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沒有經歷過你的經歷,可我能懂你的疼痛。程晨,你失去過的,我同樣失去過,你擁有的,我卻未必擁有。”
程晨停住離開的腳步,他不想再聽千舒說的話,可雙腿失去掌控般,僵在原地。
“晨大少,你比我幸福,你還有一個疼愛你的父親,你還知道你的仇人是誰。而我……”千舒自嘲地呵了兩聲,頓了頓,繼續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的爸媽究竟死在誰的車輪下。我相信,無論是你媽,還是我爸媽,他們都不會希望我們糾結過去的仇恨中,他們更加希望我們幸福安康。”
程晨轉過身,遠遠地,冷冷地望着千舒,涼涼地說:“如果有一天,你找到害死你爸媽的真兇,你是不是可以拋開一切,一笑泯恩仇?”
千舒語塞,不知道怎麼反駁程晨,如果真的找到害死爸媽的兇手,她真的可以不計較,一笑泯恩仇麼?
程晨冷笑,“既然不是聖人,還在我面前裝什麼透徹大度。或許,你爸媽更希望你爲他們找到真兇,報仇雪恨也說不定呢?千舒,你是人,不是神,那些話都是留給不再存在的人說的。”
撂完傷人心扉的狠話,程晨走進書房,這個房間,他片刻不想再呆,更不想看見千舒那張還會讓他心疼的臉。
只有逼自己說出一句句狠話,他纔可以不那麼……心痛。
千舒愣愣地坐起來,看着書房那扇緊緊關上的門,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將臉埋在被子裡,顫抖着肩膀,嗚嗚哭了起來。
堅強從來都是留給別人看,軟弱與否只有自己知道。
在千晨走的這十多天,程晨再也不掩飾跟千舒的感情已經產生裂縫的事實,不但直接跟千舒分房而睡,還赤條條在程家人面前表現出來。
曾經羨煞死他人的千舒在程家變成了一條苦逼的可憐蟲,除了程錢忠和幾個心地善良,受過千舒恩惠的傭人還會對她溫言好語,大多數人已經不會再給她笑臉。
程錢忠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因爲處境尷尬,又不好去問程晨;每次問千舒,都被千舒刻意躲避。程錢忠是個過來人,看的出千舒眼底的哀傷,實在不忍心在千舒的傷口上撒鹽。
幾家歡樂幾家愁,這些事兒看在周穎和張夢雅眼裡,差點沒把她們樂得跳江南style和唱那首法海你不懂愛神曲。
沒有誰可以堅持,一成不變,癡心不悔地愛着另一個人,尤其像程晨這種站在成功頂端的男人,金錢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吸引力,又何況女人?
不管程晨曾經多麼的在乎千舒,呵護千舒,到頭來,不依舊被他打入冷宮麼?
這一日,周穎約張夢雅在花園的涼亭裡見面,並將思慮了一夜的計劃告訴張夢雅。
張夢雅聽完周穎的話,不安地問:“穎姐,這樣真的好麼?會不會太殘忍了?”
周穎冷笑:“難道你不想跟你的晨哥哥在一起了?我可告訴你,程晨就算跟千舒沒有了感情,但對自己的孩子總歸還是有情分的。”
張夢雅雖然一直想跟程晨在
一起,也耍過心眼,算計過千舒,可那些事都不是她自己動手,對她來說並沒有罪惡感。可是,她現在要親手毀去一個還沒有成形的孩子,想想真的有些於心不忍。
周穎當然看得出來張夢雅動搖了,張夢雅對她來說只是棋子,而這顆棋子現在派上用場了,她怎麼可能允許棋子自己先落荒而逃!
“小雅,你別忘記了,程晨曾經爲了千舒都對你做過什麼,你要想永永遠遠地得到程晨,就不能心慈手軟,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難道說,你希望某一日,你跟程晨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時,千舒卻突然帶着孩子找上門,母憑子貴麼?”
“穎姐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可是……”
周穎打斷張夢雅的話,“沒有可是,你要是想跟程晨在一起,就必須聽我的,如果你已經放棄跟程晨相望白頭,那就當我沒有找過你。”
說完,周穎起身就走,張夢雅急忙抓住周穎的手腕,“穎姐,我……你讓我想想。”
周穎冷哼了一聲,“你慢慢想,我不奉陪了,誰當程家少奶奶跟我有什麼關係,皇帝不急還能急死太監麼!”
生怕周穎說走就走,張夢雅急忙扯出周穎,“穎姐,我想好了,想好了,你說吧,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張夢雅嘴角詭異地翹起,得到程晨的道路上,千舒纔是大BOSS,周穎不過是個小怪。她先聯合小怪打倒大BOSS,打倒大BOSS之後,還會怕小小的小怪麼?
