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醫生們,剛交接班不久,病房外頭,來來往往的有腳步聲,時不時的響起。
而病房裡,沈衍衡先躺下,又抱緊我,伸長了胳膊,就抵在我嘴邊,那架勢就是隻要我不氣,隨便咬爛他胳膊都可以。
瞧着眼前,他強健有力的胳膊,麥色肌膚上,有汗毛一根根的豎立着。
我深吸了口氣,沒說話也沒什麼反應,以爲他會知難而退,卻是不想,下秒他的脣直接貼向我頸窩。
溼漉漉的細碎,順着後頸一路吻到耳珠,在輕輕碰了兩次,沒感覺我拒絕後,竟說,“如果不氣,那就告訴我,想不想結婚?”
彼時,有陽光打在玻璃窗,又折進病房。
七彩斑斕的光束中,有那麼一刻,我以爲自己幻聽、身處幻境。
直到感覺,他搭在我腰際的胳膊,一緊再緊,我才確認自己沒聽錯。
吸了口氣,我說,“我們不是已經登記了嗎?”
“傻女人,我是指婚禮,一直欠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記得,都記得!”他吻了吻我耳窩,可能是想扳過我面對面,在感覺到我的牴觸後,只是緊緊的抱着。
片刻沉默,我是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在他那裡,就成了,“好,一分鐘過去,沉默就是默許,我現在就差人準備。”
聲音落下,門板突然間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沈衍衡倒抽了口涼氣,不怎麼高興的迴應,“誰?”
“啊,沈總呀,我是陸蔓,過來找宋姐,不方便呀?”陸蔓清脆的聲音響在門外,估計是猜到了什麼,一直沒推門進來。
我見沈衍衡還不起身,推了推他,“你趕緊的下去!”
“那你先告訴我,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沈衍衡把我圈在懷裡,一副我不說,就繼續這樣抱着,隨便陸蔓在外面等的架勢。
“你看着辦,行不行!”我是真的排斥這樣的相處,迫不及待的想他離開。
“那行!”沈衍衡看起來很高興,從一旁的櫥櫃拿了幾本書,“這些是我要雲少寧弄來的,你無聊的時候翻一翻,然後這兩本!”
遞完孕期書籍,他又遞了兩本婚紗選集,“睡飽了的時候,選一選,告訴我,你中意哪幾套,我好請人定做,還有婚禮當天的首飾——”
“陸蔓,你進來吧!”沒等他說完,我衝着門口喊,莫名的排斥婚禮。
“你這個女人!”隨着哐的一聲,門板被推開的一瞬,沈衍衡無奈的揉了揉我發頂,那眼神當真是溺寵無邊,只是我不懂。
自己鼻腔裡爲什麼這麼酸,這麼澀?
“宋姐!”陸蔓拎着保溫桶走向我,一笑就露出那對標誌性的小虎牙,“嚇死我了,我還在想只不過一個晚上沒回來,怎麼又到醫院報道了,敢情是有情況呀。”
她瞅着我仍舊平坦的肚皮,壞壞的笑。
之前因爲沒來醫院確認,只是用試條,所以我誰都沒告訴。
這會藉着陸蔓在,就催促着沈衍衡趕緊去忙他的,往常這個時候,他都會放心的走人,可這次不但沒走,反而拿了筆記本,去外間沙發那裡工作。
臨走叮囑我,“你現在情況比較特殊,一不能下牀,二情緒要稍微控制下,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
我說知道了,壓抑着紛亂的情緒,努力擠出一個可以讓他放心,也能轉身離開的笑容,等到門板一扣,我就把孕期和婚紗的書籍丟到一旁,拉着陸蔓聊家常。
不知道是我演技太差,還是陸蔓眼睛太毒,她說得異常精準,“宋姐,不想笑就別笑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有嗎?沒有啊!”我拿了她包,從裡頭找化妝鏡,左右照了照,“除了臉色白了一些,不是挺漂亮的嗎?怎麼會比哭還難看?”
放下化妝鏡,我補充了句,“你也看到了,他對我挺好!”
“是是!”陸蔓應聲,當時我根本就不知道,其實在僞裝快樂這塊,她所經歷的時間比我更長,自然一眼就能瞧出我是不是真心。
午餐是沈衍衡精心搭配的營養餐,想着陸蔓回去也沒什麼事,我又硬留下她。
飯後,也許見我和陸蔓聊得比較歡快,沈衍衡總算離開。
只是我沒想到陸蔓過來,是特意爲上次‘路人’借電話的事,專程來跟我道歉。
瞧着她滿意自責的樣子,我有些不高興了,“是不是沈舒航回去罵你了?別說你沒錯,就算你有錯,我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啊,就這麼點事,還挺肚子過來特意道歉,再這樣我可生氣了,還以爲你是心疼我,過來看我的呢!”
