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陡然變換的臉色,顧行安心底閃過一絲快意。
來啊,互相傷害啊。
“行安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手指輕輕的玩弄着手中的繮繩,江燕雋淡然的看向他,溫潤的雙眸中帶着長輩特有的審視與鄭重,那是獨屬於他真性情的凌厲。
“我必將護她一世安好。”若有人想傷害她的話,他必定阻擋在她的身前。
江燕雋滿意的點點頭。
因爲他知道顧行安這個人是個重承諾的男人,一旦他說出口的事情,必定會一生遵從。
一旦承諾了,必定是誓死達成目標。
“沒多久了,風雨漸起,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的外甥女,就交到你手上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語調平靜,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與悵惘,那是一個英雄遲暮時,對自己的不安。
但顧行安卻目光一整,整個人爲之一肅,虔誠的低下頭顱,用最堅定的目光望向他。
無需言語,只一個頷首的動作,就代表來一個男人最沉重的諾言。
江燕雋平靜的望着旁邊馬背上,卓爾不凡的男人,平靜的宛如他此刻的表情,可那雙眼睛,卻彷彿掩藏着一座火山,隨時等待着爆發。
如果他敢負了外甥女的話,哪怕傾盡全力,他也會將顧行安拖下深淵的決心。
“舅舅,就看我們誰先到念念那裡吧,然後讓念念給我們做好吃的。”
說着,顧行安手中的馬鞭重重的一抽,馬兒掉了個頭,直接朝着沈念離的位置奔襲而去。
江燕雋的臉色微微變換,咬牙切齒的啐道:“小兔崽子,跟我玩心眼子。”說着,也直接跟着他望那邊跑去。
顧行安瀟灑的從馬背上下來,微風吹拂在臉上帶着一絲暖暖的感覺。
F國的夏天不似華國那般的熱,頂天了30度在這邊人看來,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不過在顧行安看來,只能算是溫暖的程度,跑了一圈馬,身上也沒出汗。
走到沈念離面前的茶几邊的椅子坐下來,大刀闊斧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纔將嗓子眼那處的乾涸給壓抑了下去。
“再給先生倒杯水。”
沈念離看他喝的急,轉頭吩咐身邊捧着茶壺的女傭。
女傭乖巧的走上前,擡手將顧行安面前的杯子倒滿了紅茶,然後又往後跨一步,隱沒去了身形。
顧行安抽了抽嘴角:“回去我也給你找幾個阿姨,在這邊你恐怕習慣被人服侍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嘛~”沈念離吐了吐舌頭,絲毫不否認她現在整個人已經變懶了。
“我們江家的女兒一向都是嬌養的,怎麼,外甥女婿覺得我外甥女難養了?”江燕雋略有些不悅的聲音由遠及近,顯然已經將他們的對話聽到了耳中。
俊朗的眉宇微微上挑,俊顏上一派無辜神色:“舅舅,你說什麼呢?”
裝呆賣傻的樣子讓沈念離捂着嘴笑開了顏。
江燕雋被外甥女笑了,面上有些掛不住,也連忙下馬走過來拉出椅子,坐上去,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面前的茶杯,女傭連忙上前來倒滿紅茶,優雅的喝了一口後,整個人才彷彿真的活了過來一般。
三個人只靜靜的面對面坐着,誰都不說話,各忙各的,沈念離卻只感覺越來越彆扭。
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行安,你們SK的總部什麼時候徹底遷移到帝都。”最後,江燕雋開口問道。
“回去前,徹底的遷移完成。”放下茶杯,說道工作的顧行安整個人都變得格外的光彩奪目。
“之前你們的那個新能源我很有興趣,回國後談談合作?”江燕雋挑了挑眉,微微往後靠着,身子慵懶的彷彿不是在談生意,只是朋友之間無聊的交談一般。
他在國外的資產多是一些基金會,還有股票什麼的,再來就是網絡。
實業非常的少,不過,看起來回國投資似乎是想要置辦實業了。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在老伯爵的監視下,還能在國內置辦下那麼一大筆資產的。
這一點,就連沈念離都覺得十分的神奇。
沈念離放下手中的書,望着正在閒聊的兩個人,眉頭不由的蹙了蹙。
怎麼一言不合就談生意,這些男人都是怎麼了?
總感覺他們之間刀光劍影,是她的錯覺麼?
