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苟麻子的電話號碼!
我遲疑着打開手機接聽,一陣如雷鳴的聲音直接撲進我的耳朵裡。
“王者,你還活着啊!”苟麻子在電話裡大笑。
我猶豫着問:“你怎麼還能打電話?”
“草!你小子,難道希望我關一輩子麼?”苟麻子不屑地喊:“讓你失望了吧?老子出來了!”
“出來了?”我驚呼出聲。苟麻子被邱光捏在手裡,任我如何打聽,他絲毫也不給我透露半點消息,現在他突然出來了,出了什麼鬼?
“你小子沒意思,電話號碼也改了,想讓我找不到你啊?”苟麻子還在大聲喊,他的興奮我能理解,但他在鐵窗裡呆了那麼久,居然還能如此精力充沛,這苟麻子還真不敢小覷。
“你不是找到我了?”我回擊着他道:“老苟,我是那樣的人嗎?”
“要沒陶小敏,老子還真不知道去哪找你了。”苟麻子壓低聲音說:“孟總救我出來了。她說是你讓她救我的。”
“孟總?”我遲疑地問:“她怎麼救的你?”
“具體我不清楚。”苟麻子說:“你要不要與她說話?”
“你們在一起?”我狐疑地問。
“是啊!”苟麻子得意地說:“孟總爲我接風洗塵,我們現在都在一起。”
“你們?”
“沒錯。我,孟總,陶小敏,還有薔薇姐。我們都在一起,要不是你在廣州,孟總說把你也叫上了。”苟麻子在電話裡神采飛揚地說:“老子名字叫勝利,歸根結底都會勝利。”
我沉默不語。
苟麻子笑嘻嘻地問:“是不是羨慕了?要不,你打個飛的來呀,我們等你。”
我說:“你們開心。”
話一說完,我立馬掛了電話。
苟麻子出來,我當然高興。只是剛纔被翁美玲一頓哭,弄得自己心情也十分不好。從苟麻子的話裡可以看出來,孟小冬並不知道我已經被學校清退出來了。
我不想讓她知道,特別是現在。
電話又響,還是苟麻子。
“王者,你什麼意思?掛我電話。”他大聲質問着我。
我苦笑一下說:“快沒電了。”
“滾吧!你還能騙得了老子?”苟麻子不屑地說:“孟總要跟你說話。”
我還在遲疑,電話裡已經傳過來孟小冬柔柔的聲音:“王者,休息沒?”
我搖搖頭說:“快了。”
“還好吧?”她問,電話裡傳來她對苟麻子他們說話的聲音:“這裡信號不好,我出去說話。”
我剛想開口,她突然說:“好了,他們聽不到了。”
我狐疑地問:“你出來打電話?”
她輕輕嗯了一聲說:“我想你了。”
我楞了一下,回答她說:“我也一樣。”
“你什麼時候回來?”她問,吃吃地笑,說:“你再不回來,我就去學校找你。”
“別!”我拒絕她說:“影響不好。”
“我不管!”她撒着嬌說:“又沒人知道我是你什麼人。再說,我不在別人面前親你,誰知道啊!”
她的話像一把軟軟的刷子,把我刷得全身都要酥軟起來。
我低聲說:“算了,我也不騙你了,我在龍華。”
“是嗎?”她驚呼出聲:“你回來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
“我來接你!”她說:“我知道你
在哪裡。”
還沒等我說話,她已經掛了電話。
這下輪到我呆了,孟小冬說知道我在哪,她難道有千里眼麼?樑鬆出事的消息至今都是封鎖的,她不可能知道我們已經搬回到了龍華老宅裡。
她能去哪裡接我呢?
我看一眼已經熄了燈的翁美玲房間,悄悄回屋穿好衣服,悄悄出門。
我不能讓孟小冬的到來的動靜驚動到她!
老宅的周圍還剩下幾棟如老宅一樣的房子。這些老房子都是以樑三爺爲首的一幫老頭的堅持結果。樑家村的其他房子都被拆遷了,村民都搬進了幾十層樓高的大房子去了。只有這幫捨不得離開土地的老人,還在堅守着最後的土地芳香。如今樑三爺也去了,我不知道這些老宅還能存在多久。
遠處高樓燈光璀璨,月光下整個樑家村像兩個世界一樣的分明。一邊是高樓大夏,鶯歌燕舞,一邊是樑三爺這樣的老宅,寧靜無聲。
我靠在石頭門上,摸出煙來點上。
薄霧襲來,周身一片清涼。
我彷彿能聽見花開的聲音,能感受到竹子拔節的聲音。心開始寧靜下來,如同漂浮在河面上的一枚葉子,安詳而靜溢。
一道車燈刺破夜空,如利劍一樣將黑夜撕開兩半。我知道,是孟小冬來了。
我將菸頭扔在腳邊碾碎,迎着車燈走過去。
車子在我前面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下,門一響,我便看到孟小冬從車裡出來,靠在車門邊看着我微笑。
我淡淡一笑說:“真快!”
