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別墅的訓練場地,只見一個小人兒腰板挺的筆直,肥嘟嘟的胳膊小腿站着,手臂白嫩肉嘟嘟的,手臂上卻有幾道劃痕,劃痕溢出一點血記,右手手臂拉直,手上握槍,小小年紀姿勢卻標準至極,那張小臉最突出的是那雙烏黑的眼珠子,又黑又亮,砰!的一聲,子彈射向中心。直擊紅心。一槍發動之後,接下去砰砰的槍聲接連響起,從始至終那張小臉堅毅,眉梢冷漠,已經有股凌厲的軸形。直到槍內子彈全部打完。小胳膊手臂才放下,眉梢也有些放鬆。
啪啪啪!的幾聲,旁邊幾個人鼓起掌,爲首站着的是一個年紀頗大的男人,也就是秦奪,他目光落在眼前的孩子臉上,目光柔和,脣邊溢出笑容:“小湛,真不錯!這次又中了十環!少爺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放下槍的小人兒側頭看到秦奪,臉上嚴肅冷漠的表情也緩和了一些,抿脣乖乖喊了一聲:“奪叔叔!”
秦奪走過去打算讓小湛牽他的手,小湛胖嘟嘟的小臉非常認真搖搖頭:“奪叔叔,小湛長大了。不能牽手。”說完自己一步一步慢慢走在前面。
秦奪眼眸越發複雜,他是看着這個孩子長這麼大的,這個孩子可以說是秦少親手一天天拉扯長大的,小湛性格有些像秦少,話很少,早熟又聰明,這三年來,她的五官也漸漸長大,簡直和那個女人越來越像,彷彿就是她的縮小版,誰見了她也毫不意外認爲她是蒙家的種。有時候那眼神特別堅毅,秦少制定的目標,就算再苦,除了第一次委屈哭過,他再也沒有見她哭過。似乎她天生延續了那個女人的堅毅,連性格也相似,越是這樣,秦少越是痛苦。
秦奪乾脆跟在身後,跟着小湛,小湛腳步走出訓練場後,步子越來越歡快,拐過假山,來到附近的小亭子裡,上面有三個石階,裡面有一個圓桌,只見一個俊美絕倫的男人坐在石椅上,湛藍色的眸子深不可測,眉目肆意,臉上挑着漫不經心的笑容,眉宇因爲常年不苟言笑顯得有些陰翳,身上威嚴越來越渾厚,目光銳利,讓人不敢輕易對上。薄脣優美。黑色的西裝襯着整個人低調內斂,卻怎麼也罩不住他的氣勢與光華。
小湛小臉剛纔還是冷漠的樣子,看到不遠處那個男人,雙眼亮晶晶發亮,小步也歡快跑了起來,她步伐跑的很穩,跑上三個石階,小身板直接往男人懷裡撲過去,額頭上還溢出幾滴汗,歡快喊着:“爹地!”
秦若凡目光剛纔還是冷酷的樣子,看到眼前的小人兒,目光立馬放柔和,柔光軟的一塌糊塗,把人抱在懷裡,拍拍她身上的灰塵,指腹習慣性摸摸她的小臉,一直沒有停下動作,嗓音低沉有力:“完成目標了?”
小湛用力的點點頭,眼巴巴看着她爹地,希望能得爹地的表揚,秦若凡自然看的出她的小心思,薄脣勾起,眼睛裡是傾斜而落的笑意,他搖搖頭:“還不夠!”小湛可愛的小臉疑惑看着她的爹地,什麼不夠?
秦若凡低頭看這張小臉,目光有些失神恍惚,像!像!太像了,就算是他,也沒想過這個孩子長的會和她這麼像?他想幸好這個孩子像她而不是像那個男人,否則他可沒有這種耐心把人養大,不把人殺了已經算好了。脣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起身把人放下來,讓她站在低聲,小湛現在三歲,身高只到他膝蓋上一些,摸摸她柔軟的黑髮,從兜裡摸出一隻槍,冷聲道:“看着!”
話音剛落,他沒有往天上看,擡手就是一槍,怦!的一聲,一隻鳥從天空落下,小湛緊緊抿着脣,睜大眼睛盯着墜落下來的鳥,好半響沒有說話,一直沉默,她剛纔因爲完成目標還有些興奮,高興,可現在覺得對比爹地,她的遠遠及不上。圓溜溜的眼珠子從茫然變得堅毅,爹地能做到的,小湛也一定能做到。
“看到了麼?”扔下槍,秦若凡眯起眼睛問道。見小湛大眼睛變得堅毅,眼底閃過讚賞,有動力就好!
