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受傷,心疼
許是真的太累了,許是太晚了,迷迷糊糊地,莫晚竟也瞌睡了過去。
大半夜被一個女人氣得怒氣衝衝的離家,對閻擎宇來說。絕對是平生僅有。身體的需求還沒有緩解,奇怪的是,他滿腦子惦記的還是她有沒有傷到,一路狂踩油門,閻擎宇煩躁至極。
更讓他鬱悶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最後的結果卻是違背心意地奔回了私人寓所,還衝了冷水澡,走出浴室的那一刻,閻擎宇便將自己埋進了酒缸。
酒醉人醒,有那麼一瞬間,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似乎有要栽的苗頭,最後,他選擇了不去深究,在酒精的麻痹下逃避睡去。
再度醒來,莫晚是被自己翻身扯到的膝蓋刺痛疼醒的。睜開眼,天色已經亮了,只是相對於習慣睡懶覺的它而言,這一天,還是醒的格外早的!
坐起身子。瞥着地上亮光閃閃的碎片,看了下牀側未動的枕頭,不自覺地,輕輕嘆了口氣。
他真的沒回來?!
看來,昨晚,她真得把他惹毛了!雖然他不是第一次發脾氣,可記憶中,昨晚是最讓人恐懼的
!平時他冷得像塊冰,讓他多說句話,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可昨晚,他卻像是吞了火藥。
想起昨夜的一切,臉色不由得暗沉了幾分,不自覺的一個垂眸,心口上一道青紫的淺色劃痕闖入眼簾,伸手輕輕撫了下。莫晚不由得輕輕皺了下眉頭:
昨晚出門前,他似乎拿什麼…砸到了她的身上?會是什麼?
想着,無意識地,她已經在地上逡巡了起來。可找了一週,除了破碎的玻璃片、凌亂的衣衫跟那星點的紅酒,什麼多餘的東西也沒發現。
可潛意識裡,她始終認定他是用一個東西砸到了她的身上,而且越找不到,她越是很好奇!
掀開被子下牀,莫晚又細細地探查了一番,直至牀單下若隱若現的一點星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彎身。她撈了出來:
開啓的水晶盒?
一看就像是裝女人飾品用的?莫不是他買了禮物給她?怎麼是空的?可到底是什麼呢?
撫着已經有了缺口的水晶盒,一顆心激動的亂跳着,不死心地,她又彎下身子查找了起來,最後,在牀一個支腳的角落裡拉出一個彩鑽鑲嵌的迷你小熊手機掛鏈,掛鏈很是精巧別緻,小熊一側是一串金線的粉珠鏈,一看就是女人用品,可由於過分的摔打,小熊身上竟明顯缺憾地少了一顆白鑽。
望着那精巧的禮物,莫晚心底竟一陣火熱,心底的怒氣,連帶腿上的傷痛彷彿都一下子癒合了許多。
這是要送給她的嗎?所以昨晚他等了很久,她半夜回來,他纔會那麼生氣?!
想着,莫晚的嘴角竟扯出一抹滿足的淡淡笑意。望着那有了缺口的小熊,卻還是不免遺憾。真是可惜了。
即便很費力,她還是努力地想要找出那顆白鑽,可惜…地上到處是破碎玻璃片,都一樣地反射着太陽光芒,而鑽又着實太小,找了許久,莫晚還是隻能遺憾地放棄。
只不過,這一刻,因爲這一點點意外發現的驚喜,莫晚心底對閻擎宇的不滿也消逝了大半。
宿醉,並沒有給長久以來養成習慣的閻擎宇帶來多大的影響,除了醒來時頭昏腦脹的不適,一切都還算正常
。昨夜的一切腦海浮現,他的臉色還是有些明顯的異樣,打理完自己,就匆匆去了公司。
稀裡糊塗地主持完一個會議,回到辦公室,閻擎宇的臉耷拉地越發長了。該死的,二十分鐘的會議他愣是拖到了四十分鐘,而且整個過程,他有一半…在走神?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
心浮氣躁,這樣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揉着發疼的眉心,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閻擎宇倏地坐直了身子:
“進來!”
一見助理拿着文件進門,閻擎宇的身子隨即又懶散地癱了回去。
“怎麼了?這趟差出得這麼累?看你好像有點…不在狀態啊!實在累了,就回家休息吧,公司少你一天,跨不了,別把神經總繃得這麼緊……”
再度輕揉着眉心瞥了下,閻擎宇回道:“嗯…沒事!什麼文件?”
