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寧,我有一些話要替你父親帶到。耽誤你五分鐘的時間。”
而隨着男人一聲低沉的“嗯”聲。她的四肢百骸都變得麻木,想逃。卻不得動彈。身後女人的聲音顯得很突兀,讓簡俞寧的腳步頓下。
只見他的背脊僵了幾秒後,緩緩轉身道:“你連一秒鐘都不值得我耽誤!”
說完,擡步就走,根本不給顧悅反應的機會。
“你父親心臟病復發。正在醫院搶救,你要不要回去去看看他?”
這一句話似一道雷劈下。讓人無法思考。
路蔓心一顫,擔心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的嘴脣煞白且乾澀。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儘量以平靜的語氣道:“我昨天見父親時還好好的,現在就心臟病復發了。呵,其中是誰搞得鬼大家都清楚。告訴你。就算他不在了,也別想得到簡家一分錢!”
顧悅被簡俞寧直白的話說的臉色一白,捏緊了包。隻眼睜睜地看他和路蔓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人海里。
餘光瞥見簡俞寧蒼白如紙臉色。路蔓擔心道:“俞寧,你……”
他擡手打車,嘴角扯起一抹勉強的笑道:“沒事。我心裡有數。”
上了車後。簡俞寧握着手機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掙扎了許久才調出一個號碼出來,撥通。
“喂,王叔,他……怎麼樣了?”他雖然沒有用尊稱“父親”,但聲音裡透着極力剋制的顫抖。
“老爺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少爺請放心。只不過,醫生說了,不能再受刺激否則……”
簡俞寧快速打斷他的話,面色凝重道:“您替我轉告他,我答應他的會盡力做到。但他允諾我的,也必須要兌現。”
掛掉電話後,他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路蔓有些擔心,問道:“沒事吧?”
簡俞寧轉過頭來,對上她溢滿擔憂的眸子,心中一暖,牽起脣角道:“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好。”
她點頭,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擡頭看向窗外,正好看到簡俞寧開的那家“簡寧畫廊”,見它大門緊閉,奇怪道:“你那畫廊不準備開了?”
他順着她的方向看去,笑容變得有些苦澀,說:“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所以,可能要先關一段時間了。不過,等我手裡的事一忙完,就重新去追我的夢想。”
說到這裡,簡俞寧的又變得意氣風發起來,讓一旁的路蔓有些羨慕。
有夢想,真好。
可惜,她的夢想早已破裂。
車在他們經常來的一家西餐店停下,兩人付費下了車,便選定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侍者拿着菜單過來,恭敬地放在桌子上。
簡俞寧將菜單朝路蔓推過來後,對侍者道:“一份炙烤小牛排,一瓶紅酒。”說着,像突然想起什麼,改口道,“哦,紅酒不要,改成洋蔥湯。”
路蔓懷孕,是不能喝酒的。
她也懶得動腦子,索性和他點一樣的。
菜品上來,簡俞寧掀開蓋子,誇張地一嗅鼻子,道:“哇,熟悉的味道。”
路蔓“噗嗤”一笑,彎着嘴角搖搖頭,表示無奈。
對方則向她挑眉,像個頑皮的大男孩,隨性瀟灑。
實話說,這是她回國以來吃的最輕鬆的一頓飯,輕鬆自然,神經也不必繃的那麼緊。
wWW▲тTkan▲℃O 吃完後,按照約定,路蔓去買單。剛付完錢,回到坐位上去找簡俞寧,一男一女便迎面走來。
觸到男人那張如雕刻般的臉,和他旁邊完全陌生的女人,她本能地背過身去,身體緊繃。
簡俞寧發現了她的異樣,不動聲色地朝後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張他日夜都想海扁的臉。
路蔓握了握拳,退到簡俞寧身邊,小聲道:“我們走吧。”大大的杏眼裡透着一絲淡淡的乞求。
他心中揪痛,忍住想要上去質問復修遠的衝動,朝她點了點頭,便準備用自己的身軀遮住她往外退。
就在這時,從門外呼啦涌來一陣記者,對着復修遠和他旁邊的女人一猛照。
而復修遠也沒注意到她,直接和陌生女人上了電梯。
路蔓黯然,但她知道這時是最佳的出去時間,便跟着簡俞寧一前一後地走着。
剛走到門口,眼看就要出去了,不知道哪個眼尖的記者喊了聲:“快看,正夫人在那!”