她滿不在乎地說:“這一路,闖了三個紅燈。”
我嚇了一跳,問道:“你不怕罰啊?那麼大膽子。”
“罰就罰,我不怕。”她嫵媚一笑說:“我怕遲看到你一秒鐘,心裡都像貓抓一樣難受。”
我嘆口氣,走過去扶着她的肩膀說:“危險,傻瓜!”
“爲了你,什麼樣的危險我都不怕!”她將頭靠在我肩上,伸手攬過我的腰,低聲說:“吻我!”
我看看四周,月光如華,猶如水銀泄地。世界寂靜無聲!
她仰起頭,微微閉上眼睛,嘴脣芬芳得恍如一朵花兒在夜空裡開放。
脣齒相交,心潮如雷,身邊的花草次第盛開。
孟小冬雙手環抱着我的腰,人如軟泥一樣往下滑。
我托起她的身體,淺嘗輒止後說:“我抱不起你了。”
她淺淺地笑,低聲說:“我要。”
“要毛線!”我笑罵道:“荒郊野外的,你也不怕人看到。”
“我不怕,我就要。”她拖着我進車裡,將車熄了火。
我惶恐地掙扎,無奈懷裡玉人溫柔,我終於放棄抵抗。
狹小的空間令我們手忙腳亂,小別後的激情如山洪一般沖刷着我們的靈魂。我們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達到了快樂的頂點。
孟小冬氣喘吁吁地看着我,撫摸着我的面頰,柔情萬種地說:“王者,你就是一劑毒藥。”
我笑道:“毒藥你還敢喝?”
“我就是死了,也要喝。”她捏着我的鼻子說:“小傢伙,你讓姐欲罷不休了。”
我指着窗外的夜空說:“孟小冬,你現在身上還罩着樑家媳婦的外套,你居然敢在樑家的土地上背叛,你這個潘金蓮!”
我本來是開玩笑的,沒料到這句話讓她突然黑了臉。
她甩開我摸着她身體的手,惡狠狠地說:“我是
潘金蓮,你就是西門慶。”
“我是武松!”我笑嘻嘻地去拉她的手。
她掙扎一下,還是順從了,嘆口氣說:“你不能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因爲我是愛你的人。”
我頓時明白她剛纔故意黑臉,只是爲了不讓我觸碰她最不願意示人的心靈底線,於是將她的雙手塞進自己胸口說:“孟小冬,你牛!”
她掩着嘴吃吃地笑,指着老宅說:“王者,其實你回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這麼說,你在別人面前都是在裝傻?還說我在廣州回不來?”
“我是女人,總不能讓我這根藤,無休止地去纏你這棵樹吧?我要矜持的,好不好?”
我搔着她的脖頸說:“這麼說,只要我不去找你,你肯定不會來找我?”
“是!”
“狠毒的女人!”我罵道:“最毒婦人心!”
“是我錯了,好不好?”她乖巧地笑,將身子坐起來,摟着我的頭,伸出舌尖在我脣上輕輕一親說:“從現在起,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嘛?”
我得意地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她笑道:“是我說的。人都是你的了,我還擔心什麼呢?”
我下車抽菸,她安靜地坐在車裡。
一支菸抽完,她拉了拉我的手說:“我們走吧,薔薇她們還在等我們呢。”
我上車,扣好安全帶問她:“苟勝利是怎麼出來的?”
“不是你讓我救他出來嗎?”
“我有說過?”
“你自己清楚。”她啓動車子,莞爾一笑說:“反正你說的每句話,都像刻在我心裡一樣。”
我實在想不起什麼時候跟她說過苟麻子的事了,我知道邱光是甜姨的人,嚴格來說,是徐大官的人,跟孟小冬打的交道並不多。要救苟麻子出來,邱光這道坎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
我問:“邱所幫忙的?”
“這世上,除了邱光,我就不認識人了?何況這個邱光,只是個小小的所長,他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孟小冬不屑地說:“比邱光官大的人,多的去了。”
“不是他,還有誰呢?”我狐疑地自言自語。在我認識孟小冬後,已經幾次與派出所打交道了,每次都是邱光出面處理關於我的事。事實上,警察這個圈子,除了邱光,我也還真的不認識其他人。
從孟小冬的口氣裡可以看出來,這次放苟麻子出來的人,比邱光不知大了多少。要不依邱光的脾氣,弄出苟麻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這些你都不要管!現在回來了,先好好休息。”孟小冬說:“我覺得,你現在住這裡不方便,不如搬回別墅來住。”
“不行!”我斷然拒絕說:“翁媽媽還住在這裡。”
“翁美玲嗎?”孟小冬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我皺着眉頭說:“你是覺得報應?”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說:“當年的翁美玲,可是樑家村最風光的女人!”
“你也是啊!”我取笑她說:“港商的老婆,能不風光嗎?”
“王者,閉上你的嘴!”她罵道,突然伸手過來,小心翼翼地握緊說:“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讓你悔恨終生?”
我告饒說:“放手呀,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回別墅,我還不求呢!”她雙目直視前方,莫名其妙地突然摁了一下喇叭,在這寂靜的夜裡傳出去很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