“剛剛傳真來的生態園的合作附件補充條款,我看過了,沒問題,你籤個字就行了…對了,合作的事宜,今早政府已經發新聞聲明瞭,報紙也刊登了,簽約現場照都爆出來了,不錯,側影也一樣帥!”
遞上文件,林一肯又將一份打印出的報紙簡章遞了上去,伸手示意地點了下。
掏出簽字筆劃上大名,閻擎宇危險地眸子眯了眯:
“確定對方收到了,就把舉報函給我送出去,匿名
!細心點,別給我出紕漏!”
拿回文件,輕甩了下,林一肯點了點頭:
“過河拆橋,這可不太像你的風格,怎麼說,譚一林這個特助兼私人秘書,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我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麼得罪了你?!”
想起舉報函的內容,林一肯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果然是紅顏禍水,這樣的醜聞一出,這個譚一林怕不止是仕途盡毀,還很可能會身敗名裂!
“你最近…很閒?”這麼八卦
聳聳肩,林一肯表示無所謂的繼續說道:“ok!那會不會影響我們剛簽下的合作,畢竟這份合同,可是經他手的?”
反正,他不想說的事兒,誰也沒辦法,他只是真的、真的十分好奇。
“如果政府部門都能隨意出爾反爾,你覺得這個社會還有公信可在嗎?放心吧,對這種有損社會形象的敗類,越是公衆的部門,越會比我們更要緊張,更要臉面,他們會內部處理,壓下醜聞…不要忘記,隨便給記者提供點小道消息,偶爾去…施加一下壓力!”
“得罪你,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決定!但願下次我犯錯,你提前跟我說一聲,別直接把我發配到中東去遭受炮轟亂炸…走了…”
玩笑着說完,林一肯隨即轉過了身子,拉開了房門,又倏地轉了過來:
“真累了…就給自己放個假,回家放鬆下吧!”
輕微的闔門聲想起,閻擎宇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回家,他只怕更累,心累!那個該死的女人,不把他氣爆,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抽過文件,閻擎宇剛拿起筆,腦海中卻又浮現出莫晚受傷慘叫的情形,瞬時,文件上清晰的字符全都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黑點…
不知道…昨晚她傷得嚴不嚴重?
想起自己一怒之下摔碎的酒杯,滿地的玻璃碎片,閻擎宇就不能不多想。
扣上筆蓋,閻擎宇站起了身子,自言自語地拿起了車鑰匙:“我不是看她,我只是回家拿…出差的文件
!”
一夜的舒緩,莫晚起身,卻發現自己腿上的傷痛不止沒有減輕,似乎…還更加嚴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裹了紗布的緣故,她總覺得自己右側的膝蓋似乎腫了很多,連走路的輕動,都痛得她不自覺地呲牙咧嘴。
簡單的洗漱了下,莫晚便去了嬰兒房看孩子。
由於腿腳行動的不便,這一天的早飯,她也沒有跟大家一起吃,而是陪孩子玩了許久,估計着家裡人該吃完、散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拖着不便利的腿腳下樓,準備自己弄點東西填下肚皮。
本就想盡量避免跟家裡人碰面,沒想到莫晚剛想回房,樓梯口處竟然跟晚起的閻心成碰了個正着,一個怔愣,兩個人都停下了步伐。
片刻後,閻心成蹭蹭幾個大步衝了下來:
“你腿怎麼了?你受傷了?他打你了?”
垂眸瞥了眼莫晚明顯行動不便的腿腳,一擡眸,又捕捉到她頸項兩側清晰的青紫指印,想起昨晚半夜聽到的摔門聲跟汽車發動聲,側面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測,本能地,閻心成關切地伸手探去。
身子一晃,莫晚躲開了他的碰觸,拉了拉衣服的領口:
“沒…沒有,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對不起,昨天我心情不好,讓你陪我到那麼晚,耽誤你休息了…”
“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對我而言,沒有什麼事比你重要,何況只是少睡點……”輕喃着,閻心成眼底的傷心顯而易見。
“心成……”這一刻,莫晚才意識到自己昨夜的舉動或許真的錯了,不管如何,她不該讓他陪的!
