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起身，從icu出啦，看着顧明燁一身卡其色的長風衣，裡面是寶藍色的高領羊絨衫，眸光淺淡的看着她。
“顧醫生，顧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眼看着她要過來抓顧明燁的手，卻被顧明燁不着痕跡的躲開了——如非必要，他不太喜歡跟人太過靠近。
祁牧野是第一次見顧明燁，所以並不瞭解這個人，剛剛那個小動作讓他本就對這個頗有微詞的男人更是印象不太好。
顧家的老幺兒，架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我是醫生，不是神仙。你父親的情況，別抱太大希望。”
這話雖然是事實，可卻讓人難以接受，祁牧野倏地眯起眸子，冷冷的盯着顧明燁。
“看來顧醫生太久不在國內都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了。”
滿滿的諷刺意味，可惜對顧明燁來說簡直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什麼作用都沒有。
“我只會說實話。如果不是瑪利亞醫院的院長跟我是舊識，我不會來。”
“你——”
“顧醫生，您先看看我爸爸的情況好麼？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
祁牧野剛要斥責顧明燁的目中無人，卻被麥芽給阻止住。
現在再多口舌也沒什麼用，況且，經過瑞士的那一面，她知道顧明燁就是這麼一個人，並不是有意要冒犯，只是平日裡不太交際，醉心學術，所以並不像其他醫生那樣圓滑。
諸多職業中，醫生接待的病人千千萬萬種，和其他服務行業的性質也是差不多的，所以大多也都練就了長袖善舞的能耐。
可顧明燁這種天才醫生，向來不太合羣，即便是業務技能尖子，卻還是跟其他一些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沒能耐天生臭脾氣那叫可笑，可是有些人能耐太大還臭脾氣就叫瑕不掩瑜。
顧明燁，就是後者。
順着透明的玻璃看了裡面的霍億霖一眼，顧明燁思忖片刻。
“五分鐘之後回來。”
說着，轉了身。
而這句話卻好像比任何話都更加讓麥芽欣喜不已。
……
“囂張的小子。”
祁牧野嫌少這麼看不上誰，不過這個顧明燁真是讓人瞧着牙根兒就疼。
“他是個很厲害的醫生，只是不太會跟人相處，說話也直接了些，他沒什麼惡意。”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麥芽解釋着。
看着她這模樣，縱然多看不上那顧明燁，祁牧野也不能在這時候不依不饒。
“既然他能來，想必也是有些能耐的，所以，你就別擔心了。”
微微的嘆了口氣，眨了眨酸澀的眼。
是啊，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再擔心又怎麼樣呢。聽天由命這話雖然不太好聽，可是此刻，除了這樣還有別的辦法麼？
……
顧明燁換上白大褂，帶着聽診器回來的時候儼然多了一絲人氣兒。
不過那張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清湯寡水，啥表情沒有。
這典型的女人愛卻不敢靠近的氣質讓雄性動物都非常的警惕。
而祁牧野自然是出於女兒那番男神言論，對他多有敵意。
隨後跟着的聞訊而來的院長以及各科室的精英尖子瞧見麥芽都是低眉順眼的模樣。
“霍小姐，真是抱歉，我才趕來。”
麥芽和院長握着手，連連說打擾。
這大年初一就折騰人家，心裡確實愧疚。
“給您添麻煩了。”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搶救了八個小時，現在在icu裡也五六個消失了，所以……我們能做的都儘量在做了。霍小姐，您……最好有個準備。當然，我們都對霍先生有信心。”
這樣的話雖然柔和了很多，但是那個意思，卻跟顧明燁的大實話沒有任何區別。
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不言而喻。
可是她就是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啊，她就是不能接受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昨天還說着那麼多話，才一夜而已，就成了這樣。
“爲知道，謝謝，謝謝您院長。”
顧明燁穿好無菌服，走了進去，然後開始對霍億霖做檢查，一干人都在外面等着，顯然此時都在等着她給出一個最終答案。
而做爲一個世界頂尖的外科醫生，即便是他擅長的是心臟，對於神經外科也是很瞭解的。
對比病人的情況，以及那些片子，顧明燁微微蹙眉。
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視線少了一圈兒。
“病人顱內出血，突發心梗，你們做了開顱手術以及心臟搭橋的過程中沒發現什麼問題麼？”
這話一說完，兩位主刀醫生愣了下。
“顧醫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覺得手術一切正常，沒有什麼問題啊。”
院長看了一眼主刀醫生，有看了看顧明燁。
“顱內出血點應該處理的並不好，還有就是支架位置也不是最好的，雖然疏通了，但是一而留下了些許隱患。我建議重新手術。”
重新手術？
這幾個字無疑是當着面給兩位主刀醫生一巴掌。
臉色難看的看着顧明燁，負責心臟手術的主刀醫生撫了撫眼鏡。
“顧醫生，想必你是不知道霍先生的病情，他在醫院的身體檢查從來都是我負責的，所以我比任何一個人都瞭解他的情況，因爲靠近心臟的靜脈位置瓣膜，以防萬一，纔會向下一點，我真不知道這個位置有什麼問題了。”
麥芽左看看又看看，完全不知道該聽哪一邊的說辭纔好。
而顧明燁絲毫不畏懼對方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拿起片子，從口袋上方拿出鋼筆指了一個位置。
“我沒說非要那個靠近瓣膜的位置，這裡，是最佳點，而且可以少下一個支架，難不成你都沒有發現麼?”
這話一說出口，那個醫生頓時愣在那，像是石化的雕塑一樣。
有些難爲情的吞了吞口水，眼神也變得閃躲起來。
顧明燁所指出的位置確實是很不錯的位置，只是片子當中隱隱綽綽並不好分析，能夠一眼發現那個位置除了見過大量病例更需要豐富經驗。
沒想到他年紀輕輕竟然……竟然有這樣的能力。
“顧醫生，要是重新做手術的話，我爸爸……會好起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