小湛咬了咬下脣,粉色的脣咬了一個牙齒印,抿脣點頭:“嗯!”
“做的到麼?”
“做的好!”軟濡的聲音清脆又大聲響起。小臉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堅毅。
秦若凡點點頭,吩咐秦奪,明天除了開始訓練槍法,其他訓練跟上,身手、搏鬥必不可少。眼底是少有的殘酷!
秦奪眼底不忍,小湛還這麼小,秦少會不會太急了太匆忙了一點。他猶豫了幾下:“秦少,小少爺還這麼小,這…”這樣加大的訓練就是一個大人有時候也堅持不了,更何況一個三歲的孩子。
秦若凡冷笑,眯起眼睛,眼底銳光不掩,側頭看這個孩子:“能做到麼?”
小湛從來對她爹地有超乎一切的相信,用力點點頭:“爹地,小湛一定做到。”側頭看向秦奪:“奪叔叔,你要相信小湛!”
“很好!很好!”秦若凡讓秦奪下去,這才把人重新抱在懷裡,目光寵溺又柔和:“小湛,這個世上不管有多少人陪伴,你只能相信自己。爹地是爲你好,這世上沒有比爹地更喜歡你的人。知道麼?”
小湛被爹地抱着,緊繃的小臉難得帶着笑意,她最喜歡爹地抱了,每次在爹地的懷抱裡,就覺得很暖和,她點點頭,想到什麼,疑惑擡起小臉問:“媽咪也不能信麼?”她喜歡爹地,可也很想媽咪,每次她問媽咪,爲什麼爹地不告訴她媽咪呢?難道小湛沒有媽咪!清澈的眼睛裡滿是依賴。
聽到小湛的話,秦若凡瞳仁沉了幾分,臉上還是帶着笑意,可笑意怎麼也沒有入眼底,眼底一片冰冷,摸着小腦袋的手動作慢了幾分,他繼續笑:“小湛很想媽咪?”
小湛以爲她爹地要告訴她媽咪的事情,眼睛也亮了幾分,用力點點頭:“想!”
“小湛的媽咪啊!”說到這裡他微微停頓了起來,薄脣揚起:“她拋棄了爹地,不想要小湛了。”
秦湛沉默了半餉,擡起小腦袋,眼巴巴問:“爹地,小湛變強,媽咪會要小湛麼?”
秦若凡摸摸她的小腦袋,眼底柔和:“可以試試!”
秦湛把她爹地的話記在心裡,只有她變強,媽咪纔會要她和爹地,她一定會努力讓媽咪接受她和爹地的。變強這個念頭在她三歲幾乎成爲一種偏執。在她以後的歲月裡,深深影響她一生。
秦若凡摸摸她的小臉,牽着他離開亭子。
訓練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之前的傷口還沒怎麼覺得疼痛,等到洗澡的時候,水滲到傷口,才一抽一抽的疼。
秦若凡給小湛洗完澡,用浴巾包裹,看到胖嘟嘟胳膊上都是劃傷,除了瞳孔縮了一下,他沒說什麼,把人放在牀上,小湛睜大眼睛就看到爹地在給她找藥膏,她咧開小嘴,笑的開心又幸福:“爹地呼呼,小湛不疼!”
對這個孩子一開始抱着不喜不悲的感情,甚至有股報復的慾望,顧墨襲毀了他的一切,他要他一個孩子又如何?可這三年,這個孩子陪着他身邊,他不會忘記在他傷的最疼的時候,這個孩子一雙清澈的眼珠子笑着看他。從那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孩子只是秦湛,永遠姓秦,他會成爲一個合格的父親。
等秦若凡拿藥膏塗在肥胖的小手臂上,秦湛舒服的哼哼幾聲,等塗完,她還有些以一部書,她享受和爹地一起的時候,也只有在晚上,爹地纔不會那麼嚴格,爹地還會對她笑。小腦袋鑽進被窩,拱起小屁股,小手拍拍背部,因爲小手太短,只拍到小屁股,軟乎乎撒嬌:“爹地,背背也要塗!”
秦若凡眉眼發笑,掀開小睡衣,背部確實有些紅橫,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耐心給她塗藥。
“過去一點!”