不解的嘆息一聲,沈念離帶着滿肚子的疑惑繼續看書,而一直漫不經心的聊着工作的人,看着她的模樣,則是暗暗的用眼神交鋒了幾番。
男人之間的默契在沈念離低下頭的瞬間擡眸望向她那張明豔的臉。
沈念離感覺到周圍的氣氛再一次的變得低沉下去,有些莫名的擡眸看向他們,卻見到兩張淺笑的笑臉,不由得被那美色給晃花了臉,默默的又把頭給低垂了下去。
不得了,兩張絕色在眼前,實在是有些吃不消啊。
在兩對溫和中帶和霸道的視線注視下面,再強大的心臟有有些吃不消了,不由得苦笑着合上了書,晃了晃手中的書,慢慢的起身:“要不要來一場比賽?”
“比什麼?”
側眸望了望被拴在旁邊的馬兒,江燕雋的意圖顯而易見。
他對自己的馬技可是非常得意的。
“咳咳,就比騎馬吧,賭個彩頭?”
看着外甥女狡黠的笑容,江燕雋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眼底卻是擋不住的喜悅,顯然沈念離的提議他非常喜歡。
顧行安則是一臉無奈寵溺的望了一眼自家的小妻子。
接受了比賽的提議。
“彩頭是什麼你們自己說呀。”沈念離也來了興趣,乾脆將書推到一邊去,神采奕奕的望着面前的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
江燕雋沉吟了一下,須臾道:“就小寶兒的取名權吧。”
話一出口,顧行安就黑了臉。
哪怕那孩子不是沈念離肚子裡出來的,名義上也是他顧行安得女兒,怎麼能讓江燕雋來取名字呢?
倒是沈念離微微一楞,隨機笑開:“好啊,舅舅取的名字一定很好聽。”
顧行安得黑臉又黑了一個色度。
挑釁的望了一眼外甥女婿,小樣,跟舅舅我鬥,哼~
兩人翻身上馬,馬兒小跑着到了起始線上,噴着氣息,昂首挺胸的樣子格外的不可一世,都鄙視的看着旁邊的那匹馬,覺得自己的主人才是最厲害的。
顧行安陰沉着一張俊臉,卯足了勁要贏了江燕雋,拿回自己女兒的取名權。
江燕雋倒是氣定神閒,但看那雙握緊繮繩的手,也知道他此時蓄勢待發。
隨着沈念離笑嘻嘻的一聲開始,兩匹馬宛如離弦之箭一般猛地衝了出去,這會兒可不是之前那樣優哉遊哉的小跑着,兩個人風馳電掣的飛速奔跑着。
看着兩人的背影,沈念離彷彿覺得在奔跑的人是自己。
將滿心的煩惱一起消散掉。
將國內的所有事情都忘掉,所有煩惱都忘掉,清空大腦,只剩下空白的腦子,不再想其他的東西。
馬兒繞着草場跑了兩圈,兩個人爭先恐後,一會兒我超越你,一會兒你超越我,終於在最後一圈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嚴肅不少。
沈念離看着由遠及近的身影,忍不住的站起來大聲的朝他們喊着。
“行安,加油,舅舅加油——”
聽到聲音的兩人皆是微微一愣,隨即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淺淺的笑紋。
顧行安手一勒繮繩,讓原本落後自己一步的江燕雋瞬間超越了自己。
罷了,只要老婆開心,他還爭奪這些虛無的東西幹什麼呢?
況且,伯爵大人取的名字,怎麼看也是自家比較佔便宜吧。
落後江燕雋一步,顧行安也衝破了終點,剛下馬就看見江燕雋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顯然他已經發現顧行安讓他的事情了,不過他並沒有揭穿,再看見沈念離望這邊小跑着過來時,臉上的笑意加深。
沈念離用孕婦所沒有的矯健身姿小跑到江燕雋面前站定。
兩隻眼睛笑的像月牙,一臉崇拜:“舅舅,你可真厲害,以後教我騎馬吧。”
“好,沒問題。”滿口答應,江燕雋得意的朝着顧行安看了一眼。
果然看見他漆黑如鍋底的臉。
顧行安得內心有點哀怨,教騎馬什麼的他也會啊,何必去麻煩舅舅這個大忙人呢?
碧綠的草場上,微風吹拂間,濃郁的青草香撲面而來,陽光灑在身上,沈念離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笑眯眯的看着兩個互相鬥雞眼的男人:“我們回去吧。”
“行啊。”
顧行安隨手將手中的繮繩往站在旁邊的女傭受傷一扔,轉身就攬住她的腰,一副妻奴的模樣,江燕雋看着他的動作沒有吱聲,眼底卻流露出欣慰的神采,翻身上馬:“你們先回去吧,我再溜一圈。”
看着江燕雋騎着馬兒遠去的背影,顧行安望了望她,柔和的嗓音裡帶上一絲戲謔和揶揄:“舅舅現在感覺比之前開朗不少,連我們女兒的名字都搶着取。”
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氣場兩米八,人設高冷啊。
“行啦,是我們佔便宜呢。”沈念離嗔怪的推了推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