於是,不出三秒,大部分的記者都如潮水般瘋狂地涌了過來,將路蔓和簡俞寧團團圍住,閃光燈接連不斷。
這種情況讓路蔓響起以前她成爲棄婦的那個頭條,想到身邊的人會朝她投來同情的眼神,不由手腳冰涼。
簡俞寧感受到她的僵硬,盡力將她護在懷裡,艱難地突出重圍,衝出了餐廳。並且一口氣帶着她跑了三條街,才甩掉鬧哄哄的記者。
兩人累的氣喘吁吁。
他低頭看她,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她把亂掉的頭髮別到耳後,輕輕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投向湛藍得有些刺眼的天空,說:“反正已經習慣了,陪我走走吧,好久都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城市了。”
可能,今天以後,她出來的機會就寥寥無幾,總不能因爲小插曲而將這次白白浪費了。
他分明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傷感,但選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應道:“好,能陪佳人左右真乃一大幸事也。”
路蔓抿脣一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打趣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腔滑調了?”
簡俞寧朝她眨眼,只吐出兩個字:“秘密。”
她無奈的搖頭,先一步擡腳走。
他盯着地面看她的影子,脣邊溢上一抹苦澀。
其實,他一切的改變都是爲了她,爲了能讓她更開心些,哪怕是……犧牲他的夢想。
路蔓回家時,偌大的別墅依舊空無一人,黑漆漆的,像一張巨獸的口,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她給整個吞掉。
她突然感到很累,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踢掉累腳的高跟鞋,緩緩挪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閉上眼睛,便不動了,任自己被寂寂的黑暗吞噬。
在迷迷糊糊間,她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猛地睜開了眼,卻仍躺在沙發上。
“修遠,時間不早了,我可以在這裡休息嘛?”
隨着月光的透進,門口傳來一道嫵媚的女聲,讓她的心口一窒,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窖裡。
“那我睡在哪裡呢?”
黑暗中,女人故意捏起的音調顯得更加風情萬種,讓路蔓的腦中已經浮現出顧悅半躺在復修遠懷裡的場景了。
她想逃,很想逃!
可當她才用盡全力坐起來時,燈光已經毫無預兆地被人打開了。
刺眼的光芒讓她不由自主地擡手去擋,就以那麼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一股受辱感在胸腔裡瀰漫開來。
站在門口的復修遠就這麼看着半坐在沙發上、擡手遮住眼睛的女人,不言也不語,眸底閃着的是難辨的情緒。
一時間,偌大的客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見狀,顧悅冷冷一笑,扯起復修遠胳膊驚道:“呀,路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路蔓咬脣,緩緩放下手,扯了扯嘴角道:“是啊,又見面了。你們聊着,我先睡了。”邊說,邊從沙發上下來,也不看他們,直接擡步上樓。
路蔓的忍讓讓顧悅脣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柔弱無骨的身體悄無聲息地貼上覆修遠的,帶着挑、逗性的觸碰,嬌笑道:“修遠,那我晚上到底睡哪裡呢?”
復修遠皺眉,不動聲色地和她拉開一段距離,走向書房道:“隨你。”
顧悅怔在原地,她明顯感受到了復修遠的冷淡,捏緊了拳頭,目光投向樓上,脣邊挑起一抹冷笑。
慢慢來,沒有男人能夠逃脫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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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燈光還亮着,卻很靜,彷彿根本沒有人的樣子。
這說明了什麼?
呵……做某事,當然不能光明正大了。
路蔓冷笑。
他可以隨便帶女人回來過夜,她卻連出門都要受到限制!
這是有多麼不公平!她永遠是處於劣勢的那一方,只能默默承受,根本無法反抗。
浴室的光是暗着的,於是她很放心地拿着衣服走到門邊。
指尖剛搭上門把,移門便自己開了,現出一張溢着寒氣的臉。
她已經,反射性地朝後退去。下一秒,卻被他拽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她掙扎,不停拍打着他的肩部,壓低了聲音道:“放開我。”
復修遠冷冷一笑,將她壓在冰涼的牆磚上,禁錮得更緊了。
有些刺人的寒意從薄薄的衣服透到皮膚,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她打了個寒戰,對上他的眸子道:“復修遠,你什麼意思?”
他漸漸逼近她,臉上的寒意加重,森然道:“呵,還在裝。路蔓,你真是設得一手好騙局,自導自演,以假亂真啊。”
她聽出了他話裡的諷刺,愕然道:“什麼騙局?你在說什麼!”
她極其無辜的表情讓他臉上的寒意加重,灼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她的臉上,眼眸微眯道:“是什麼,你自己心裡明白。”
那件事一出,恰巧簡俞寧回國,又有在國內發展紮根的動向。這時,她又不惜花去唯一一次機會去見他。
這說明了什麼?
嘁,這個女人不就想利用他的心軟,間接地爲簡俞寧謀求利益嗎?
路蔓心尖驀地升起一股怒氣,他欲給她強加罪名,那可是容易多了,只需要一錘定音的一句話而已。
她怒極反笑,用無所謂的眼神冷睨着他,徐徐道:“無所謂,反正你這樣,我早就習慣了。”
路蔓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復修遠,他狠狠鉗住她的下巴,蔑然道:“你還不承認!好,我給你證據。”
他說着,便拿出一隻錄音筆,冷笑着按下播放鍵,接着從裡面播出一段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