“還有脖子,爹地,脖子還沒塗!”
秦若凡乾脆把人反扒在腿上,給她脖子上也塗了一些,順便在肚子上也塗了一些,秦湛怕癢咯吱咯吱笑了起來。塗完,秦湛抱着她爹地:“爹地最好了,小湛最喜歡爹地了。”
“哦?”秦若凡薄脣勾起:“如果別的男人想要當你的爹地呢?”
“小湛只要一個爹地!不要其他男人當爹地!”
秦若凡輕拍她的背,哄她入睡,沒過多久,小湛已經閉眼睡着了,小孩子總是容易貪睡,把孩子放在牀上,蓋好被子,他一個人站在外間落地窗前,六三年的紅酒甘醇,倒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映出鮮紅的液體。黑色的西褲包裹修長筆直的長腿,肆意架在桌上,人靠在椅背上,慵懶透着別樣的魅力,湛藍色的瞳仁變深,目光緊緊盯着紅色的液體,一動不動。最終握起杯子,一飲而盡。
門口傳來敲門聲,秦若凡讓人進來。是秦奪。
“秦少,小少爺今天受傷了,得塗藥膏。”秦奪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不需要!”
“是,秦少。”
“還有什麼事情?”
“秦少,如今顧家的勢力還在查我們。我們最好轉移一個地方!”
秦若凡握着紅酒杯,輕輕搖晃:“秦奪,你說錯,該怕的從來不是我。我與顧墨襲這輩子總得有一個人死,現在還沒到時候!”
秦奪心裡咯噔一聲,還想說什麼,秦若凡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好了,下去吧!小湛是秦家的孩子!”言外之意就是他會好好對那個孩子。訓練她是爲她好。
第二天,果然如所說的給秦湛找了搏鬥訓練的教練,專門教她身手。早晨五點不到醒來越野跑步一公里,每天路程翻倍,之後訓練打鬥。第一天秦湛遲了三分鐘到達地點,她以爲爹地會讓她過,她是過了,可那一天爹地都沒有理她,秦湛小腦袋開始恐懼害怕爹地拋棄她,以前奪叔叔和她講過這樣的故事。她一整天擔心受怕,傍晚的時候終於見到爹地,秦若凡摸摸她的臉:“小湛,這個世上最重要的是實力,別讓爹地失望,用你的實力證明,你有資格成爲我秦若凡的孩子!知道麼?”
秦湛雖然對她爹地的話半知半解,還是死記硬背把他的話印入腦海,從第二天開始,她再也沒有遲到過一次,每天在地上或者水泥裡摸爬打滾。從第二天開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從來沒有斷過。
秦若凡在一旁冷眼旁觀,秦奪看着這麼小小的孩子每天差點被折騰死,眼底不忍,他知道他說什麼也沒有用,有時候他覺得秦少可悲,他一輩子活在那個女人的陰影下,哪怕是死過一次也沒有忘過那個女人,秦少這是打算把小湛訓練成第二個蒙少。可他清不清楚,蒙湛言和小湛根本是兩個人。
秦若凡看了秦奪一眼:“她能做到的,小湛爲什麼不能做到?”一句話堵的秦奪啞口無言。
等到晚上,秦湛完成今天的訓練,小臉帶着傷口,一雙眼睛除了烏黑有了一些銳利,癱軟在地上,半餉喘不過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嚴重的是腳踝磕破皮留血,腫了一圈。小手用力扯了一截布,動作頗爲不熟的包紮傷口,從頭至尾她臉上平靜,眼睛烏黑,沒有一點委屈和恐懼,更多的是堅毅和認真。小臉很鎮靜。撐起身子,一切一拐的往外走。
回到大廳,果然見她爹地在等她,冷靜的小臉立馬歡快笑起來,牙齒精緻又白,大聲喊了一聲:“爹地麼?”
秦若凡坐在沙發上,目光復雜看着眼前這個孩子,那雙眼睛至始至終對他都是信任,那張和那個女人極爲相像的小臉看的他心軟,他招手讓她過來。
秦湛一切一拐走過去。想到自己腳上的傷口,情不自禁把右腳放在左腳後,私心裡她不想讓爹地看到她受傷,因爲受傷是她軟弱的證明,過了半餉,她又喊了一聲:“爹地!”
