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目光銳利清濯的盯着喬默，紅脣微啓：“喬默，我曾經以爲會阻撓我嫁給蕭衍的，會是宋夏知，因爲阿衍對宋夏知的大哥一直有愧疚，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兩年前，他會不假思索的娶了你。如果不是六年前……算了。”
蘇清婉低下精緻的臉來，苦笑了一聲，終是止住了話。
喬默心裡一驚，很多問號似乎快要浮出水面，卻又被蘇清婉止住。
“蘇小姐，既然你幫我圓了謊，我懇請你，暫時不要告訴阿衍我不能懷孕的事情。”
蘇清婉挑脣，冷冷一笑，“你放心，我還不至於會在背後使那種我不屑的小手段。不過……”
她轉身，回眸笑意潾潾的瞧着喬默，“我要提醒你的是，蕭家不可能不需要繼承人，你的身體狀況，你我都很清楚，很難生出這個孩子。喬默，你該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爲，阿衍愛你，就會連你生不出孩子這件事，也一同包容吧？你要知道……”
“蘇小姐，我的事情，不用你提醒。”
喬默臉色微白，卻已然將蘇清婉的話搶去。
蘇清婉勾脣，淺笑，“我並不打算隱瞞什麼，我這次回來，就是心有不甘。我和他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憑什麼六年前你一出現，就直接搶走他？”
喬默蹙眉，更正道：“蘇小姐，有件事你要搞清楚，六年前在酒吧，我沒有溝引阿衍！”
“那重要嗎？在海城，想要爬上阿衍牀的女人，多的是，多你一個又何足爲奇？我只是沒想到，阿衍真的會被你迷住。”
喬默怔怔的站在落地窗前，而蕭衍，剛好打完電話，已經從客廳走過來。
此時，蘇清婉和喬默的交談，已經戛然而止。
蘇清婉笑了笑，轉身離開，擦過蕭衍肩頭時，輕輕說了句：“阿衍，沒想到你媳婦，是個很有個Xing的人。”
喬默臉色很差，蕭衍走到她跟前，握住她微涼的手，“怎麼，蘇清婉跟你說什麼了？”
喬默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說了一些家常話而已，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回家吧。”
蕭衍看了一眼外面，天空中原本飄着小雪，現在逐漸變成了鵝毛大雪。
“恐怕走不了了，雪下大了。媽剛纔留我們在這裡過夜。”
盛情難卻，喬默這個做媳婦的，也的確不該拒絕。
“那好吧。”
蕭衍和喬默走到客廳時，只聽見蕭如卿和蘇清婉交談。
“清婉，外面雪下大了，路上不安全，市裡離這裡太遠，今晚就留在這裡住吧。”
蘇清婉看了一眼從後院回來的蕭衍和喬默，眯眼笑了笑，欣然答應，“好啊，伯母。”
……
外面大雪漫漫無聲無息的下着，別墅裡暖意習習，喬默卻手腳冰涼。
飯後，蘭嫂切了不少溫Xing水果遞到茶几上。
“少爺，太太，蘇小姐，你們慢用。”
蕭如卿晚餐習慣Xing的喝了一些紅酒，早早泡澡入睡了。
客廳裡，只剩下三個人。
蘇清婉戳了一塊水果，慢條斯理的吃着，吃相優雅。
“阿衍，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了今年除夕，就是三十五歲了，怎麼，和喬默還不打算要孩子？”
提到孩子的話題，喬默手心一緊，攥成了一個拳頭。
她目光不解的盯着蘇清婉，不明白這個蘇清婉，究竟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幫她圓謊後，又一個勁的戳中她的傷口？
蕭衍目光縱容的看了眼喬默，伸手握住她微涼的手，十指相扣，“孩子的事情，不急。我和小默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何況，我們剛剛久別重逢，如果忽然多個孩子，我反倒一時適應不了。”
喬默微白的臉色，這纔好些。
可蘇清婉沒有說錯話，再有幾天，就是除夕，過了年，蕭衍就三十五歲了，而她，也二十五歲了。
就算她還勉強算的上年輕，可蕭衍，哪怕再英俊，外表再年輕，也不小了。
三十五歲，一般男人，都已經抱上五六歲大的孩子了。
喬默下意識的，擡眸凝望着蕭衍……
他可以現在不要孩子，可是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要孩子。
喬默心中情緒翻滾，五味陳雜在心中，壓抑的她整個人暈眩。
喬默伸手，摁了摁太陽Xue，“我有點不舒服，先失陪了。”
蕭衍擔憂的看着她，“怎麼了，怎麼忽然身體不舒服？”
蘇清婉遙遙看着喬默，目光中帶有一絲譏誚和挑釁，“喬默既然不舒服，就早點去休息吧。”
蕭衍微微頷首，扶了喬默，上了二樓臥室中。
……
進了臥室中，喬默坐在牀邊，怔怔發呆。
蕭衍關切的問：“頭疼？”
“可能天氣比較冷，但是暖氣吹多了，有些頭暈。”
