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林子航走到牀邊,接過妻子手裡的東西,繼續整理着。
秦雅芙等林子航把東西放好後,輕聲問道:“剛剛那個老太太……”
“是對門兒巨嬰的奶奶,說她們查了時辰,上午十點前搬進來最好,跟我商量早點兒給她們騰出房間的事。”林子航輕描淡寫地解釋着。
“要談這麼久的時間嗎?”秦雅芙眨着清亮的眸子望向他,這話說得太敷衍了,雖說她現在對林子航不再胡亂猜疑,可還有兩位母親呢,她們自林子航走後,雖沒說什麼,卻分明是不安心的,總得拿出個站得住腳的說法吧。
“嗯,之後又遇到個阿姨來看望病人,卻找不到是哪個病房的,我陪她饒了一圈兒,鬧了半天,卻是咱們斜對面病房的,你說好笑吧?”林子航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其實是感覺自己太笨了,不想說的。”
“這樣啊,那有什麼?咱們雖然在這裡住的時間夠久,但病人總是換來換去的,怎麼可能都認識呢?”秦雅芙握住林子航的手,故意大了聲音安撫着,可心裡並不認同他的說法,她還是不太相信這套說辭,認識他這麼久,她還真沒發現他在幫助別人時這麼謙虛過。
“藥水剩得不多了,我去找護士換藥,之後就去辦出院手續了,既然答應成全人家,時間還夠用,咱們得提前做準備了。”林子航及時打斷秦雅芙的疑惑,藉口離開。
對於僞君子做的那些壞事,以前的時候,林子航恨不能全部都扒出來,放到秦雅芙的面前,讓她認清此人的卑鄙惡劣本性,可是,隨着經歷的增多,慢慢地,他也看到她的心意,她只是出於善良的本心,不願意面對邪惡的現實罷了。
但是,從秦雅芙刻意疏遠的態度上,不難看出她的心思已經發生變化,既然如此,何必再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呢?
真要是讓秦雅芙知道了她曾經那麼信賴的海軍哥不僅心地不善,甚至想要謀殺她肚子裡的孩子,這麼殘忍的事實難免會打擊到她,她還在坐月子當中,身心俱疲,委實不該承受這些,於是,林子航從見到她的那刻起,就決定了閉嘴。
走出病房後,林子航徑直來到陳潔的辦公室,要求辦理出院手續。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陳潔奇怪地望着他:“不是說好了下午出院嗎?怎麼就着急了呢?”
“那老太太催呀催,催得人心煩!”林子航撓撓頭髮,說出個最簡單的理由。
“她去找你了?”陳潔皺了皺眉頭,望向林子航的眼神愈加不解,“她的話你也信?每天來醫院的患者多了去,由着他們鬧還得了?你也是,堂堂林大公子不怕天,不怕地的,還怕她幾句胡言亂語嗎?”
“胡言亂語不可怕,造謠生事也無所謂,主要是雅芙心腸太好,看不得她們這麼折騰。”林子航乾脆把好名聲安到秦雅芙的身上。
“哼,這種人就是利用人們的同情心,再就是欺軟怕硬,最是討厭!”一向和氣的陳潔難得地流露出厭憎的情緒來,對於這種混不吝的患者及其家屬,她也是夠夠的。
“我看那家小孩兒媽媽性子還是不錯的,老實巴交的,有些可憐,所以,將心比心,我老婆也剛剛生產,都是虛弱、禁不起操心的時候,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林子航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隨口問道,“現在辦出院手續的人很多嗎?”