抿了下脣瓣,莫晚才繼續開口道:
“心成,如果說我的事情,這個世界上還有外人瞭解的話,知道最多的那個人…一定是你,你知道,我的人生孤單到或許這一刻死去,都不會有任何人悲傷。我自私地很想要更多的在乎,不管是親情、友情、愛情都好,只要是屬於我的
!所以可能的範圍內,我一直在努力爭取,可是現在…我只能把你當朋友,你關心我,我很開心!可是,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這樣對你、對我、對大家,或許都好!”
聽出莫晚語氣中悲傷的無奈,閻心成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心也更痛了。她本來可以不用過得這麼辛苦的,是他遏制不住的愛,改變了她的一切,將她捲入了這場不屬於她的戰爭,承受着這樣的傷害。
如果說不恨,那是騙人的,可是若恨,他又該去恨誰呢?恨閻擎宇?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還是去恨給了他生命的父母?
她是無辜的,他又何嘗不是?莊肝剛號。
可若站在閻擎宇的立場,他又有什麼錯?
他壞到離譜嗎?不,他或許偏激,卻偏激得讓人無法去恨。畢竟,他們都是上一代恩怨的犧牲品,都是閻家的子孫,誰也脫不了干係。
所以說來說去,最無辜的,始終是被他牽累捲入的…莫晚。
他真是太低估了閻擎宇心底的恨意,他以爲只要不跟他去爭閻家的家產,一切,都會風平浪靜地沒事的,沒想到…他要的根本就不是物質…而是----他們一家人的痛苦!哪怕是昧着良心…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望着傷痕累累的莫晚,閻心成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如果他的愛與關心,帶給她的只能是傷害,或許,他該換一種方式了。可若真得連他的關愛都失去了,她…是不是又將回到過去那個只能對着石頭自娛自樂的孤憐時期,他…心疼她!
猶記得,當初,自己只是想跟她做個朋友,她都拒人於千里之外,她說‘她是天生的天煞孤星,只能跟沒有生命的東西做朋友!’
他一直不懂爲什麼,跟她接觸久了,他才慢慢有所覺悟。她的心是善良的,可惜上天對她太殘忍了,她唯一的親人,成了她生命的全部,爲了她的父親,她可以放棄一切,放棄自我,放棄所有的情緒。
現在,她有了孩子,上一代的恩怨不該再在孩子的身上重演,淡淡一笑,閻心成做出了決定:
“我知道…以後我會把對你的關心都放在心裡……我們…只是朋友
!不,準確的說,你還是我未來的----大嫂。”
簡單的兩個字,卻像是掏去了他的心,拳頭緊攥了下又鬆了開來,閻心成嘴角淡淡扯出一抹笑:
“你受傷了,我幫你叫醫生,好好檢查下,也放心…”
說着,閻心成已經掏出了手機。
聽他如此說,莫晚心裡突然也很不好受,因爲她心知肚明,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以外,最關心她的人,便是他!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將他推得遠遠的。
兩個人的身份是尷尬的,連情,都變成了負擔。
一個晃神,見閻心成已經握着手機朝一側走去,突然想起什麼,莫晚急速追攆了過去:“心成,我沒事,不用麻煩了!”
醫生一來,肯定會鬧得家裡人盡皆知,到時候,還不一定會引出多少事端呢!急慌慌地,莫晚腳下一亂,尖叫一聲,瞬時整個人向前撲去:
“啊----”
本能地抓爬着想要自救,誰知一個扭轉,受傷的膝蓋恰好碰到沙發的拐角,雙膝着地,莫晚頓時疼得直抽冷氣。
掛斷電話,閻心成又匆匆折了回來,伸手就去攙扶:
“怎麼毛毛躁躁的?有沒有摔着?有沒有…”
扶起莫晚,閻心成習慣性得在她身上的裙襬處輕拍着,檢查了起來。
疼得直冒冷汗,莫晚咬着牙,直搖頭,卻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受傷的腿突然間像是被釘子定住了一般,輕微的一個扯動,都鑽心的疼。
閻擎宇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陰鷙的眸子一眯,臉上瞬時像是覆上了一層寒霜:
“真精彩啊!怎麼,你就這麼關心我的女人?晚上黏糊還不夠…白天也不閒着?要不要…我給兩位讓地方?”
冷漠的嗓音譏誚地響起,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莫晚本能地應聲扭身,一個用力,膝蓋又是一陣剜肉的痛,連帶着另一隻腿彷彿都開始麻酥了起來,悶哼着,莫晚就往地下癱去:
“嗯…..”
