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衆人,汪小雨不好擺臉色,等上了車,她小嘴便噘的可以掛醬油瓶了,腮幫氣鼓鼓的,頭偏向另一邊,默默看着車窗外,心頭澀澀的堵得她難受。
從他進門的時候起,她就悶地裡跟他在鬧彆扭,可是他對她不理不睬,跟以前分房睡時的態度一樣,連句話也不願意跟她多講,令她既寒心,也傷心。
瞧着她噘起的小嘴,鄴柏寒悶悶的一笑,伸手把將她置放在雙腿上的小手,握進了他的掌中:“老婆,還在生我的氣呀?”
死太監不理還好,他一理,汪小雨傷心的淚水,一下就從眼眶裡爆涌了出來:“誰是你老婆?滾開……”
哭着嚷罷,情緒激動,拼命的想摔脫緊握自己的大手。
“傻丫頭,你以爲昨天晚上我不想回家嗎?實在是脫不了身。”鄴柏寒跟她解釋了一句,緊緊握住她手不放,沒想到他的緊握,反而引來她更爲激烈的掙脫。見她這般激動,他便把車停靠一邊,然後伸出手臂,就將她攬了過來。
“乖,讓老公抱抱……”
“你噁心不噁心啊,誰是你的乖?誰把你當老公來着?”不用說,汪小雨肯定不幹,於是拼命扭動身子,不情願坐到他的腿上去。她氣的,不是因爲昨晚沒有回家,主要是他淡漠的態度,他完全沒有拿她當妻子看待。
鄴柏寒用手臂將她禁錮在胸口,不讓她掙。站在她的角度,她耍性子鬧生氣也屬應該,他回了柳城昨晚卻沒有回家,哪裡像個分別了半月的新婚丈夫,再加上他剛纔的不理睬,這小東西不被氣哭纔怪。
呵呵笑着,他用手去觸摸她臉上滾落的淚珠。汪小雨見他的手伸過來,氣呼呼猛地將他掀開:“死太監,你滾開啦!”
之後,便死勁往她的座位上掙。
“乖,別再掙了,快讓我抱抱你。”分離這麼多天,鄴柏寒怎麼能夠不想她,於是,硬是把她抱在懷裡,脣貼在她耳邊悄聲告訴她說:“寶貝,其實老公好想你,都快想瘋了。”
“可我不想你!”
鄴柏寒一本正經地點了點:“嗯,我知道你不想我,但是我想你,想得發瘋發狂了。”
“你以爲你說這些肉麻兮兮的話,我就會相信你嗎?”汪小雨的表情依舊冷冷的,依舊充滿不屑。既然掙脫不了,就用冰冷對付他。
他的話,她當然不相信,因爲現在她又在他的懷裡了,因爲她從他眸光裡,又看到那閃爍的光亮。如果真像他所說的想她,二十四小時內,他會抽不出兩分鐘的時間給她一條信息嗎?而且人在柳城,卻不回家睡覺,後來回家了也是,視她爲空氣一般,連一句話也不跟她講。
現在想佔她便宜,他就說想她了,她又不是笨,這色太監此時想幹什麼,她難到看不出來?
鄴柏寒並沒有感覺到問題的嚴重,含着幾絲痞痞的笑,問她:“那要老公怎麼說,你這小東西才肯相信呢?”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嗯,那我不說了……”話音未落,他猛地襲上她的嬌豔的脣。半個月沒有嚐到她的味道,他的脣落下去的時候,不覺身心一顫,情不自禁令他想深吻。
本來,汪小雨打算用冰冷來對付他的,結果這死太監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吻她,而且還是深吻!於是,驚嚇加上憤怒,讓她不顧一切地掙扎起來。“滾開,快拿開你的臭嘴,不准你吻過別的女人的臭嘴,再來吻我!”她大聲嚷嚷着,兩手頂在他胸口,拼命的往外將他推離,頭也在搖擺,不讓他親。
“小東西,你這是吃那門子的醋?”鄴柏寒笑了起來,她的吃醋讓他開心極了。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說清楚,這小東西只怕會跟他鬧一路的彆扭。於是放開她的小嘴,向她解釋,“昨晚我跟瑞克先生在一起,他這次來柳城是受我的邀請,所以我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前天晚上我也沒有回家,也是住在酒店裡。”
難怪,昨天晚上她就覺得房間好像沒有人睡過,也許他說的全是事實,可在海邊,與那美女的事呢?這又怎麼解釋?汪小雨心裡雖然相信了他,是因爲瑞克先生纔沒有回家的,但是嘴裡不會承認呀,而且還淨說些氣話。
“瑞克先生來了,你就不回家了?上次他不是也來過嗎?那時候,你怎麼沒有陪他睡在酒店裡?”
