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茜爾凝神,朝蘇雨凝望去。她清楚的看見蘇雨凝臉上掛着的淺淡的笑意一絲一絲的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一臉冷肅,即便是隔着數米遠。蘇雨凝那雙清明的眸子中冷澈見底的光,也讓她驚了一驚。眼前的蘇雨凝,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眼角眉梢滿是殺伐果決的氣勢,如同一隻兇狠的雪豹。亮起豁然的爪牙,隨時準備撲咬上來。咬斷她的咽喉,將她撕裂。
蘇雨凝沉靜銳利的眸子。緊鎖着厲茜爾的一舉一動,她的一嗔一怒撥弄着厲茜爾那根繃緊的心絃,看到震懾的作用已經達到,蘇雨凝眨了眨眼睛。展顏一笑,剛剛的肅殺之氣消失彌爾,如同春雪融化。雲銷雨霽。輕鬆愜意的神情,好像並沒有把厲茜爾對準她眉心的槍口當一回事兒。彷彿她已經篤定,厲茜爾根本就不會打中她一樣。
就這樣,一鬆一馳。瞬息之前。厲茜爾已經從雲端到谷底,被蘇雨凝摔打了好幾次。這場不見硝煙的心理戰,勢要把厲茜爾拖進無止境的深淵。
厲茜爾心底打了一個哆嗦,腳下幾不可見的退了半步,穩定後座,冷汗透了整個頸背,單手持槍的手不知怎麼有些微的顫抖,怎麼都瞄不準蘇雨凝。厲茜爾咬咬牙,穩住心神,將護着手腕的那隻手,也放在了槍柄上。
孟寒露搖了搖頭,目光中的擔憂盡顯。本來厲茜爾的用槍指着蘇雨凝的方向位置沒有錯,扣下扳機肯定讓蘇雨凝死。只是這麼一動,眉心的目標早就偏了,能傷到蘇雨凝就已經算是走運了。而蘇雨凝這一槍,選了人身體承受面積最大的地方,即便是打不中心臟,茜爾也肯定會受傷。這可怎麼辦?!
厲茜爾抿了抿脣,望着蘇雨凝指向她胸口的槍,感覺到的是無盡的絕望。腦海中盡是錯綜的畫面交叉閃現,一會兒蘇雨凝生澀的擺弄槍支,一會兒蘇雨凝拉扯保險乾淨利落的姿勢,她會?還是不會?她在假裝,她會開槍,說不定開的很好,那她不就真的要死了。這個答案呼之欲出,逼得她想要發瘋。
一扭頭,孟寒露眼中失望的目光深深的刺激了慌張到極點的厲茜爾。
她要死了嗎?厲茜爾一陣心灰意冷,擡眼看着對準她的槍口。她清楚的知道,她要是不躲的話,那把槍肯定會直接射穿她胸口,肯定會打中她的心臟。這裡沒有做心臟手術的環境,也沒有會做這種手術的醫生,她肯定也會死掉的吧……
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厲茜爾就像一條掛在牆上示衆的魚乾,脣角乾裂,不住的舔着嘴脣,甚至感覺手裡用慣了的槍都不怎麼順手了。誰把她的槍換了呢?自己的手都彷彿不受自己控制,甚至覺得扣動扳機的動作都生疏的不得了。這是怎麼回事?
蘇雨凝緊握着手裡槍,清楚的看到厲茜爾眼底努力想要掩飾的恐懼和退縮。衝厲茜爾嘲弄的笑了笑,清清淡淡,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厲茜爾的緊張,似乎每個人都能察覺的到,大家都凝神控制呼吸,等待着主持人發下最後一聲號令。
厲千勳坐在椅子上,面上永遠的冷漠淡然,彷彿眼前的喧鬧與他無關。底下的吃瓜羣衆心底早就演上了一出大戲,兩個女人爲了厲總爭風吃醋已經引發到了賭命的地步,上座的那尊冷麪神,還真能坐得住,不知道是對自己的太太有信心呢,還是本來就冷心冷情。看不上這場扣人心絃你死我活的爭寵戲碼,還是大不了兩個人都死了,再找個更漂亮的?
只是熟悉厲千勳的人知道,他越是這樣,就越是在意,平時裡閒適的時候喜歡輕釦扶手的手指不知什麼時候蜷握在掌心,他在緊張。
只是目光掃到站在蘇雨凝和厲茜爾中間的那個服務生時,頓了一下,黑色的瞳仁一縮,帶着股子狠厲。北辰陌,你還真的是賊心不死,昨天晚上沒見到蘇雨凝,今天竟然想辦法跟上了遊輪。
“一——開始!”
服務生的話音剛落,厲茜爾就注意到蘇雨凝脣角的笑意更加放大,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手指無意的動了動,嗖的一聲,槍膛裡的子彈應聲而出——
挺直着頸背站在原地,蘇雨凝只感到臉側一陣火辣辣的穿刺痛感,厲茜爾射出的那枚子彈緊貼着蘇雨凝的臉頰險險擦過,一條血痕出現在蘇雨凝的臉頰,順着蘇雨凝臉頰流下,觸目驚心的一片紅,子彈並未打中眉心處,而是打中了她身後的一個花瓶,花瓶應聲碎成碎片,碎裂在蘇雨凝的身後。
發號施令帶着面具已經退後的服務生身影動了動,在槍聲響起後,往前跨了一步,擋在蘇雨凝的身前沒來得及阻止,子彈太快,在他之前已經衝着蘇雨凝而去。
衆人被眼前驚變的一幕所吸引,看着蘇雨凝臉上的血跡和她身後碎裂的花瓣,並沒有注意到一個服務生衝出去想要爲蘇雨凝擋槍卻遲了一步的動作。
“怎麼會這樣?我還沒準備好就……”厲茜爾驚愕的扔下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她還沒有認真的瞄準,怎麼會扳動口技呢?她……
雙目無神的看向的蘇雨凝,蘇雨凝那晃眼的笑容以及穩穩託舉住槍的手,讓厲茜爾瞬間手腳冰涼,如墜冰窟,體會到什麼叫做真正的絕望。
“別動,動了可就輸了啊!你的射完,輪到我了。”說着,蘇雨凝手裡的槍輕輕的移動位置,從她的心口處往上移了移,現在她的目標跟厲茜爾一樣,都是對方的眉心。
一槍斃命的眉心。
蘇雨凝眯了眯眼睛,想象着眼前是一張靶紙。
厲茜爾睜大了眸子,大氣都不敢出,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顫慄,蘇雨凝現在的一舉一動,握着她的小命,而她就像是砧板上待在的魚肉,等着蘇雨凝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