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林子航聽了許婉瑩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因爲她兒子就是個社會混子,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這樣的人,刀頭上舔血,哪天死了不正常嗎?”許婉瑩眯了眯眼睛,“一個月前,長青路的夜市上,不是發生了一起惡性的鬥毆事件嗎?造成一死三傷,其實就是這些混黑社會的人打架鬥狠,作死的結果!”
“她兒子竟是這樣的人?”林子航皺了皺眉頭,他可清楚記得去年聖誕夜,妻子因爲誤會,被黑社會追殺的事情,這種亡命之徒殺人與被殺應該就是分分鐘的事,的確沒什麼好下場,忍不住搖搖頭,“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也只有這麼糊塗的媽,纔會養出不知死活的兒子來吧!”
“嗯,都說‘子不教父之過’,這個陳姨丈夫去世早,原本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纔對,可惜,說不清是做媽媽的管不了兒子,還是兒子太不爭氣,反正,我查到的結果就是,她倒是肯下苦力賺錢養家,可她的那點兒微薄收入遠遠不夠她兒子揮霍的。
於是,她就開始動歪心思,得機會幹些不利落的事情,比如,她給人家當保姆的時候,順走主人家的錢,買菜更是剋扣些菜錢什麼的。”
許婉瑩嘆了口氣:“她原來在家政公司工作的,因爲手腳不乾淨被辭退了,之後,只能靠給商場發發傳單,打點兒零工過活了。”
林子航的心裡有些不舒服,不光是陳姨的經歷讓人難過,最主要的是他想起當初她撞妻子時,許婉瑩曾經說過的話。
“那,他(她),和蘭海軍是怎麼認識的?”林子航沉吟一下,加重了其中一個字的發音,他對自己想要知道的內容心存不安。
“說不好,表面看起來,應該是陳姨去‘金色麗人’發傳單的時候,接觸到的蘭總吧,至於她兒子嘛,”許婉瑩遲疑了一下,圓圓的眼睛快速眨動,聲音壓得更低了,忽然模棱兩可地說了句,“總感覺蘭總跟很多人都有來往呢,三教九流,很複雜。”
“甚至包括陳姨兒子這樣身份的?”林子航乾脆不再打啞謎,徑直問了出來。
“應該是,但我也只是猜測,林哥,一切都是未知,作爲新聞人,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不能說太多。”許婉瑩平時雖然愛鬧些,但是涉及一個人的品行問題,她還是不太敢過於武斷的。
“嗯,我明白了,不過,你一個女孩子,沒必要在這上面較真兒,到此爲止吧!”林子航感動於許婉瑩對工作積極上進,且又肯下力深挖的精神,可同時,愈加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太過兇險的人,不應該由她去碰觸。
“哎呀,我沒事!不過……”
“你們兩個躲到一邊,竊竊私語什麼呢?”年玥跟秦雅芙說了會兒話,發現林子航一臉嚴肅地跟許婉瑩小聲嘀咕着,很是好奇。
“這是秘密,不能說。”林子航看了許婉瑩一眼,搶先答道。
許婉瑩的性子雖有些魯莽,卻不糊塗,她從一開始跟林子航談及陳姨母子時,就特意找了單獨說話的機會,依她的想法,原只是單純地覺得秦雅芙坐着月子,肯定受不得驚嚇,她怕產婦聽了會害怕,直至林子航表明了態度,她更是笑嘻嘻地附和道:“對啊,對啊,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你們是問不出來的。”
“婉瑩小孩子心性,子航更是還沒長大,他們之間的話題,不問也罷。”秦雅芙寵溺地望着林子航,嘴上笑話着他,其實心中毫無芥蒂,她只是感覺他的表情雖然略顯凝重,猜測又是胡思亂想到了什麼吧。
“雅芙姐小瞧人,我都大學畢業了,參加工作時間也不短了,而且常常會得到老總的表揚,居然還說我小?”