“是不算少,不過,可以爲你開綠燈。”陳潔笑着拿起手邊的固定電話話筒放到耳邊,另一隻手準備撥號。
“多謝好意,不必了!”林子航看出陳潔的意思,忙伸手阻攔,他面露欣慰,坦然道,“雅芙和孩子都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這些自己能解決的事就不用麻煩你了。”
“你是怕被人說你搞特殊化嗎?”陳潔被迫放下電話,把身子往後靠去,忍不住冷哼,“這算什麼特殊化?像你們這樣高官的家屬,跑腿兒的多了去,醫藥費更是有人主動代付的,你根本不必理會那些亂嚼舌根的人。”
林子航挑挑眉:“他人與我無關,我只管好自己就是。”說着話,他拿起陳潔開好的單子,朝她揮揮手,轉身離開。
陳潔望着林子航的背影搖了搖頭,清廉者,事無鉅細,從不肯佔公家的便宜;而腐敗的人,則是得着便宜還賣乖,各種貪污受賄的事做遍了之後,沒準兒還要倒打一耙,把好人誣陷到是非當中去,這次的輿論倒說不上多嚴重,但的確有些噁心人,不知道哪個無聊的人,非要弄這麼一出。
林子航順利辦完手續,往回走的時候,想起這兩天忙着照顧妻子,都沒去看葉晗,她父親生死未卜,總是有些不放心。
來到葉晗父親所在的重症監護室樓層,遠遠的,林子航就看見葉晗偎在白酆的懷裡低頭哭泣,嚇了他一跳。
“怎麼了?白酆,發生什麼事情了?”林子航一臉緊張地小跑過來,焦急地問道。
“啊?哦,沒事,沒事。”白酆被問得愣住,隨即反應過來,放鬆地笑笑,“醫生說,她爸的情況有好轉,過兩天應該就可以搬回普通病房了。”
“這樣,好事嘛,恭喜啊!”林子航長舒口氣,這一上午,總算聽到個好消息。
葉晗擡手抹了把眼淚,破涕爲笑:“這算是老天有眼吧,讓我爸度過了難關。”
“何止呢,還有個沒良心的男人居然這麼快就得到了原諒?”林子航看到平時大咧咧的葉晗靠在白酆的懷裡,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什麼沒良心的男人?”白酆一頭霧水。
“咳……沒什麼,他瞎說呢,哦,對了,林哥,忘記告訴你另一個好消息了,”葉晗咳嗽一聲,連忙打岔,“那個女人被白酆找到了。”
“白酆找到的?”林子航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很明顯,那天白酆忽然消失,肯定是跑這件事去了,估計是怕萬一沒有結果,葉晗會更加難過,所以,才謊稱出去辦事的,這是他聽葉晗說起,就有的猜測,只不過,沒有結果的時候,說再多,她也不會相信。
現在看看白酆頗爲得意的笑臉,林子航不由得真心真意地發出一聲感嘆:“默默無聞的英雄不好做啊!很多時候一句解釋還是很重要的。”
白酆聽了,馬上明白過來,他低頭看了眼葉晗,苦笑道:“她是個急脾氣,我原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切都是未知的,萬一再打擊到她,她會受不了,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你不給她希望纔是最殘忍的!”林子航瞭然地點點頭,“兄弟,女人心海底針,她們想事情比咱們複雜,與其獨自承擔,各自憂心,倒不如敞開心扉,一同面對,她們反而因爲踏實,更有力氣走下去。”
白酆苦笑着點點頭:“沒錯,她是真急了,見我第一面就跟我動了手……”
說着話,白酆就伸手擼衣服袖子。
“哎,你幹嘛?”一直貼着白酆的葉晗迅速站直身子,手疾眼快地拉住他的手,狠狠白了他一眼,轉而笑嘻嘻地望向林子航,“林哥,雅芙姐怎麼樣了?這兩天實在鬧心,我都沒過去呢。”
“雅芙挺好的,”林子航的面色柔和下來,“孩子也不錯,我去辦了出院手續,準備出院了。”
“這麼快?她可是生了雙胞胎呀,不多住幾天嗎?”葉晗奇怪地問道,她並不知道生產需要住多久的院才合適,就是感覺那天看見剛剛生產完的秦雅芙,臉色蒼白得可怕,若不是她自顧不暇的話,肯定會好好質問質問林子航是怎麼照顧妻子的。
“醫院有什麼好住的?她現在需要的是靜養,這裡亂糟糟的,還是回家消停些。”林子航神色淡然地應道。
“不必理會那些閒言碎語,總得大人孩子都平安纔好。”葉晗母親和她的現任丈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看意思,她應該也聽到些傳言。
“嗯,那些胡話還影響不到我們什麼,我是不想雅芙多心罷了。”既然有明白中間是非的人在,林子航也就坦言了心中想法。
“有人說什麼嗎?誰這麼無聊?有什麼好說的?”葉晗是暴脾氣,一聽這話,立刻炸了毛,比林子航還激動,“怎麼到什麼時候都有嚼舌頭根的人啊?真是活膩歪了!”
“好了好了,小點兒聲!”葉母拉住女兒的手,看了眼病房門,“你爸爸能夠平安無事也算是奇蹟,你這麼吵吵,再影響到他休息,就得不償失了。”
葉母跟葉父雖然不是夫妻關係了,但親人間的感情還在,當得知前夫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也跟着着急,如今好不容易沒什麼大事了,她也盼着他早日康復。
“知道了,”葉青聽了母親的話,吐吐舌頭,也意識到自己太過魯莽,忙壓低了聲音問林子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