聽我這麼說,陸蔓總算放下心。
接下來具體又聊了多長時間,我因爲藥力慢慢睡着,完全不知道,陸蔓一直守着我,等到傍晚沈衍衡過來之後,她這才準備離開。
瞧着病牀上,我睡着眉頭還是微微擰着,臨開前,陸蔓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沈總,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該說就說,不該說就不說!”帶上門板,沈衍衡兩手抄兜,依舊清貴疏離,彷彿在我面前的好耐性都只是曇花一現。
看得陸蔓怔了怔,最後鼓足了勇氣說,“對宋夏,你應該是很在意,不然怎麼會獨獨在她面前這麼溫柔,可是沈總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沉默並不代表着願意!”
沈衍衡嘴角彎了一下,婉言下着逐客令,“需要我幫你叫車嗎?”
陸蔓擺了擺手,表示沈舒航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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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病房,一片寂靜。
沈衍衡站在窗臺前,長長嘆了口氣:其實開不開心,他又何嘗看不透?
叮鈴鈴,一陣唐突的鈴聲忽然響起,接聽前,他特意壓低聲音,“是我!”
“咦?沈總,你感冒了?”電話那頭,桑桑有些不明所以,“怎麼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有事?”隨着聽筒裡,傳來桑桑報備的合同內容,沈衍衡轉過來身,一手握着手機,另隻手開了筆記本,卻是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字體.
看在他眼裡,全部幻成了一張熟睡的臉……
“沈總?”辦公室裡,桑桑等了好一會,在得不到迴應,以爲是信號不好,準備重新撥打,這時意外聽到一句,“如果你不開心的時候,喜歡做什麼?”
電話裡,沈衍衡聲音低沉溫漠。
桑桑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你在問我?”
“對,我想知道!”因爲過於專注,沈衍衡甚至都沒注意桑桑聲音裡的顫抖,只是把手機倒手後,從公文包裡拿出紙笑,“說吧!”
“我,你不知道!”砰,桑桑說完,一下掛斷電話.
盯着通話時長呆了好一會,突然掌心的手機又是嗡嗡兩聲,以爲是沈衍衡,她開口就說,“我想吃飯,燭光晚餐的那種!”
聽她這麼說,來電話的張聿,籤合同的字跡頓了頓,“桑經理,我們上午通過電話的,我是張聿!”
“哦,原來是張董事長啊!”桑桑笑笑,很快恢復了職場女白領的冷靜,從容也婉言的拒絕了張聿的再一次邀請,並表示自己很忙。
“其實桑經理不用這麼謹慎,我只是想請你轉達給衍衡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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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人民醫院,另一間病房內。
在聽到找不到可以替自己辯護的律師,夏明月感覺特別可笑,“怎麼可能,你在跟我開國際玩笑?這世上會有花錢請不到的律師?張聿哪!”
站在夏明月跟前的女人,正是張聿的助理.
她一身黑色收腰職裝,戴着古板的眼鏡,例行公事般的回答,“抱歉,董事長出國了!”
“打電話,現在就打!”夏明月氣呼呼的,當年要不是因爲張聿,她怎麼會丟失幸福?所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全部都是因爲他。
卻也在這時,砰砰幾聲。
門板推開後,是兩名醫生領着三位警察走了進來。
還沒等她說什麼,兩名醫生就對她身體上下下的一番檢查,然後對門口的警察說,“她體內的毒素基本清理乾淨,可以出院了!”
“誰說的,我…我……”抓送牀板,夏明月心裡很清楚,只要進去再想出來就難了,於是又胸口悶又是哪裡哪裡不舒服,最後抓着張聿的助理。
“你啞巴了,張聿讓你來做什麼的,趕緊找律師事去啊!我是冤枉的!”她喘着氣,特別憤怒。
哪裡會想,張聿助理竟來了句,“夏小姐,我今天來和之前不同,這次並不是替你找律師,而是親自確定你是不是進了監獄!”
言下之意就是:監視你在路上,亦或什麼時候耍花招,萬一再潛逃!
夏明月又怎麼會聽不懂,當即噌的一聲坐起來,扯着助理的手腕,“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張聿他不可能這樣對我的!”
“幾位警官,你看她手勁應該不像身體不舒服吧!”助理一句話點破,氣得夏明月咬了咬牙,想發怒又要僞裝身體不舒服。
那張尖尖的臉蛋兒,一會紅一會紫,在警察猛得將手銬銬在她手腕時,一下瞪大了眼睛,徹徹底底的相信張聿是真的不管她了。
“怎麼可能……”儘管她還妄想懶在牀-上,可警員三兩下就將她拖下來。
一件件,一樁樁的罪證又怎可能看在她身體不好,是病人的前提,抹清亦或是從輕處理。
一般關進監獄的犯人,基本是宣判之後,可她因爲情節特別嚴重,本身又熟知法規,還會下毒,出了醫院就將她直接載到監獄。
哐啷!