許婉瑩嘟起嘴巴,紅紅的嘴脣,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配上漂亮的煙燻妝,宛若動畫片裡走出來的人物,再加上眼神嫵媚動人,的確早已脫去一般大學生的書生氣,甚至比秦雅芙第一次看見她時,又成熟了不少。
“你本來就是小孩子,充什麼大人?你看看這裡,除了躺在嬰兒牀上的兩個小傢伙,哪個不比你大?”就在秦雅芙還在感嘆世事磨練人的時候,王濤拿出一副長輩口吻訓斥許婉瑩。
“我……不對,哈哈!小舅舅就會欺負我小,別忘了,你自己懷裡就抱着個比我小,還得管我叫姐姐的小子呢!”許婉瑩成天跟小舅舅嬉鬧,早已習以爲常,並不感覺難堪,反而抓住他的語病,反駁道。
經過許婉瑩一通插科打諢,衆人也就忘記了年玥最初提出的問題,重又講目光集中到孩子身上。
林子航暗暗舒了口氣,有些事情,他心知肚明足矣,沒必要讓秦雅芙跟着操心,不過話說回來,他還是不放心許婉瑩過於執着的個性。
後來,趁大家說笑的時候,林子航特意又給許婉瑩發了條短信,叮囑她不要再去碰觸蘭海軍周圍的人,作爲新聞工作者,公私分明纔是正道,沒必要在一個已經採訪過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可許婉瑩卻是個一條道跑到黑的主兒,當着衆人的面,她看看林子航,笑得一臉無害,回覆短信的語氣卻不容質疑:“我要做個負責任的新聞人,既然發現問題,必須徹查,我不能樹立一個僞君子形象!”
林子航苦笑,他真沒想到有一天,他的知音竟是這孩子,只是規勸還得繼續,於是,他快速回複道:“那個人我瞭解,爲人不錯,認識的人多,不正說明他的個人魅力所在嘛,這是他的長項,符合你樹立的正面形象,所以,你別再在他身上費勁了。”
林子航所以忍着噁心誇讚蘭海軍,自然是不希望身邊的朋友在那個僞君子身上出什麼差錯。
許婉瑩看完短信,撇撇嘴,回了個由標點符號組成的笑臉,轉而去跟年玥說話,不再理他。
林子航傻站着,一時無話可說。
好在這個時候,周佳妮帶着自己的一雙兒女趕到,打斷林子航想要把許婉瑩叫出去教育一番的衝動,他得承認,所謂“腳下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那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任他再着急,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看着她吧?所以,只能慢慢再想辦法說教了。
至於對妻子,林子航可算是考慮周到了,秦雅芙生產這樣的大好事,他愣是忍住興奮之情,推遲了一天時間才通知兩個人各自的好朋友,目的當然是爲了讓秦雅芙緩一緩精神。
所以,這些朋友纔會都趕在今天陸續到來。
周佳妮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在跟林母、秦母兩位長輩打過招呼後,便歡天喜地的奔向嬰兒牀了。
仔細看了會兒兩個熟睡的小傢伙,周佳妮自信地指着其中一個面目清秀的孩子轉頭問秦雅芙:“這個是女孩兒吧?”
秦雅芙因爲已經熟悉了兩天,自然更瞭解自己的孩子,不過,難免很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家兒媳婦,當然不能認錯了!”周佳妮得意地抱起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兒子,抓着他的小手撫上林逸禾的臉頰,碎碎念着,“寶貝,看到了嗎?這是你媳婦兒,以後好好保護她,等她長大了,早點兒把她娶回家……”
“咦?不是吧?”已經跟秦雅芙道過別,準備離開的年玥被周佳妮的話留住,她雖不認識周佳妮,但是好奇心驅使,令她起了開玩笑的心思。
年玥眨着好看的大眼睛望向周佳妮,故意一本正經地辯駁道:“怎麼是你兒媳婦呢?我可是早就跟小航訂好了的,我們這是指腹爲媒,你來晚了,不要跟我們搶哦!”
“怎麼可能?我在雅芙沒懷孕的時候,就約好了,將來她生男孩兒,我們兩家兒子是要拜兄弟的,既然有女兒,自然做夫妻,這事要分先來後到的,不過是你們晚過我們,所以,不好意思……”
“那可不行,不過,我倒有個建議,”年玥揚眉一笑,“既然雅芙生了一兒一女,你也有一女一兒,選擇餘地大些,乾脆把兒子給你做女婿,女兒給我們只有一個兒子的人家嘛……”
“這是什麼話?我晚來這麼一會兒功夫,你們就開始搶我家兒媳婦了?”袁媛爽朗的笑聲從門口處傳來。
因爲年玥夫妻帶着孩子準備離開,所以,病房門已經被打開,袁媛恰在此時領着兒子走過來。
當袁媛聽到年玥正在跟人“瓜分”秦雅芙的兩個孩子時,忍不住湊起熱鬧來,反正她跟年玥很熟,平時話也不少,至於屋子裡的是誰,她雖不認識,卻也不用擔心對方會生氣,畢竟是喜事,開個玩笑無傷大雅。
“憑什麼?”
“沒門兒!”
周佳妮和年玥齊聲反對,這兩個人剛剛還在爭執不休,可看到後來加入的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還是馬上就統一了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