鄴柏寒微微有些不悅了,自己放下身段,又哄又解釋,可她卻還是一副不相信的蠻橫樣子。臉上的笑,漸漸隱去,他有些惱火地問她:“你在懷疑,我昨天晚上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難道不是嗎?”
“你……”鄴柏寒氣得噎住了,瞪了她半天,聲音沉沉的問了一句:“你的意思,不管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是嗎?”
“是!”汪小雨硬着頭皮,回答他說。她心裡卻在想,如果他再講幾句好話,如果他再強行把她摟住,親她吻她,她就會好好跟他聊一聊,問問他在美國的情況,問問他爲什麼不回信息,然後……然後……她就會告訴他,她也好想他,也想得快瘋了!
鄴柏寒見她回答得如此乾脆,臉色不覺陰沉了下來,一雙黑眸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鬆開了緊箍她的手臂。
此時此刻,鄴柏寒覺得她有些不可理喻,該解釋的,他都解釋了,該說的好話,他也都說盡了,她若再不相信也沒有辦法。性情冷傲的他,便不再做任何的解釋了。
就這樣,倆人都賭着那口鬱悶氣,你不理睬我,我也不理睬你,一路沉默,直至到了蒲林鎮。
兩輛小車抵達蒲林鎮的時候,太陽已經沉入了山谷,放眼看去,隱沒在山間的蒲林鎮,被一團團騰昇的山霧籠罩着,根本不像是凡間的市集,有一股進入到仙境的感覺。
車一駛入小鎮,一些沾親帶故、唐氏家族的老老少少們,早已經迎候在小鎮的入口處。對於小鎮上的人們來說,唐浩章非同一般人氏,小鎮上無人不知,雖然去世了這麼多年,但他投資修建的學校、公路、養老院等等一些善事,在小鎮一代又一代地傳頌。
鄴柏寒這次前來,一是給外公上墳,二是考查一番,他想在蒲林鎮搞旅遊開發建設,這兒山清水秀,氣候宜人,很適合旅遊休閒度假。不管怎麼說,鄴柏寒希望他的投資,能夠給偏僻的蒲林鎮帶來一片生機,所以當地政府也派了官員,專門迎接他們的到來。
清明節,亡人爲大。他們下車之後,來不及歇息,便直接來到唐浩章及他夫人的墳上。
撫着父母的墓碑,唐秀雅不禁老淚縱橫,當年,她並不知道父親的去世是人爲的謀殺,後來,鄴顯政對她下毒手時,她才恍悟,跟隨兒子在美國“漂泊”了十幾年,如今終於又回到了柳城,能夠給她的父母上墳燒香,唐秀雅心裡既傷心,又高興,撫着墓碑落了半天的眼淚,才用手將臉上的淚水抹了去。
“爸爸、媽,老告訴你倆一個大喜訊,咱們家的柏兒娶媳婦了。”老人滿臉欣慰的笑,說着便扭頭對站在身後的兒媳婦說:“孩子,來,快到外公外婆的墳前來,讓他們瞧一瞧,他們家的外孫媳婦兒長得多麼的俊俏呀,呵呵,快快,快來讓外公外婆樂一樂。”
汪小雨臉上一緋,趕緊上前兩步,緊挨着唐秀雅蹲在了墳前。她打小生活在城市,也沒有見過這種陣式,心中有些惶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磕頭。
“臭小子,你還傻站在幹嘛?還不來跟小雨一起,跟外公外婆燒香、磕頭?”唐秀雅笑罵兒子一句。
小雨接納了柏兒,老人早在兒子住院期間就知道了,後來有一晚,小倆口一夜未歸,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電話,要貴嬸把小雨的衣服送到凱悅的房間,當時老人還挺納悶,經貴嬸回來一說,她才知道了,那個房間不正是小倆口當初的新房嗎?她猜測,可能就是那一晚,這對小冤家,才真正的度過了他倆的新婚之夜。
兒子跟兒媳婦恩愛,唐秀雅高興得合不攏嘴,滿臉滿眼的憧憬,衝着墓碑上的照片樂呵呵地說笑:“爸、媽,等下次來看望你們的時候,我們再給帶一個新成員來,到那時候,你們兩位老人家可千萬別高興得睡不着啊。”