周穎換上一張笑臉,笑意吟吟地走到張夢雅身邊坐下,附在張夢雅耳邊,如此這般地低聲講了一通。
張夢雅不時點頭,表示理解周穎的話中意思。
愛情方面受了嚴重創傷,千舒只能在友情方面尋求溫暖。跟桑榆逛了一天的大街,千舒累的不想再動,揮手跟桑榆說了再見,打的回程家。
出租車開到一半,包包裡的手機響了,千舒拿起來一看,是陌生號碼,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
“喂,你好,哪位?張夢雅?你找我有什麼事?”
“舒姐姐,有些話在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們見面聊吧,我在人民廣場等你。”
千舒皺眉,直覺告訴她,張夢雅現在找自己,絕對沒有好事,她自從被晨大少打入冷宮,就再沒聽到張夢雅那聲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舒姐姐”。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千舒剛想切掉電話,張夢雅焦急地聲音在電話裡傳出來了。
“這件事跟你肚子了的孩子有關,舒姐姐,你等等。”
張夢雅怎麼會知道她懷孕的事?千舒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氣息,說:“我一會就到。”
掛下電話,千舒讓司機大叔調轉車頭,載她去人民廣場。
張夢雅坐在噴水池邊的長椅上,遠遠看見千舒,朝千舒揮了揮手,喊道:“舒姐姐,這邊,這邊。”
千舒穩下思緒,走過去,俯視張夢雅,皺眉問:“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張夢雅笑嘻嘻地,一臉牲畜無害的模樣,這種笑裡藏
刀的笑容,千舒不是第一次見,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見。
“舒姐姐你別急嘛,坐下來慢慢說。”
千舒想知道張夢雅爲什麼會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只好忍下心中的不耐煩,在張夢雅身邊坐下。
“現在可以說了。”
張夢雅睜大無辜地雙眼,一臉天真地問:“舒姐姐,你指哪件事啊?”
“你約我來,不會只是想在我面前裝傻吧?張夢雅,你到底想幹什麼?”千舒很少討厭一個人,她曾經努力讓自己改變對張夢雅的看法,看來,她還是天真了,張夢雅怎麼可能會突然變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張夢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舒姐姐,你是說我怎麼知道你懷孕的事麼?”
千舒暗暗握拳,幸好因爲有了寶寶而讓她的心性變得沉着穩重,不然,她真會一拳揮上張夢雅那張可惡的臉。
“其實,我也是不小心聽到晨哥哥說話才知道的,舒姐姐,你可千萬別告訴晨哥哥,我真不是故意偷聽他講話的。”
千舒沒空管張夢雅是故意還是無意偷聽,她只想知道程晨都說了些什麼,程晨又是怎麼知道她懷孕的事情?
“舒姐姐,我知道你想知道晨哥哥都說了些什麼,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把我偷聽到的話跟你說,我,我怕會傷了你的心。”張夢雅說這句話時,眼角閃過一抹怪異的光芒,沉浸思緒中的千舒並沒有發現這抹光芒。
“說吧,我沒事。”她的心早被程晨傷的支離破碎,還怕再來一次麼。
“晨哥哥,晨哥哥說,說他不想,不想要你的孩子,他要你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什麼?”千舒不敢相信地看着張夢雅,張夢雅朝她點頭。
“舒姐姐,我原本不想告訴你的,可是,你以前幫過我,我應該知恩圖報不是?”
張夢雅的表情很認真,但千舒就是知道張夢雅在演戲,張夢雅的目的肯定不像她自己說的那麼好聽,幫她?其實是迫不及待想看她怎麼被程晨一刀一刀地剮掉真心吧?
“很好,你的報恩方式我記下了。”千舒站起來,不想再聽張夢雅說任何話。
“舒姐姐,我沒用,幫不了你什麼,總之,你自己保重吧。”張夢雅臉上一種表情,心裡又是一種心情,她有預感,她離程晨,很近很近了。
千舒沒再多看張夢雅一眼,轉身離開。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張夢雅的話,張夢雅一定是想徹底挑撥掉她和程晨僅剩的聯繫。
可是轉念一想,她連自欺欺人都那麼難以做到。如果張夢雅不是聽到了什麼,又怎麼會知道她懷孕?如果張夢雅說的是假話,她又何必多此一舉?晨大少知道她懷孕,完全在意料之中,不管怎麼說,安市還是晨大少的天下,掌控小小的她,簡直易如反掌。
低頭走着,走着,千舒突然被一名黑衣男人攔住了去路。
千舒擡起頭,下意識後退兩步,質問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你是誰?爲什麼要擋在我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