“小心
!你怎麼樣?”
還沒自震驚中回神,閻心成又被她意外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彎身就想去救。
突然意識到什麼,閻擎宇黑着臉走了上去,瞪了瞪拉扯的兩人,冷鶩出聲:“讓開!”
一聲令下,兩人動作都本能地一頓,對望一眼,閻心成隨即鬆開抓在莫晚手臂上的大掌,直起了身子,擡眸調向閻擎宇,莫晚咬着牙急切出聲解釋:
“你誤會了…我...我們……”
突然間膝蓋疼得厲害,那種疼,像是從裡往外鑽的,彷彿連呼吸都能牽動,頃刻,她的牙齒都在打顫。
本以爲閻擎宇會生氣,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閻擎宇彎身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嚇得莫晚突然見鬼般,雙眸瞪得像熊貓,傻傻地望着他,連疼痛都給忘記了。
抱起莫晚,閻擎宇冰冷地瞪了閻心成一眼,隨即鄭重地警告道:“離她遠點!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你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說完,閻擎宇轉身往樓上走去。
而莫晚直直被這兒出乎意料的舉動給嚇傻了,直到回到房間,坐到了牀上,專注的眸光還目不轉睛地定在閻擎宇看不出表情的俊臉上,一剎那,莫晚突然有種被奪去呼吸的錯覺,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
注意到莫晚腿上纏得七扭八歪的白色紗布,明顯有着磨損的痕跡,隱隱地似乎還滲着血跡,放下她,閻擎宇便轉身去拿醫藥箱,一番折騰,剛拿出剪刀,閻擎宇還沒來得及彎身,就見傭人領着醫生走了進來,閻心成也緊隨其後。
一見來的是賴新柔,莫晚臉上頓時有了笑意,主動跟她打起了招呼:“賴醫生?!”
“大少爺,方小姐…”
點頭示意了一下,賴新柔隨即走了過去
。淺笑着朝莫晚點了下頭,隨即彎下身子,熟練地剪起了紗布。
只不過莫晚膝蓋上的傷口細碎而深淺不一,裡層的紗布因爲沾染了血跡,經過一夜的乾涸,已經近乎全都糊到了一起,任何一個輕微的扯動,都痛得莫晚控制不住地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聽得一旁的兩個大男人面色凝重,一羣傭人也跟着戰戰兢兢地微微顫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慘不忍睹的膝蓋上……
邊蘸取酒精溼潤擦拭,賴新柔邊一點點清除着紗布,而莫晚則是小手緊攥着牀單,脣瓣咬得慘白,身子還不時一顫一顫地!
簡單的工作,卻因爲細碎清理得極其費力,待賴新柔將傷口清理好,竟累得額頭都滲出了汗絲,望着那參差不齊的傷口,斑斑點點的結痂,賴新柔忍不住輕輕皺了下眉:
“方小姐,你這兒傷口是怎麼弄的?”望聞問切,是醫者必做的事情。
一陣錯愕,莫晚眼角的餘光偷偷瞥了下一旁站立的閻擎宇,抿了抿脣,才輕聲開口:
“我昨晚…不小心打碎了個杯子,想收拾,結果不小心滑了下就跪了上去…昨晚我已經把傷口清理了,你看已經結痂了…應該沒事了吧!這個…可能是我剛剛走路不小心碰到,才又出血了…..”
含糊地解釋過去,莫晚還伸手指了指一旁淤青出明顯碰掉結痂的傷口。
雖然莫晚極力掩飾,也說得極其輕巧,可閻心成一聽,大概也猜得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捕捉到閻擎宇飄忽不定的臉色,不由得氣憤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一旁的賴新柔,凝望着已經明顯發腫的傷口,聽着莫晚的描述,眉頭越擰越緊。
伸手輕輕地一點點移動着朝莫晚的傷口按去,絮絮叨叨地,莫晚還在自言自語,突然一陣利刃的刺痛突襲而來,大叫一聲,莫晚眼底竟浮起了淚意:
“啊!痛!痛!好痛----”
粗喘着,尖叫着,莫晚扭動着身子,本能地就想將腿抽回,而聽着她痛苦的聲音,四周的人更是揪心揪肺、忽上忽下地,心軟的女傭更是直接閉起了眼,而閻擎宇也忍不住地開口呵道:
“你輕點
!”
