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鑰匙和密碼交給李小妮,並寫了幾句話,囑託她交給徐小婷,自己關了手機,徑直去往花街。
上次與陶小敏分開後,我們除了偶爾通幾次電話,再沒見面。
有時候我總是感覺花街就是自己的出發地,也一定是自己的歸宿。儘管花街的名聲不好,花街也不是很漂亮,但我對花街,總是有一種由來已久的親切感一樣,一段時間不涉足花街,心裡居然會有些發慌。
花街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囂,就如化了濃妝的女子一樣,心裡空虛,卻喜歡張揚。
陶小敏對我半夜到來顯得很平淡,她競然睡眼朦朧地對我說:“王者,今晚你不走了吧?”
我說:“不走了,借你家客廳睡一晚。”
陶小敏就笑,睡意似乎去了大半,她歪着頭看我,笑容牽動着嘴脣,居然如一朵爛漫的牽牛花,質樸卻香氣濃郁。
“現在你不用睡客廳了,你有牀睡了。”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指着譚茗茗的房間說:“你可以睡這個房間了。”
我當即搖手拒絕。譚茗茗對我本身印象不是很好,加上我現在知道她是樑大地的小三,她也知道我是孟小冬的特別助理,要是讓她知道我睡了她的牀,她不吃了纔怪。
陶小敏似乎懂得我的意思,嘆口氣說:“茗茗不住這裡了,搬走了。”
“搬走了?”我大吃一驚,問道:“搬哪去了?”
陶小敏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說:“聽說去了老家,也聽說去了香港。真在什麼地方,她也沒跟我說。”
我鼻子裡輕輕的哼了一聲,面色輕蔑。
陶小敏被我的輕蔑弄得有點不高興,皺着眉頭說:“王者,你做這個死樣子給誰看啊?你以爲人人都像譚茗茗一樣啊?你又以爲茗茗很願意這樣嗎?”
我訕訕一笑說:“你這人,就是太敏感。”
“我敏感了嗎?”陶小敏搵怒地責問我:“你說,茗茗選的這條路,是對還是錯了?”
我一時居然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從道德來說,譚茗茗確實有錯,畢竟樑大地與孟小冬還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雖然他們之間出現鴻溝,卻始終還是一家人。
譚茗茗在這個時候進入樑大地的生活,無疑是促使孟小冬婚姻瓦解的嘴直接因素。但換一種想法,任何一個在深圳打拼的人,誰不想走一條捷徑來滿足未來的需要?
深圳是有錢人的天堂,也是沒錢人的強心劑。活在深圳,確是深圳向右,天堂向左。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反而問她:“你怎麼還
住這裡?一個人承擔房租很可怕啊。”
陶小敏楞了一下,隨即害羞地說:“我不是怕你找不到我麼?”
這句話像一柄錐子,直接將我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大家都有電話,要找我很容易。”我說,聲音因爲感動而帶着哽咽。
“都在電話裡說話,我都快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她偷偷看我一眼,顯得嬌柔無助。
現在的她與剛纔生氣發火的她,簡直判如兩人。
我拿捏不住陶小敏的心思,因此我毫不在乎。
於是我笑,說:“我長什麼樣子不重要。關鍵是要記得苟麻子長什麼樣子。”
“他長什麼樣子管我屁事。再怎麼長,也就是一麻子,與我何干呢。”
“當然有幹。”我嘻嘻笑道:“在苟麻子心裡,你可是他苟麻子的人。”
“放屁!”陶小敏毫不掩飾地罵出一句粗話,瞪着我狠狠地說:“王者,你再胡說,我要趕你出門了。”
我正襟危坐,眼光溜過她塗着蔻丹的腳趾頭,心裡一片寧靜。
我知道她只是嚇嚇我,陶小敏是個美麗善良的姑娘,她不可能會將我推出門外,特別是我半夜過來投奔她,她心裡一定明白我遇到了難事。
我正色地說:“陶小敏,我跟你打聽個事啊,這回是說真的,沒別的意思。你告訴我,苟麻子現在這麼樣了?”
上次我來時,陶小敏說要去看苟麻子。而且我也知道,她確實去過一趟珠海,至於是否見過苟麻子,我倒一無所知。
陶小敏看我不是開玩笑的,終於放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面孔,幽幽嘆了口氣說:“還有三天,要是拿不出十五萬賠人家,他就得坐牢了。”
我吃了一驚,趕緊問:“你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
陶小敏看我一眼,語氣平淡,面色波瀾不驚地說:“我確實去看過苟勝利了。他現在涉嫌過失致人死亡,要坐牢啊。”
“賠錢是怎麼回事?”
“跳樓死的人又不是他推下去的,他連人家的門都沒進去過。要說是他過失致人死亡,你不覺得很牽強嗎?所以我去找了死者的家屬,也跟辦案警察溝通過了,只要苟勝利能拿出十五萬塊錢賠給人家屬,這事也就不追究了。”
“亂彈琴!”我聽完後罵了一句說:“這法律好像兒戲一樣啊。”
陶小敏淡淡一笑說:“法律本身就是把雙刃劍,可以讓人活,也能讓人死。進一步是天堂,退一步是地獄。”
我對她這番極富哲理的話表示欽佩
,並且毫不猶豫鼓掌。
陶小敏臉一紅,說:“王者,你要是懂法,在深圳這塊地方,就是如魚得水。我這幾年深有體會,深圳是中國最具有法治文明的城市。這個地方的每個人,都能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己。可惜懂法的人不多,很多人一知半解。”
陶小敏的話讓我有些觸動,可是我現在失去了讀書的機會了。
陶小敏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樣,她將頭湊過來說:“王者,你去考個律師證吧。”
我嚇了一跳,瞪大眼說:“陶小敏,你肯定還沒睡醒,你還在說夢話吧?”
陶小敏淺淺的笑,說:“如果我懂法,我這次就一定將苟麻子救出來。可是我不懂法,被人家一嚇,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說:“人家要錢,你怎麼不找我?”
陶小敏深深地看我一眼說:“哎呀,王者你發財了嗎?人家要是可是十五萬,不是一萬五。”
她又嘆口氣說:“我湊了一段時間了,還差一半多呢。看來拿錢救苟勝利出來不可能了。”
“放心!”我豪爽地拍着胸脯說:“不就是要錢嗎?給他們就是了。”
“你有?”
“我沒有。”
“沒有你還說大話?拿什麼給人家?給一張臉麼?”
“辦法總比困難多嘛!”我安慰她說,其實我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孟小冬還有一張二十萬存款的卡在我身上,我要拿這筆錢去救苟麻子。
陶小敏白我一眼說:“王者,你來深圳的時間不長,倒是學會了說話一套一套的啊。”
我笑道:“明天我們就出發去珠海。”
“不去。”
“爲什麼?”
“沒錢去幹嘛?逗人家白眼?”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說,胸有成竹地往沙發背上一靠,眼睛看着天花板,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陶小敏也不爭辯了,她彷彿懂得了我要去的理由,轉而對我說:“王者,我剛纔說的話,你記在心裡麼?”
“什麼話?”
“考個律師證啊!”
“我拿什麼去考?”我冷笑着說:“從來沒接觸過法律,突然想考個律師證,你不是讓人笑話我嗎?”
“你可以學的。”她說,眼裡射出一線希望之光。
“怎麼學?”我沒好氣地說:“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只要你願意學,我願意陪着你一起學。”
我去看她,她躲閃着我的眼光,臉上現出嬌羞的緋紅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