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別墅後,他們兩個人沒有去睡覺,而是去了書房,估計是商討工作上的事情。
猶記得很久之前,他和陸正庭從這個房間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本以爲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會這麼一直硬下去,所以這次的緩和,我是打心眼裡覺得高興。
就在我準備洗洗睡下的時候,賀心蓮忽然從臥室裡走了出來,穿着睡衣,身上披着一個坎肩。
我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她的臉,就會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提起眼尾,瞟了我一眼,傲慢的說:“過來,我們聊聊。”
說着,她就下了樓,我也跟着下樓,許是知道陸歷懷與陸正庭就在書房,所以她講話沒有那麼大聲。
下了樓後,她坐在沙發的正中央處,說:“倒茶。”
“哦,好。”我乖乖的應答,這點小事倒是沒有什麼。
倒完茶後,我想要坐下,然而想到她曾經說的那句別坐髒了她的沙發,我硬是停住了想要坐下去的趨勢。
她喝了口茶,然後有些奇怪的擡起眼睛看着我說:“怎麼不坐?想要讓阿厲覺得我虐待你?”
“不,不是,就是我今天在外面呆了一天,褲子上有點沾灰了。”
她聞言,愣了下,然後陰陽怪氣的笑出聲,說:“沈秋,我原本以爲你就是個小姑娘,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至少人是善良的,沒想到你這麼睚眥必報的,你這是在點我呢,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要不然我給你道個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上下掃我一眼,笑的一臉和藹的對我說:“沒事,坐吧,雖然外殼還是那個外殼,但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你肚子裡現在可有個金疙瘩呢,你不坐,我更不敢坐了。”
說着,她作勢要站起來,我見狀,連忙說別,然後這才坐了下來。
她一邊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沈秋,你什麼都不好,就是命好,也怪阿厲命中有次一劫,多少好姑娘,他都看不上眼,偏偏看上你這個離過婚的,現在還懷了孕。”
“哎,不過我倒是不擔心,他現在喜歡你,不過是因爲一時的新鮮感而已,時間久了,真正能迷住一個人的,還是內在。”
雖然她這話說的很難聽,但我還是認可的。
她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看向我,憋了憋嘴巴,說:“其實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是曇花一現,是會反騰出點浪花的,所以我纔會那麼的緊張,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搖搖頭,賀心蓮看起來像是心情挺平和的樣子,講出來的話,也沒有帶着尖銳的刺。
她放下茶杯,拉了拉自坎肩,換了個姿勢舒適的躺在沙發靠背上,翹着二郎腿看向我。
說:“因爲,阿厲以前有個特別喜歡的女孩,你和那個女孩長得很像。”
當賀心蓮這平平淡淡的幾個字落下的那瞬間,我心裡的池水就如同突然扔進去了一塊巨石一般,噗通一聲,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比她任何的惡語相向,都有殺傷力。
三人成虎,如果一個人說,是假的,如果每個人都說呢?
她在捕捉到我臉上的神色之後,像是挺滿意的樣子,然後繼續說:“我給你說說那個女孩吧,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我……
我沒有吭聲,賀心蓮故意說:“看來是不想聽?”
我聞言,端起茶壺給她填滿了茶,然後說:“您說。”
賀心蓮端茶潤潤喉,雙手放在膝蓋上,像是在回憶着什麼似的,說:“他和那個女孩的事情,也過去四五年了,那個女孩,叫蘇柔。”
……
“她和你一樣,家庭條件很不好,認識阿厲的時候也就十八歲吧,高中好像還沒有畢業,那時候阿厲的事業剛起步,怎麼能和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拉扯不乾淨是吧?”
我聞言,沒有迴應。
“我當時很不喜歡她,覺得這個女孩年輕不努力,就想着背靠大樹好乘涼,但是阿厲非常的喜歡他,那時候,是真的喜歡,我們作長輩的,都看在眼裡,他甚至爲那個女孩,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畢竟他那時候年紀小,又從來沒有那麼動心過,所以陷進去了,和對你的感情完全不一樣,他對你是很理智的,那時候他真的是失去理智了。”
她說到這裡默了默,遠遠的觀察着我的表情,我雖然臉上沒有什麼反應,擔是心裡面早已穿過絲絲的涼風。
她之所以把我叫到大廳裡面說話,無非就是想要告訴我,她說的句句屬實,不怕別人聽到。
她見我無動於衷,繼續說道:“他們兩人感情很好,最後因爲一些原因分開了,兩個人分開之後的那段時間,是阿厲最痛苦的日子,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阿厲如此一蹶不振過。”
“他走了很長時間,也克服了很長時間,我以爲他走出來了,但是當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走出來,要不然他也不會找一個這麼像她的人,來回憶他們的感情。”
“所以我爲什麼說你命好,如果沒有那些事,又哪裡有你呢?”
“你真的是很像她,背景,年紀,外表,包括都——”
賀心蓮說着,突然就戛然而止,給我留下無盡的遐想空間,語氣裡還劃過一絲唉聲嘆氣。
我不知道賀心蓮是不是故意的,但她的話的確就像刀子一樣的往我身上劃,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如此的在意。
她朝我靠近,緊緊的盯着我的眼睛,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說:”小秋,你覺得,一個男人因爲你有了孩子,纔要對你負責,是你的幸運麼,相反,我覺得這是一種悲哀。“
“阿姨,我同意你說的話,但我從來沒有拿這個孩子當籌碼,如果你覺得這個孩子是我的籌碼,我可以拿掉。”
我如此說着,只等賀心蓮高興的說一句好,到時候我還能有藉口開脫。
然而沒有想到,她卻笑了一下,說:“怎麼會呢,你想讓阿厲恨我啊?”
“當然不是。”我惶恐的說。
她有些乾的手又在我的手背上摸了幾下,看似慈祥的說:“小秋,我對你怎麼樣,我不評價,但是對於這個孩子,我是非常喜歡的,如果你能生下這個孩子,那就是立了大功,到時候我和你陸叔叔還要給你發喜錢呢。”
……
“但是有一句醜話,我可要說在前面,我已經約好胡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了,我的兒子我瞭解,如果‘孩子’一切正常,固然好,但其中要是有一點不正常,大家可就不會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