秦若凡把人抱在懷裡,握住他的腳踝,低頭看她腳踝的傷口,秦湛下意識想掙扎,可小孩的力氣與大人相比根本無法相比,她怎麼也掙不開。吩咐下人把醫生喊來。
“恨爹地麼?”秦若凡問。怎麼會不恨?這樣年紀本是庇護在父母之下羽翼之下的,如果當初他沒有抱走這個孩子,那她就是蒙家和顧家的掌上明珠。依她和那個女人那麼相像的樣貌,顧墨襲那個男人怎麼可能不把人寵到天上?
秦湛咬咬脣,她從來就沒有怪爹地,最多剛開始有一點點委屈,以爲爹地不寵她了。她搖搖頭,這些日子訓練,胖嘟嘟的小臉都瘦了不少,圓潤的下巴也瘦了不少。睜着大眼睛,她搖搖頭肯定道:“不怪爹地,爹地是爲小湛好,小湛要變強,讓媽咪回來,爹地、媽咪、還有小湛,一家人在一起。”她眼底帶着堅毅的希望,從堅定到決然。
聽到她的話,秦若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說,這輩子那個女人也不可能回到他們身邊。不過人有個希望還是好的,他早已沒有什麼希望,他有的都是奢望。摸摸軟乎乎的黑髮。
醫生沒過多久就到了,經過檢查,只是扭傷了筋,用藥油揉一揉就行。秦若凡讓人退下,用桶裝了半桶熱水,把胖嘟嘟的小腳放下去,清洗乾淨,用消毒水把傷口清洗了一片,然後用藥油輕輕揉。
秦湛知道他爹地還是對她最好了,每次她受傷,爹地雖然不說話,但他肯定心疼她的,奪叔叔和她說過,她也覺得。奪叔叔說過,爹地以前很可憐的,她睜着眼睛盯着她爹地,秦若凡輕輕瞥了一眼這個孩子,勾起脣:“看爹地幹什麼?”
“爹地,以後小湛會疼你的。”以後她要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她爹地,想到這裡,小嘴甜甜的笑了起來。
秦若凡幾乎是在秦湛話音剛落,動作剎那僵硬,連帶臉上都僵硬起來,突然擡起頭認真道:“小湛,我只要你答應這輩子都是姓秦,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知道麼?你只有一個爹地,那就是秦若凡!”
秦湛這次沒有注意她爹地,爹地的話是什麼意思呢?她還有爹地麼?
眼睛裡閃過迷茫,雖然對她爹地有些話她聽不懂,她還是用力點頭大聲道:“小湛的爹地只是秦若凡!”
“乖!”低頭繼續摸摸她的小腦袋:“明天休息一天。”
“爹地,小湛這些天都沒有打倒那個人,那個人太厲害了。”說話的語氣有些沮喪和挫敗。
完美的輪廓深刻,他微微傾斜着頭,眼底透着一股陰狠,整個人冷酷無比:“那就比狠!看誰狠的過誰?重要的是結果而不是經過。”
秦湛似懂非懂點點頭。
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如果說剛開始訓練她還有些適應不了,現在已經完全適應甚至有種遊刃有餘,蒙家的人天生有股狠勁,這話不假,不過再狠也還狠不到哪裡。他必須讓她成長起來。藍色的眸子閃着若有若無的光芒。
秦若凡看向旁邊的秦奪開口:“帶我去訓練場!”
“是,秦少!”秦奪雖然不知道秦少爲什麼去訓練場,不過還是有些欣慰,除了訓練之外,秦少對小湛確實是沒話說。
西南區訓練場是一個大約兩百平米的打鬥場,四周圍着網狀,密封起來,人只能網點看裡面的情景。
打鬥場上,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大約快兩米高,肌肉結實,他的不遠處是一個直到他膝蓋處的孩子。一雙寶石的黑眼珠熠熠生輝,小巧秀致的鼻樑下面是粉色的脣,臉上有些灰乎乎,看不清真面目,不過光看那雙眼睛,就知道是個長相不差的孩子。
此時她身上到處掛着傷口,臉頰上還有一道傷口,溢出不少血,在小臉上有些觸目驚心。
臺上現在的趨勢就是成年男子遠佔上風,可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眼前這個孩子儘管只有三歲,可身手遠不是她長相那麼無害,他是她的第十個陪練選手,幾乎是前一個月的每天,她的每個陪練選手都敗在她手上,他自然也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所以動手的時候也束手束腳,這也是他一直沒有勝的原因,可這個孩子他還是不敢小看。
他定定看着眼前這個孩子,突然,秦湛動了,她身體靈活從男人褲襠下滑過,借力一跳踩在男人背上,右手作勢勒住他的脖子,這種打法她百用不爽,清脆的嗓音響起:“你輸了!”
