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