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曼爲情所困,進而自殺的消息不脛而走。接連幾天,經管學院裡都是沸沸揚揚的,很多人看我的眼光與以前大不一樣,彷彿老子是來自其他星球一樣的外星人,如芒在背的感覺比什麼痛苦都難受。
全勝到處爲我鳴不平,說覃小曼的自殺與我沒半毛錢關係。人家樑梓陽從來就沒與她談過戀愛,是覃小曼自己一廂情願。
全勝的辯解得到了他們的嘲笑,他們說,他是叫樑梓陽嗎?怕不是吧?他叫王者,樑梓陽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三天後,學生處找我談話。
我當初來中大讀書,是樑鬆動用了關係,以樑梓陽的名字報名入學的。但學校在註冊的時候發現,根本沒有這個人。按照身份證號碼檢索過去,知道我本名叫王者。
樑松原計劃是在一段時間後給我把名字改過來,他還沒動手,人已去了國外,接下來就沒有消息,以至於學校也開始發愁,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
到了覃小曼吃了安眠藥這塊,說是因爲我的緣故,由此引爆了名字的來由,整個經管學院到處都知道我來歷不明。
好在學校查了我當年高考的分數,居然超出中大錄取線五分,他們纔沒下決心把我清退出去。
覃小曼事件發生後,學校似乎要對所有人有個交代,於是讓我的輔導員,黑着臉把我直接領到學生處,關了門就走。
學生處裡沒人,我四處打量,發現居然很簡陋。心裡便想笑。這麼一所大學,把個學生處弄得這麼寒酸,是自黑呢?還是真沒錢?
不一會,門一響,進來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女孩,看了我一眼,徑直在我對面坐了,開門見山問我:“你叫樑梓陽?”
我沒搭理她,看她年齡,比我大不了多少。臉上的稚嫩似乎還沒褪去,與我比起來,她顯得青澀多了。也就是說,她只是個毛丫頭,應該不是學生處的老師。因此我看她一眼後,沒作聲。
她聲音高了一些,說:“問你話呢!”
我訕笑一下說:“我不是找你的。”
“就是找我的。”她的臉罩上來一層寒霜,令人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懼怕。
“我是找老師的。”
“我就是老師。”
“你是老師?”我狐疑地看了看她,咧開嘴笑,說:“你不會真是老師吧?”
在我的印象裡,老師都是道貌岸然的老人家。特別像中大這樣的大學府,黃毛丫頭怎麼可能堂而皇之地做老師呢?要知道老師揹負着傳道、授業、解惑的重任,不但學富五車,還得人生經驗無比豐富。
而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稚氣未脫的樣子,單看她的裝扮,與校園裡走着的女學生又有何區別?
她顯然被我的質疑弄得有些緊張,本來沉下來的臉開始漲紅。手指間轉動着圓珠筆,半天沒作聲。
我揮揮手說:“別鬧了,沒事一邊去,學生處老師找我有事呢。”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盯着我說:“王者,你給我嚴肅點,我就是學生處的老師,我叫黃婉,你叫黃老師就好。”
我嚇了一跳,頓時尷尬起來。
“你給我說說,你樑梓陽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她鋪開一疊紙,開始問話。
我猶豫了一會,小聲地說:“這裡面有故事,說來話長。”
“沒事,我有時間,你儘管說。”她頭也沒擡,一支筆在紙上寫着字。
我該怎麼說呢?從哪裡說起呢?我愁死了!
她看我半天沒出聲,起身給我倒來一杯水,遞給我說:“不急,你慢慢說,說清楚就好了。”
我還在想,究竟是從我高考失利投奔苟麻子開始說起,還是從樑三爺要認我做孫子開始說起。不管從哪裡說起,我總覺得都不好說。短短的半年多時間,我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這半年多發生的事太多了,一切都像在做夢一樣,恍恍惚惚的,讓我幾乎要找不到方向了。
黃婉自己也去倒了一杯水,慢慢地抿着,等着我開口。
我遲疑了好久,才小心地問:“黃老師,學校調查我,是不是要開除我?”
她淺淺笑了一下說:“這些你都不用想,學校處理會有規定。不過,因爲你名字對不上身份證號,到現在還沒註冊,算不得正式中大學生。”
我心裡一冷,奶奶的,老子讀了半年書了,還不是學校的學生,原來我只是個混日子打醬油的人啊!
我沒好氣地說:“既然我都還不是學校的學生,調查我有什麼意義?”
“有些事情,總是要弄明白的吧?”她笑吟吟地看着我說。
“什麼事呢?我有什麼事呢?不就是走了後門來讀書了麼?”