“再輕點…她的腿就該廢了!傷口,是癒合的不錯,可惜裡面有雜質沒清理乾淨,經過一夜的癒合,玻璃碎片已經被肉給包起來了,再加上傷口感染,明顯潰膿發腫,導致傷口都黏糊了….這樣下去,時間越長,爛肉越多,稍微一個扯動,都像是刀扎進肉裡,能不疼嗎?是要把整條腿爛掉?早幹嘛去了…”
扭頭看了身後的男人一眼,賴新柔手下動作還未停,莫晚瞠目結舌,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現在怎麼辦?要緊嗎?以後走路…會不會有影響?!”
“本來是個小傷口,只要清理乾淨,止了血,不碰水,幾天就好了,現在比較麻煩一點,因爲你的傷口是大面積的,不知道你有多少沒清理乾淨,所以現在…我必須一點點按着給你試,有剛剛那種刺痛的地方你要告訴我…然後我必須要把你結痂的傷口劃開,一點點剔除裡面的碎屑,然後給你重新消毒包紮…然後再配合着吃一些消炎藥,很快就會好的!不過這個過程…會很痛苦,因爲需要你的感覺…所以,是沒法注射麻醉劑的……”
臉色一陣煞白,莫晚還是重重點了下頭:“我知道了,來吧!”
一聽這過程,閻擎宇的臉色也頓時有些難看了起來。
“嗯,好,那我去準備一下!”
說着,賴新柔專業的整理着藥箱裡的各項器具,拿出了消毒液,點燃了酒精燈,再度坐回椅子,將莫晚的腿搬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現在我開始一點點輕輕按,我會盡量感覺位置,有刺痛感,你也要告訴我……”
說着,兩人便配合的開始動作,找到第一處,迅捷地燒了下專用鑷子,掐起一塊皮膚定位,確定露出的小頭,賴新柔快速夾緊蹭地一下就挑了出來,疼得莫晚一陣尖叫,瞬時整個身軀都條件反射地扭動了起來。
“好了,好了…已經出來了,放輕鬆…現在我幫你的傷口止血消毒…”
望着那漬出的膿水跟血水,賴新柔蘸着藥水給她擦拭着,卻無異於在莫晚的傷口上撒鹽,疼得她嗷嗷直叫,眼淚嘩嘩地掉
。
按着莫晚的腿腳,賴新柔被她的掙扎累得滿頭大汗,處理的進度也明顯受到了影響,看着那一次次跑出自己目標的傷口,擡眸,賴新柔道:
“過來個人,按住她,別讓她亂動……”
霎時,幾名傭人一擁而上,閻擎宇跟閻心成也同時邁步卻又同時停了下來,對望一眼,隨後,閻擎宇走了上去:
“我來!”
坐到莫晚一側,閻擎宇將她的身子整個鉗制的圈入了懷中,還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一名女傭人:
“你,按着她另一條腿!”
隨即,莫晚便像是被人五花大綁一般固定到了牀邊上,而後,賴新柔放鬆了自己的力道,再度進入了正常的檢視,一點點剔除着莫晚肉裡的碎渣,她的動作迅捷準確,也確實是訓練有素,只不過那冰冷的不爲所動的模樣,看着也冷血到了極致。
而她的每一次動作,伴隨而來的都是莫晚哭吼震顫的慘叫,一聲聲,聽得閻擎宇的心都一顫一顫的,可賴新柔手上的動作卻像是全然不受影響一般,這一刻,閻擎宇是真的很佩服面前這個醫生的專業!傷口深處的碎渣,甚至都能看到翻出的嫩肉,閻擎宇都有些不忍直視,她竟能下手兩次…
一顆心,被懷中哭得他抓心撓肺的女人給全然沾滿了,見莫晚緊緊揪着他的衣服,斗大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全然不顧形象,嗓音都喊得明晰沙啞了,閻擎宇的情緒,也跟着急速動容,緊緊擁着她,時不時安撫地在她額頭、髮絲輕吻着!
全副注意力在腿上疼痛的莫晚,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柔情撫慰,沒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身軀一直是緊緊繃起的!她的痛更多的是身體上的,而身旁的每個觀衆,承受得更多卻都是精神上的摧-殘與折磨……
這場拉鋸戰全然結束,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賴新柔包裹好傷口起身的時候,莫晚已經虛軟地癱到了閻擎宇懷中。
將她抱回牀上,閻擎宇替她拉好了被子,而後一行人緩緩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