“呵呵,是啊,要是老爺和老夫人看到他們的曾外孫,準得高興的睡不着。”唐秀雅的話,引來貴叔和貴嬸一片歡笑的附和聲。汪小雨的俏臉臊得像抹了一層桃花粉,羞赧的眸光,不自覺就朝身邊的鄴柏寒瞟了瞟。卻發現,他垂着頭,正準備用打火機引燃那一小捆一小捆的冥幣,莫名其妙,汪小雨內心有點小小的失落。她真想看看,死太監聽到此番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拜祭完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們謝絕了蒲林鎮鎮政府的安排,來到唐秀雅的表妹——肖月英的家,打算在他們家歇息一夜。
鄴柏寒本來打算上完墳之後,就去十公里外的縣城賓館裡住宿,可唐秀雅不幹,說什麼也要留下來過夜。她這表妹是老人在蒲林鎮上,唯一一位最親近的親戚,她想跟表妹聊聊親熱家常。鄴柏寒不想拂母親的意,只得勉爲其難,同意留宿一晚。
唐秀雅的這個表妹是她姑姑的女兒,也是一位快七十歲的老人了,不過,肖月英和她老伴的身體都非常硬朗,所以老倆口沒有跟兒子媳婦住一起,自己單獨在生活。
肖月英的家,是一幢四房一堂屋的小平房,可能年久失修,外觀顯得有些破敗不堪,但是,裡面倒收拾得極爲乾淨。
他們回來的時候,豐盛的飯菜已經擺上桌了,席間,鄴柏寒陪表叔(肖月英的老伴)邊聊,邊喝着山裡人常喝的那種燒酒,而唐秀雅則興奮不已,不停地向肖月英打聽其他一些親戚的情況及下落,她十幾年沒有回小鎮,那些親戚們的狀況她自然很想知道,一餐飯下來,已是晚上九點多了。
趁大家閒聊的功夫,汪小雨提前洗漱一番,便去了爲她和鄴柏寒準備好的房間裡。
推開唧唧嘎嘎作響的房門,房間裡的燈泡燃亮着,房間內的一切雖然陳舊,但和堂屋一樣很整潔,牀上的兩牀素花棉被,也疊得整整齊齊,而且,好像還是全新的。
靠牆擺放的牀,是那種中鋪牀,稍稍比學校裡的單人牀寬那麼一點點。汪小雨瞧着,犯愁了。
說實話,內心深處她非常希望跟死太監相擁着睡在這張牀上,雖然那天晚上很痛,但他的親吻撫摸以及他的嬌寵,乃至他的欺壓霸道,她都好喜歡好喜歡,那時候的他,給她的感覺就是,非常喜歡,非常愛戀她,使她不自由主想跟他靠近,想跟她相纏。
可此刻,她正生他的氣,而且是非常的氣,所以……
牀對面的牆頭,擺放着一張大竹牀,上面擱放着兩個小紙箱。汪小雨皺起鼻子哼了哼,不假思索,就將紙箱從竹牀上搬了下來,然後把牀上棉被抱了一牀,往那竹牀上一擱:哼,你睡竹牀吧!
汪小雨這個舉動,就是跟全天下所有夫妻或情人間拌嘴了後,小女人們賭氣、矯情的舉動,其實心裡頭,纔不希望自己的老公或者男朋友和她分牀而睡呢,此時,如果男方主動一點,哄哄自己的小女人,保證皆大歡喜,而且,沒準還會換來更爲甜蜜、更爲激盪的歡暱瞬間。
鄴柏寒進來的時候,汪小雨已經坐在牀上了。她臉板得死死的,指了指竹牀悄聲說:“你睡在那兒。”
聽了她的話,瞧了一眼竹牀上的被褥,鄴柏寒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剛剛沖澡的時候,他還在想,等會兒他要把她抱在懷裡,再好好地哄一鬨她,沒想到等待他的,是她一張冷臉不說,還有一張冷牀。
鄴柏寒對她白天的無理取鬧, 本來就微微有些惱火,此刻見她又是這個態度,陰沉着臉二話不說,徑直走到竹牀上躺下了。他最討厭的就是蠻橫無理、胡亂矯情的女人!
死太監,你真的睡竹牀的啊?坐在牀上的汪小雨傻了眼,氣結地盯着背對自己的背影,好久好久,她才猛然拉滅燈泡,氣呼呼躺了下去。
她以爲他會來哄哄她的,然後她就藉機下臺階,可是,他根本不給她搬梯子,現在就算她想要他回到牀上來,她也不好意思說呀。
死太監,你喜歡睡竹牀,你就睡吧,等會兒凍死你!對,凍死他活該,她一點兒也不同情,誰讓他不跟她講好話,不求求她的,活該!活該!