蕭衍起身，“我倒點熱水過來給你喝。”
他一起身，卻被喬默拉住了手，“阿衍。”
或許是這一聲，的確有些急迫，又或許是蕭衍太過敏感，總覺得今晚的喬默，有些許不對勁。
“怎麼了？從今晚見過蘇清婉之後，整個人就不太對。”
喬默咬脣，垂着小臉道：“我沒事，我不想喝水，你在這裡陪着我就好。”
蕭衍挺拔頎長的身子折了回來，重新坐在她身邊，長臂一撈，將她撈進懷裡坐着。
喬默也不想掙扎，靠在他胸膛裡，無比安心。
蘇清婉的話，卻彷彿魔咒一般，在她耳邊迴盪。
她說的都沒錯，只是喬默……真的不捨得放手。
“阿衍，像你這個年紀的男人，若是結婚生子早的，說不定都有十歲了，你真的不急嗎？”
若是二十四便有孩子，現在孩子可不是真的有十歲了嗎？
“我遇到你，和你結婚的時候，就已經三十二歲了，既然第一步晚了，那接下來的步驟再晚一點，又有何妨？”
喬默眼眶微溼，她知道，他這是在變着法的安慰她。
喬默將臉埋進他頸窩裡，聲音微微哽咽着：“爲什麼我們沒有再避孕，可我還是懷不上孩子？”
蕭衍心底一怔，大手卻是拍上她纖弱的背，“不要胡思亂想，我們久別重逢剛到一起沒多久，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
喬默擡眸，晶亮眼眸怔怔看着他英俊的下巴，“其實……你不是在三十二的時候遇見我的，在更早的時候。”
“你說什麼？”
喬默輕輕應聲，“嗯，六年前，我們就相遇了，那時候你二十八歲，我，我……聽蘇清婉說，你二十八歲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對我是一見鍾情？”
蕭衍失去過去三十二的記憶了，自然不記得種種過往，失笑道：“原來我早就敗給你了。”
“既然那個時候你對我是一見鍾情，可後來你爲什麼不來找我？”
蕭衍蹙眉，亦是疑惑。
半晌後，又說道：“不過我聽景煜說，我六年前得過一次腦癌，兩年前不過是復發。”
喬默微怔，“你的意思是，你遇到我的時候，剛好生病？”
蕭衍不太想探究這件事，薄脣落在她翕張着的脣瓣上，輕輕低嘆道：“或許吧，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在我懷裡。”
喬默看着窗外無聲的雪花，喃喃道：“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家吧。”
蕭家別墅，她實在是不習慣，況且人來人往，的確有些不方便。
相比起新苑別墅的安靜，喬默更喜歡那裡。
“好。”
這一夜，雪花無聲飄落着，整個海城，被包裹在銀裝素裹裡。
喬默一直靠在蕭衍懷裡，注視着他，一夜無眠。
她也曾想，爲他生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可現在，這個夢，好像就要破碎了。
……
第二天一早，蕭衍還在睡。
喬默一晚上都失眠，第二天很早便起牀了。
在樓下客廳裡，遇上正在吃早餐的蘇清婉。
“早上好，喬默。”
蕭如卿似乎還沒起，客廳裡只有蘇清婉和喬默兩個人，喬默並不喜歡蘇清婉，對她的態度自然也不是很熱情，只冷冷點點頭，“早。”
蘇清婉一杯喝果汁，一邊笑道：“看你的樣子，似乎還沒打算離開阿衍。”
喬默手指一僵，擡眸笑道：“蘇小姐的話，我不是很理解。什麼叫做，我還沒打算離開阿衍？”
“你不能給蕭衍最重要的東西，他就算愛你，這份愛，真的能長久嗎？若是在平常人家，都會因爲妻子生不出孩子在日後的生活中吵架，何況是家大業大的蕭家，生不出繼承人，這段婚姻，遲早是要破裂的。與其到時候讓阿衍恨你，不如提早離開，去一個阿衍找不到的地方，這樣，說不定他對你還有點念想。”
喬默小臉微白，“是麼？蘇小姐如此爲我費心，我是不是該感恩戴德？”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喬默冷冷轉身，走到樓梯口時，她的步子頓住，卻是沒有回眸，聲音波瀾不驚的丟下一句：“蘇小姐，你若是想得到阿衍，儘管去奪，可我離不離開阿衍，什麼時候離開阿衍，這些跟你都沒有半點關係。”
蘇清婉在背後譏笑一聲，“人就是很奇怪，不喜歡別人欺騙他們，卻喜歡自己欺騙自己。你現在就是在欺騙自己，在拿阿衍對你的愛，作爲這場婚姻的籌碼，賭你就算沒有孩子，阿衍也會一如既往的愛你，寵着你。喬默，我真爲阿衍打抱不平，他那麼優秀，憑什麼要娶一個連孩子生不出的女人？你這麼做，太自私了！”
喬默輕輕閉上眼睛，眼淚從眼眶滑落下來，她卻冷笑道：“蘇小姐難道不知道，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
她彎了彎脣角，擡步朝樓上走。
可心中那抹動搖的念頭，卻是越來越劇烈。
如果她真的可以做到自私，只是爲了得到阿衍，自私到什麼都不顧，那麼……她和當初的宋夏知，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