“是,少爺,屬下輸了!”男人認輸。
秦湛下來的時候,側頭就看到她爹地,興奮喊了一聲:“爹地。”他爹地面色不動,一雙眼睛犀利就像是要看穿她的內心。
砰!的一聲,秦若凡一腳踹開門,走了進去,不屑斜睨了一眼,冷笑:“這就是你說的贏?嗯?”最後一個聲調莫提提起。帶着莫名的威嚴,側頭冷眼看秦奪:“這就是你給我要的陪鬥?”
秦奪哆嗦着身子,知道秦少這次真的生氣了:“秦少,小少爺還小!”
秦若凡從秦奪身上掏出槍,槍口指着剛纔那個陪練的男人,男人被秦少槍口指着,臉色一白,立馬跪在地上,求饒。
“爹地!”爹地怎麼了?她做錯什麼事情讓爹地生氣了麼?
秦若凡收起槍,那雙眼睛是從未有過的冷,他沒有理秦湛,冷眼開口:“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重新陪練一次,這次你要是沒有拿出真本事贏,也沒有活的必要了。我再重複一遍,你贏,我讓你活,你輸,只有死路一條。”目光落在秦湛身上,眼眸深深:“不想死,就拿出狠勁!”
秦奪臉色驟變,臉色慘白:“秦少,小少爺只是孩子啊!”
秦若凡扯着秦奪的衣領走出那個鐵門,秦奪知道這是根本沒有辦法改變秦少的注意。秦少這是要讓小湛送死啊。
秦湛這時候也隱隱知道整個場上的氣氛變了,剛纔還有些嬉鬧的打鬥,現在變得嚴肅。
對面的男人氣勢散開,眉眼兇相十足,是人對活着嚮往,活着就是希望。眼底帶着殺意:“小少爺,對不起。”
男人出拳又出了一腳,砰!砰!的響聲震動周圍的鐵鏈,秦湛下意識躲開,眼底閃過些許恐懼。
男人立即快速出了一腳,他速度很快,根本讓秦湛難以招架,剛要躲開,已經太遲了,直接踹中她心窩。整個人被砸在鐵鏈網上,哐啷的鐵鏈哄聲大聲響起,她捂着胸口,狠狠砸在地上,她只覺得鑽心的疼,從來沒有疼過。爹地,小湛好疼!眼眶立馬紅了起來。
秦奪見小湛被那個男人踹飛了老遠,臉色慘白,眼眶也都紅了:“秦少,小少爺受傷了,再這樣下去,小少爺出事了怎麼辦?你不是喜歡那個女人麼?小湛是那個女人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要是她知道小湛如今的狀況,肯定得恨您!”爲了救小湛,秦奪現在算是豁出去了,什麼禁忌他都不管了。
湛藍色的眸中閃過掙扎和痛楚,片刻之後,他僵直站着不動,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薄脣冷冷吐出:“她可以做到!”不知道殘酷,他就製造殘酷,這世上太多殘酷,總有一天她會明白。
秦奪在一旁立馬喊着讓秦湛起來。
秦湛從被砸在地上,覺得腦袋血液都緊繃凍住了,胸口撕心裂肺的疼。她意識到現在哭沒有用。等對面一腳襲來,她終於知道什麼是死,三歲的她,深深把這種頻臨絕望的感受深刻記在心裡,她不想死,她還要見她的媽咪,還要一家人在一起。絕望中逼出潛力,她身子翻滾在一旁,避開他的攻擊,對面的男人踩空踩在地上。
她非常清楚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她的爹地不會幫她,她靠的只有自己。在這個決鬥場,她只有自己。誰輸誰贏,比的就是誰狠!她突然腦袋清楚起來,她爬起來,眼睛裡面一片赤紅,按照她最擅長的手法,突然閃身在身後,用兩隻手往後扼住對方的脖子,她的力道太小,與成年男人相比實在不夠看,很快男人想要掰開她的手腕,她知道這次要是被掰開她就死定了,她不想死,不想死,眼球充血,咔嚓聲,伴隨着手腕骨頭斷裂的聲音。她感受不到疼痛,心裡只有一個執念,就是要對方死,他不死就該她死。
男人突然被腳下什麼絆倒,人直接砸在地面,估計砸到頭,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秦湛飛快翻身在他身前,掐住他脖子的動作從始至終沒有變過。瞥到旁邊一截鐵鏈,她用腳扒過來,一手一邊勒住對方的脖子。她清楚的看到男人的眼球暴起,翻起眼白,嘴巴長大,嘴脣變得青紫。男人脖子上被她勒出了鮮血,連帶她手上也帶着血。她不覺得害怕,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翻滾。
砰!的一聲,她的力氣還是太小,這是她被人踹開昏迷前第一個想法,她想她是不是要死了。再也見不得爹地和媽咪。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力量不夠,遠遠不夠,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絕對要變的強大。
等秦湛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回到臥房,她爹地坐在牀沿,目光盯着她看。
她沒死麼?“爹地!”剛喊出這兩個字,渾身都疼,特別是胸口。越來越疼,她眼眶含淚,通紅一片:“爹地,小湛是不是要死了!”
