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擔心不無來由,飛機在桂林落地後,一輛掛着黑色牌照的車就將我們送到一座優雅的,幾乎與外界隔絕的山莊住了下來。
掛黑色牌照的車,都與涉外有關。
我還在忐忑,於莜莜進來叫我,說甜姨在等我。
上飛機之前的所有的疑惑都將迎刃而解,甜姨的能量,不是我能猜得到的。找到我的身份證號碼訂票,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一件難事。
於莜莜將我送進她媽媽房間,她自己卻退了出去。這讓我有些惶恐了,於莜莜退出去,顯然是我們的談話內容,不適宜讓她聽到。
甜姨安靜地坐在金絲包裹着的沙發裡,她的樣子顯得高貴淡雅,滿頭黑髮束成髮髻,在頭頂上高高聳起,露出潔白的脖頸出來。她的皮膚一如既往的白皙,且看上去有溫柔的彈性,恍如一塊被細雨溼潤過的土地,散發出勃勃生機。
“坐吧!王者。”她輕聲招呼我。
甜姨一改過去在孟小冬家的隨和,她高貴的氣質甚至超過孟小冬,真如貴婦人一樣,俯視着我。
我低聲叫了她一聲,她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對我招招手說:“過來。”
我按捺住緊張的心跳,往她身邊走了幾步。
她伸出手來,牽住我的手,輕輕撫摸了幾下說:“王者,你記得幫甜姨按摩過的事吧?”
我不知道是點頭好還是搖頭好。現在的她,給我的感覺是壓迫式的壓抑,我不知道她心裡在想着什麼,萬一說不好,可能就不會像在孟小冬家一樣,我能一笑了之。
“我脖子有點酸,你幫我捏捏吧。”她直接命令我。
我不敢動啊!先不說門外還站着一個於莜莜,萬一她突然推門進來,看到這樣的場景,我們該多麼的尷尬?就算於莜莜不進來,心裡記掛着門外的於莜莜,我又怎敢唐突在她脖子上做文章呢?
但凡男女之間的肢體接觸,無不例外都會帶有某種不可言說的曖昧。何況眼前的女人,是個活色生香的女人,我又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恍如干柴與烈火,一碰着還不會熊熊燃燒起來?
甜姨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她輕輕一笑說:“放心,沒人會進來。沒有我的指示,誰也不敢闖進來,包括莜莜。”
我遲疑地說:“甜姨,我好久沒按過了,生疏了。我怕弄痛了你。”
“沒事!我喜歡。”她微微閉上眼睛,等着我上去按摩脖子。
甜姨的話似乎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猶豫了一會,還是靜下心來,往手心裡哈了一口氣,將雙掌貼在她的脖頸上。
她微微抖了一下,舒出一口氣長氣,輕輕說了一句:“真舒服!”
我心裡惶恐,表面卻強作鎮靜。替甜姨按摩,我不是第一次。剛到孟小冬別墅不久,我就給她按過背部和肩部。當時還要替她塗上精油按,場景不想在可要香豔許多。
嚴格說,甜姨在某些時候對我起到了啓蒙的作用。比如我在看到她光滑的脊背時所產生的衝動,就在她的溫言軟語下得到了釋放。
孟小冬親眼目睹過我給甜姨按摩,奇怪的是她居然沒大發脾氣,甚至連一句提醒的話也沒有。我之所以去了龍華工廠認識徐小婷,還是拜託孟小冬,她在目睹我給甜姨按摩之後的第二天,就毫不猶豫將我發配去了龍華。
但孟小冬對甜姨卻顯得無可奈何。
按摩推拿我是祖傳的手法。我這人喜歡旁門左道的東西,比如學祖傳的按摩技巧,一本線裝書,幾乎成了我識字以來從未荒廢過的讀本。我對身體上的穴位瞭解,也全部來自線
裝書上的知識。
我早告訴過大家,我家祖上是中醫世家,雖不說是懸壺濟世的世家,卻也在幾代人的累計裡,匯聚了中醫當中的某一些精華。比如按摩推拿,據說我祖上深諳此道,特別是斷骨續接方面,更是首屈一指。即便是大腿骨骨折,我祖上一口水,就能將斷骨接上。
線裝書上沒有這方面的內容。這些我都是聽我爹斷斷續續說給我聽的。我爹說過祖上最偉大的一件事,就是有個小孩從書上摔下來,將脖頸骨折斷了,這本來是無力迴天的事,我祖上也是一口水,將人救活。
我當然不知道我爹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爹每次說起這些故事的時候,總是感嘆唏噓。他在爲自己沒能接上祖上的手藝而感慨,因此對於我癡迷於線裝書的事,我爹從來沒表現出反對的意見。
我對祖上一口水絕技失傳而耿耿於懷,我曾經在家裡所有的線裝書裡翻了無數遍,我企圖在故紙堆裡找出祖上半點的蛛絲馬跡。可是我最後還是失望了,我爹說,當年破四舊的時候,我爹怕線裝書給家裡帶來災難,曾經當着工作組長的面,燒掉了祖上幾代人留下來的很多線裝書。
我估計,我家的一口水絕技,就被我爹一把火送回到了祖上身邊。
按摩與推拿,重點在穴位與關節。
我的手只要接觸到別人的身體,恍如我的手就像能透視一樣,能將別人皮膚底下的穴位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像透視神眼一樣,將人的關節看得清清楚楚。
甜姨在我的推拿之下發出令人心動的喘息。現在的我,身體裡流竄着玉露丸的真氣,不像以前,我每次替人按完摩,總感覺全身像透支一樣的疲憊。而現在,我彷彿有永遠也使不完的力量,像一條小河一樣,源源不斷。
她的臉在我的推拿下微微紅了起來,嬌豔的如同一朵剛盛開的花兒。
年過四十的甜姨,此刻像少女一般的柔弱,她的喘息聲愈來愈重,不由自主地發出喊聲來。
“真舒服!”她扭過頭來看我,眼神居然迷離。
我不敢與她目光接觸,刻意地與她保持目光安全距離。
她淺淺一笑,伸出手來抓住我的手,輕輕舒口氣說:“好了!”