“不。今天不是問你這個問題,主要是要了解一下學生會的覃小曼情況。”
“瞭解她的情況,你們找我幹嘛?”
“你是當事人。”
“胡說!”我脫口而出,話一出口開始後悔。x的,畢竟對面坐着的是老師,我在老師面前罵粗話,沒有好果子吃。轉念又一想,去她x的,老子都還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大不了打起包袱走人,老子不讀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玩世不恭起來。我感覺眼前就像橫亙着一座大山,原來我站在山頂,眼前都是迷霧,霧裡看花一樣,一切都覺得是如此美好。現在雲開霧散,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原來我一直活在虛幻當中。
我突然變化的態度讓黃婉有些吃驚,她愣愣地看着我,半天輕輕說:“有些事,也許不會是你想象的那麼糟。起碼你的高考成績,學校是有目共睹的。”
我不屑地說:“哪又怎麼樣?我實話告訴黃老師吧,我就是個落榜生,靠走後門來入的學。原來我還心虛,認爲自己的行爲很不齒。現在好了,謝謝老師你告訴我真相。我還不是中大的學生,我沒有負罪感了。”
“你是來讀書的,不是來撒氣的。”她微微蹙起了眉毛。
我發現她蹙起眉毛的樣子很好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她顯然感覺到了我在偷看她,一張臉不由得悄悄紅了起來。
“說吧,覃小曼是怎麼回事?”
我嘆口氣說:“我是真不知道。”
“你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是嗎?”我動了動身子,以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在黃婉告訴我自己不是中大的學生後,我感覺身上似乎輕鬆了許多。過去我與同學打交道,處處小心着,就
是擔心他們看不起我。老子是怎麼來的,經管學院的學生大多知道,我不想讓別人因此而瞧不起自己啊。
現在好了,一切都露出真相了。學校既然大張旗鼓找我談話,一定是有個最後的處理結果。
當初樑鬆在位時,他的關係會想盡一切辦法爲我遮掩過去。如今樑鬆不知去向了,沒人會再管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沒與覃小曼談戀愛?”黃婉狐疑地問我。
我堅決地搖頭說:“沒有。”
“這麼說來,覃小曼自殺,與你沒關係?”
“沒有!”
黃婉就不說話了,起身從我面前去拿茶杯,要給我再倒水。
我慌亂地去攔,在老師辦公室裡,這麼能讓老師給自己倒水喝呢?我的手因爲慌亂,一下就接觸到她的手,頓時感覺到一陣冰涼。
她也慌亂地把手往回抽,一下碰到了紙杯,將杯裡還沒喝完的水,全部倒在了我的褲子上。頓時泅溼了一大片。
她哎呀一聲,趕緊抽了紙巾過來給我,尷尬地說:“快擦擦吧。”
我接過紙巾,淡淡地說:“沒事,不用擦。”
她便笑起來,將身子往座椅後背靠,不經意的把她山峰挺立的胸,盡情地展露在我眼前。
她穿着緊身的薄毛衣,身材被勾勒得纖毫畢露,胸前的弧線恣意地轟擊着我的眼,讓我的心猛地跳起來。
不可否認,黃婉的身材無可挑剔。
我不敢太久的直視,以免唐突。
男人的眼光,盯着女人看,是流氓。驚鴻一瞥地看,是欣賞。
她坐直了身子,興趣盎然地問我:“你說說,你的名字樑梓陽是怎麼來的?”
“與黃老師的調查有關嗎?”我問。
“沒關。但我想知道。”
“我要不說呢?”
“你應該要說。”她信心滿滿地說:“你說了,對你有好處。”
“不說呢?”
“我也說不清。”她掃我一眼說:“如果你覺得不方便說,可以不說。但作爲學生處的老師,我還是要了解。我總不能讓一個學生讀了幾年書,連個學籍都沒有。”
“老師,如果你是因爲調查的需要,我說。如果是個人興趣,對不起,我沒辦法說。”我不卑不亢地說。
“現在不是調查。”她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盯着我說:“我是叫你王者好呢?還是叫你樑梓陽好?”
我隨口說:“隨便。”
“名字也能隨便叫麼?”她嚴肅地說:“名字關乎一個人在社會上的影響,難道叫你奧大黑你也答應?”
我忍不住笑起來,說:“我又不黑。”
“黑就可以叫,不黑就不能叫?”
“當然。因爲我根本就不是啊,外表看起來就不一樣,怎麼能這樣叫呢?”
“你明白就好。”她揮揮手說:“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你了,你可以走了。”
“就這樣?”我疑惑地問。
“你還想怎樣?讓我請你吃飯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趕緊站起身,連聲說:“不敢不敢。”
我一邊說,一邊起身,落荒而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