秦若凡不語。
秦湛見他爹地不說話,越發肯定自己肯定要死了,她嗚咽了一聲,忍住哭聲:“爹地,我想見媽咪,你能不能打電話給媽咪,告訴她小湛快死了,讓她來見小湛一眼。”越想越怕,梗着喉嚨又不敢哭出聲。
修長的手摸着她的小臉:“就這麼想見你媽咪麼?”
秦湛點點頭,可憐兮兮道:“想媽咪!”她覺得自己要死了,可不可以讓爹地和她講講媽咪。她這麼想也說出來了。
這次秦若凡沒有拒絕,摸她的臉,目光柔和,帶着思念的回憶,有痛楚有幸福有興奮有落寞。秦湛現在還看不懂這些眼神代表什麼。她睜大眼睛聽他爹地講。
“小湛的媽咪是世上最強的女人也是最鐵石心腸的女人。她不喜歡爹地,不喜歡你,所以離開我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秦若凡擡頭看窗戶內的人影,很模糊,眼眶有些紅。有些可憐,有些悲慘,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哪怕他爲她死,也換不來她的回頭。其實她沒做錯什麼,是我放不開,這輩子栽在她手上,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愛就是不愛。可我還是想逼她,她不愛我,我就換個方式讓她愛上,用盡所有,傾盡一切,她心裡仍然沒有我,我甚至想過乾脆同歸於盡,至少兩人死在一起,可事實上她連這種機會也不給我。什麼是痛徹心扉、什麼是撕心裂肺,沒有誰比我更清楚,若是一開始知道結局,只願沒有…,不,我還是不後悔!這輩子也絕不後悔!”他低頭,牀上的小人兒已經睡了。他脣邊勾起嘲諷的笑容,把人抱在懷裡,緊緊抱着,下巴擱在她小腦袋上,指腹習慣性摸摸她的臉。心口越來越軟。小湛,變得強大,以後或許爹地不能永遠陪你,只有強大起來,誰也傷不了你。
估計是因爲昨天那一場打鬥,秦湛再醒來,除了願意和她爹地說話,對誰也不肯說話,她非常沉默,以前秦奪說幾句,她還會應,可今天一整天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秦奪在一旁看的擔心。生怕她之後留下什麼陰影。
“小湛,你在想什麼?和奪叔叔說一聲好麼?”秦奪面色慈愛問道。
秦湛點點頭又搖搖頭,過了半餉,她擡頭問:“爲什麼媽咪不要爹地了?”
秦奪聽到這話臉色立馬僵硬起來,好半響都自然不了,過了一會兒纔開口:“小湛,以後你總能見到媽咪的!”
秦湛搖搖頭,滿眼小心翼翼問道:“是不是媽咪嫌小湛不夠強,嫌小湛不夠乖?”