高牆鐵門一關,外頭的所有繁華,都與她無關!
瞧着張聿助理,她最後冷笑,“我等着,等着你們來救我!”
“夏明月,請吧!”隔着鐵門上那狹小的窗口,助理揮了揮手,以張聿的名義,給沈衍衡去了條短信,簡潔的提了提夏明月的情況。
只是短信在發過去的第一時間,立馬被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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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保胎的第三天,終於可以出院了。
趕在沈衍衡沒過來之前,我迅速結賬,打車回公寓。
根本就不想知道,當沈衍衡推開病房,拎了搭配好的孕婦套餐,看見空空的病房時,他臉色怎樣,眼裡又是什麼光芒。只知道他來電話時,近似咬牙切齒,“宋夏,誰準你出院的?爲什麼不等我過來,不是說好了解,出院我接你嗎?”
“聽說你有合同要籤,我有手有腳的就自己搞定了呀!”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從公寓打車回公司,正坐在辦公桌前,一邊看着桌前積攢了三天的文件,想象着他此時的憤怒,我說,“對了,你下班之後不要過來,我晚上有事!”
“去、哪?”沈衍衡悶着氣。
“公司聚會!”學着他從前的樣子,說完我就掛了。
忙碌的時間,總是可以讓人忘記很多不快,轉眼已經傍晚六點。
估計沈舒航是知道我懷孕的事,特意叮囑我不可以喝酒,加上聚會只是單純的歡迎沈恩回來。
一行人,吃吃喝喝,很快就有同事提議不盡興,強烈抗議再轉站去唱歌。
那天沈恩心情特別好,沒了平時嚴厲的模樣,不但批准還說她來買單。
卻是萬萬沒想到,剛走出餐廳,十幾個正準備分四次打車,遠遠的就瞧見沈衍衡打開車門,走下來。
“三哥~!”沈恩出國學習半年,再見沈衍衡熱情的撲上去。
其實當時我根本就沒在意,可沈衍衡不但避嫌的躲開,還指了指我,對沈恩說,“你嫂子會不開心的,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
沈恩長長的哦了一聲,“有三哥保駕護航,那是福分!”說着,拉了幾位同事,在我把推到副架勢之後,不客氣的坐進來。
路上有八卦的同事,一副不知道我和沈衍衡是什麼關係,故意追問、打趣,話題一旦挑開,就沒有停歇的可能,嘰嘰喳喳的。
自始至終,沈衍衡除了開車,更多的就是通過後視鏡,去留意那張明明看上去是開心歡笑的笑臉,卻找不到一絲其他的情緒。
直到目的地,知道他既然過來,就不可能再讓我去唱歌。
我識趣的沒下車,只是和同事擺擺手,然後和沈衍衡說,“時間不早了,你送我回公寓吧!”
片刻沉默,沈衍衡提醒,“安全帶!”
“哦,忘記了!”獨處的時候,我儘量自然,彷彿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的芥蒂。
“宋夏!”他聲音溫溫,語氣特別肯定,“我知道,你在生氣!”
“沒有啊!”我哦了一聲,解釋道,“之所以自己出院是怕你忙,回公寓住,是想着中天小區那邊不怎麼適應,畢竟發生過不好的事,要是重新選房子,肯定有裝修污染,再說你最近應該很忙吧,又要工作又要準備婚禮,我爲什麼要生氣?”
聽我這麼說,沈衍衡擰了擰眉,車子靠邊停下,忽然握住我放在腿上的左手,“在海城,我的房子不止一套,只要你願意,每天換新房都可以!”
“是嗎?”瞧着他骨節分明的手背,我說,“可那樣,還有家的感覺嗎?”
“你是介意的對吧!”在察覺我想抽手時,他加重力氣,身體前傾過來,緊盯着我,“告訴我,哪裡做得不好?”
“沒有啊,你做得——唔!”我僞裝的話,還沒說完,他忽然一手扣住我後腦勺,一手托住我臀,猛地用力一抱,下秒我面對面的從在他腿上。
因爲太過意外,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沈,沈衍衡,你下次再這樣,能不能提前說?”
“生氣就生氣,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他說得委屈,好像我怎麼他了一樣,雙手固定着我腰際,“宋夏,難道我還不夠可憐嗎?”
近距離接觸,我才聞到他喝了酒,“你,一個集團老總,怎麼可能可憐?公司運作正常,妻子又懷孕,你還在準備婚禮,哪裡來的可憐,你應該說,你是人生贏家纔對!”
“放屁!”被我氣得,他直接爆粗,不等我再開口,直接吻過來。
那沾有葡萄酒芬芳的舌,感覺上應該想狠狠的警告,但最後還是很溫柔的落下來,彷彿是一場牙齒和脣-瓣的戰爭,最後輸的卻是呼吸。
鬆開的一瞬,瞧着我劇烈的喘息,他額頭抵着我,“不氣我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