這兒是山區,不比在柳城市,一到夜間,山裡的寒氣就非常濃重。汪小雨躺在暖暖的牀上,心裡紛亂如麻,她既擔心他凍着了,可心中那口憋氣又讓她開不了口,同時她也很傷心,自凱悅那一晚,倆人分開這麼久,如果他愛她,他會這樣對待她麼?
汪小雨氣嘟嘟的,硬是拼命咬牙沒有喊他到牀上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何時睡着的。
夜裡,她被一聲輕微的悶哼聲驚醒了,因爲心中有氣,再加換了環境有些不適應,她睡得並不深沉,一點輕微的動靜她就醒了,仔細一聽,果然又是一聲悶悶的輕哼聲。
壞了,死太監肯定凍病了!汪小雨呼啦一聲,赤着雙腳就朝躺在竹牀上的他撲了過去:“你怎麼了?沒……沒事吧?”顫顫的詢問,透着濃濃的驚慌。
鄴柏寒心頭一暖,很難得,乖乖地就告訴了她:“胃有點不舒服。”
其實,賭氣躺到竹牀上後,鄴柏寒就後悔了。他後悔不是因爲冷,而是覺得自己應該跟她溝通一下,可這臭丫頭倔強的性格,他也知道,弄不好倆人會愈鬧愈僵,這兒又不比在家裡的隔音效果,母親在隔壁房裡,剛剛輕微咳嗽一下他都聽見了。他怕他一上牀,那該死的傢伙不管不顧的大叫起來,如果真那樣,他會多沒有面子,反正也不在乎這一晚。
“很……很痛嗎?”汪小雨的聲音都在抖了。黑暗中,她伸出的小手卻發現他額頭上冷汗涔涔,於是驚呼一聲,帶哭的嚷嚷還沒有發出,嘴巴就被他用手捂上了。
“噓!別叫,小心把媽媽吵醒了。”
汪小雨點點頭,等他的手一鬆開,顧不得喘息,連忙悄聲問他:“有藥沒有?要不要吃藥?”
“不用,你去給我倒一杯開水來就行。”他之前曾有過胃疼的毛病,吃藥之後就徹底好了,此時胃疼,可能是喝酒引起的,因爲他躺在竹牀上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
汪小雨再次點點頭,然後透着歉意,小聲對他說道:“這兒氣溫低,竹牀上睡覺很冷,你……你還是到牀上去睡吧。”
“現在才知道我冷?”鄴柏寒沒好氣地兇了句。
“我,我……對不起啦。”心頭不服氣也得服了,人家都凍得胃痛了,見他還躺着,汪小雨無不心疼便用手去拉他,“你快起來,我給你倒水去。”
小東西,知道心疼他了。黑暗中,鄴柏寒舒展眉頭笑了,如果不是胃痛,他肯定還要跟她幾句嘴,此時實在是難受,便邊起身,邊小聲交待她:“先把房間裡的燈打開,你再去倒水。”
汪小雨輕“嗯”一聲,快步離開,等她端着杯子進來,鄴柏寒已經離開竹牀,躺到她睡的牀上去了。
見開水端來,鄴柏寒欠起身子,從小東西手中接過來就喝。
鄴柏寒蒼白的臉色有及他情急的動作,令汪小雨猜測,他可能很疼很痛,關切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水喝了下去。
“好些了嗎?疼痛是不是減輕一些了?”伸手接杯子,她嘴裡也在急切地連聲發問。見他蹙着眉頭不願意搭理,汪小雨覺得這個問題問得真是蠢,水剛剛喝下去,就算是靈丹妙藥,也沒有這麼快見效了。
鄴柏寒的胃,一陣陣痙攣般的在絞痛,等水一喝下去,他一聲不吭又躺回到了牀上。
汪小雨滿目焦慮,小嘴張了張,終是將關切的詢問吞進了肚子裡。此刻,一切聲音對於他來說都是噪音,還是儘量少煩他。
怕影響他,汪小雨打算拿起她的枕頭,到竹牀上坐一晚上。他的身材實在太高大,又魁梧,加上那牀又窄小,他往牀上一躺,汪小雨感覺,牀沿邊連坐人的空隙都沒有。
將空杯子往牀上櫃上一擱,她欠過身子,去拿牀裡邊的枕頭,不料剛一俯身,她就被鄴柏寒猛然伸出的手臂攬進了他的懷裡,隨即,他的手臂一揮,掀開的棉被便嚴實地蓋到了倆人的身上。
“牀太窄了,我怕影響……”
“閉嘴,睡覺!”
被他煩躁地一兇,汪小雨乖乖地把嘴巴閉上了。但她的手卻不知道擺放到哪兒纔好,生怕碰到了他,她小身子僵硬,貼在他厚實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