秦奪聽完眼眶都紅了,搖搖頭:“小湛最乖了,奪叔叔最喜歡小湛,不是小湛的問題,小湛變強就能見到媽咪了。”
秦湛聽完點點頭,保證:“我會變強的。以後讓爹地、媽咪、我一直一直在一起。”
秦奪沒有勇氣繼續聽完這些話,找了個藉口先離開。
秦湛小小的心裡有了目標,就是變強,然後一家在一起。
之後過了幾天,等她的傷都好了。她重新開始訓練,這次訓練秦若凡特地加大了幾倍的量。她咬着牙一句話沒有抱怨,也沒有委屈,撐過去。事實上到之後越來越殘酷。
秦奪之後找來的陪練除了有些是秦家的人,更多的是逃獄而出的囚犯等等,當然從此之後,每次打鬥,秦若凡都會在場。
轉眼半年過去了,秦湛的身手簡直突飛猛進,槍法也達到極限,這半年可以說她成長很多,半年前還是圓滾滾的圓臉,現在已經瘦了一大圈了。性格也變得很多,變得更沉默,不願意講話。眉梢凌厲,除了那小身板,那眼神那張臉簡直和那個女人重合,秦奪每次看見小湛的轉變,都心驚不已。
因爲這裡只有她一個孩子,她變得內向沉默,小小年紀眉梢總是擰着,有股小糾結的樣子。可愛的小臉半年沒有好好開心笑一笑,目光頗爲銳利,身上也有了氣勢的軸形。能讓她真正的開心的就是每次提到她媽咪。只有在提到秦少和她媽咪,她纔會意會笑一下。平時臉上緊緊繃着,一雙眼睛看人非常專注,似乎能看到人的內心。早熟,懂事,聰慧這三個詞簡直就是爲她定身打造。
最讓秦奪震驚她成長的一件事莫過於她冷眼無視自己的傷口,有一次他看見她拖着長長口子的傷口,大半個腿染紅了血,觸目驚心,每拖一步,就帶了一絲血跡,她像是什麼事也沒法,走到他跟前,臉色非常平靜問他可不可以幫她處理傷口。這個傷口她處理不了,似乎她天生對自己有一股冷漠。看着眼前的小湛就像是看到當年的秦少,同樣天生對自己漠視,他不得不正視一件事,這個孩子性格越來越像秦少。內斂,冷酷無情甚至帶着一股陰沉,估計連秦少自己也沒有發現。他覺得有必要找心理醫生來給她看一下。
“奪叔叔,我最近又變強了,我什麼能見到媽咪呢?”說話的時候,她眼睛裡帶着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絕:“要不,你給我媽咪的電話,我自己打電話給媽咪。”
秦奪梗着嗓音點頭:“我去幫小湛問,小湛等等。”
秦湛眼睛一亮,亮晶晶笑了起來,像水晶一樣透亮又清澈,用力點點頭:“奪叔叔最好了。”
秦奪蹲下身子,摸摸她的腦袋:“小湛,你這麼大了,想不想要個玩伴?”
“什麼是玩伴?”眼睛裡透着童稚的天真。
“就是陪你玩的人!”秦奪解釋。
秦湛聽完立馬沉下臉,抿脣搖頭:“不是已經有了麼?那些人想殺我,可我還是把他們給殺了。”
秦奪心痛,摸摸她的小臉:“小湛,那不是玩伴,真正的玩伴是陪你一起玩鬧的朋友,你什麼話都和她說,她會傾聽你想說的所有事情,你不開心的時候,她哄你,你難過的時候,她一直陪在你身邊!”
“真的麼?”亮晶晶的眼睛閃着光亮,之後又慢慢暗淡下去:“我不想殺她。”
秦奪臉上帶着勉強的笑容,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笑出來,把人抱在懷裡,語氣更柔了幾分:“小湛,朋友是彼此依靠的,你不需要殺她。她會對你,很好的那種!”
秦湛用力點點頭,眉梢也柔和了幾分:“好,奪叔叔,我要玩伴。”說完掰着手指數:“一個,兩人,三個…。”數完又有些糾結,最後艱難的決定:“奪叔叔,我要一個玩伴,只要她對我好,我也會對她好!很好很好的那種!”
“好,奪叔叔給你找。”
“謝謝奪叔叔!”秦湛難得笑了起來。
這時候門被打開,秦若凡目光落在她的傷口上,臉上表情沒有一點改變,秦奪瞥見秦少,立馬恭敬起身:“秦少!”
秦若凡把人抱起來,秦奪突然開口:“秦少,小少爺腿上傷的有些重。”
秦若凡立馬換了一個姿勢,大步走出去。等出了門,面色才柔和許多,語氣軟下來:“想要玩伴?”
秦湛小心翼翼看她爹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
“好,爹地給你找!”秦若凡答應。
“爹地,最好了!”她湊上前親在他臉頰上,秦若凡眉眼越發柔和起來。拍拍她的背。輕輕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