我如釋重負般的出了口氣。
“王者,你知道我帶你來桂林做什麼嗎?”她突然開口問我。
我茫然地搖頭。
我確實不知道她會來,於莜莜沒說她會來。本來我預感的的想法,估計不成事實了。
“莜莜爸在桂林。”甜姨突然冒出這句話。
儘管我有心理準備,被她突然說出來,還是免不了一陣激動。
“我們這次就是來見他的。”甜姨嘆口氣說:“其實,我應該早就讓你來見他。”
甜姨說的於莜莜爸爸,不用提醒,我們都知道是徐大官。
徐大官東窗事發後,異地關押在桂林,從起訴到審判,都在桂林進行,如今塵埃落定,他也就留在桂林服刑。
徐大官犯的事不大,起訴書上也只是按照貪污受賄列了一些罪名。但最後的判決不輕,無期。也就是說,徐大官這輩子只能將牢底坐穿。
所有人都明白,現在的官,誰的屁股底下都是一攤屎。只要認真起來,沒有誰能過得去法律法規和紀律。但偏偏有人出事,有人善始善終,這就是站隊的眼光和藝術了。
按理說,徐大官的眼光和藝術都不錯,他從小小的處級幹部一躍而成爲部級領導,沒有兩把刷子是萬萬不可能的。然而生活總是不會給人一帆風順的日子過,特別是身處官場
的人,一夜過後便鋃鐺入獄的事例,舉不勝舉。
現在要拿下一個官,根本不需要過多的策略。只要拿住官們的經濟問題,一拿一個準。
徐大官就是在這個背景下轟然倒塌下來,成就了三十幾來一段官場的過往逸聞。
我不認識徐大官,卻在很多地方見過他的照片。
徐大官五短身材,眉毛粗重,鼻子厚而大,一雙眼睛不大,卻在每張照片裡都給人留下精明的感覺。
據說他是個儒雅的人,很有能力,且辦事的風格與他的表象格格不入。徐大官辦事不認皇親國戚,而且有些獨裁和專制。
正因爲這種性格,徐大官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深圳這地方,藏龍臥虎,街上隨便走着的一個老頭,說不定就與北京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惶恐地說:“甜姨,你帶我來見他,有什麼意義嗎?”
“有!”她肯定地說:“不管怎麼說,你們還是老鄉。”
我一愣,想起徐大官確實是我老家出來的幹部。他曾經與孟小冬的父親是同事,只是孟小冬的父親至今還在老家小城裡姑且地活着。
我的預感愈來愈強烈,甜姨設計了我來見徐大官,絕對不會是老鄉見老鄉那麼簡單。
沒錯,我是徐大官老鄉,但我跟徐大官沒半點關係,就算我想見,監獄的規矩,他不能輕易可以見外人,何況是個沒半點根基的外人。
我的疑惑讓甜姨開心起來,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說:“你這次來,是以莜莜男朋友的身份來看老徐的。”
我嚇了一跳,聲音開始顫抖。
“我不是莜莜男朋友。”我遲疑地說。
“是不是,莜莜有說法。”甜姨似笑非笑看着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不明白她舉動裡的含義,心越發惶恐了。
“王者,你是個好小孩。秉性不錯。”甜姨讚歎道:“如果給你一個支點,你可能還真能撬起地球。”
“只是….”她開始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我疑惑地問。我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我就想不明白,她們要我以於莜莜男朋友的身份來見徐大官,背後還有什麼隱秘的事呢?
她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將耳朵貼過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地附身過去。
“你這小孩,心花!”她低聲說:“特別花。”
我被她這句話說得面紅耳赤起來。她直言不諱地說出這樣的話,想來她早有預備了。因此她在看到我滿臉緋紅的時候,又輕輕說了一句:“花心的男人,一般都很善良。”
這等於是打了人一個耳光,隨即又遞給人一顆糖吃。
我哭笑不得。
“我有個想法,看你能不能答應我。”她看着我問。
我認真地點頭說:“甜姨,你說,我聽着。”
“我要你做莜莜的男朋友。”她爽快地說:“是真男朋友,不是假的。”
我支吾着說:“就算我願意,莜莜能肯嗎?”
“莜莜不肯,就不會讓你吻她。”她說,神色安詳自如。
我卻像被雷劈了一下,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於莜莜把我在成都吻過她的事,告訴了甜姨?
“你不用想太多,總之一句話,你做莜莜的男朋友,你就得擔負起做男朋友的責任來。”
我幾乎被她嚇傻了,我囁嚅着說:“甜姨,我有點頭暈。”
“不用暈!”她輕輕一笑說:“你做了莜莜的男朋友,你就要成爲代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