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我們就這樣各懷心事的躺下,他什麼時候睡的我不知道,總之我因爲重重心事並沒有睡着。
半夜起夜的時候,發現陸正庭書房的燈也是亮着的,我想這麼晚了,他會不會是在裡面睡着了。
於是我朝書房處走了過去,但出乎意料的是,陸正庭並沒有睡覺,而是帶着一副老花鏡在看着一張照片,漸漸衰老的手在相片上來回撫摸着。
這習慣,倒是和陸歷懷如出一轍,只不過陸正庭身上散發出來的情緒,比陸歷懷更多些。
陸正庭在看到我站在門口後,取下老花鏡,放到了桌子上,揉了揉眼睛,說:“怎麼這麼晚沒睡?有什麼事?”
“哦,沒事,我就是剛剛看到這裡還亮着燈,還以爲您在書房睡着了,所以就過來看看。”
“別您您的,普通稱呼就好,要不然顯得生分了。”
我哦了一聲,然後他將書桌收拾了一下,邊收拾邊說:“快回去睡覺吧,我也準備去睡覺了,你現在身子要緊,不能晚睡,我聽你阿姨說,明天胡楚義要過來,上次慈善宴會的時候你們見過,以前是軍醫,到時候我叫他給你配點補品。”
聽着陸正庭的話,我只感覺冷汗一滴一滴的從背上滑落下來,其實我倒希望他像賀心蓮那樣對我放幾句難聽話,或許我還會覺得心裡面好受一些。
我小聲的說:“不用那麼麻煩。”
“怎麼能是麻煩呢,你這孩子,其實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阿厲也不會和我冰釋前嫌。”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沉默了,雙手背在身子的後面,我估計他是想到了自己曾經對陸歷懷的虧欠,已經那個女人,和他們的兒子,陸亦年,所以他纔會露出這樣晦暗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此時不該過多打擾,於是小聲的對他說了句:“叔叔,我先回房了。”
不等他說話,我就打算離開,誰知道他卻突然叫住了我的背影,說道:“對了小秋,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聊聊。”
“叔叔你說。”
“你打算什麼時候改口,不叫叔叔?”
我聞言,整個人直接愣了一下。
陸正庭見我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還以爲是自己的表情太嚴肅了,於是立馬擴大笑容的弧度,說:“原本阿厲和娜娜的婚事我也是不贊同的,但是我不想和你阿姨吵架,就隨她了,現在阿厲和娜娜是不可能了,你現在又有了身孕,陸家肯定得給你個名分。”
我聽着陸正庭的話,想必他今天在酒桌上說我是他兒媳婦之前,已經想好了要陸歷懷娶我過門吧,雖然話不是從陸歷懷的嘴巴里說出來的,但我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狂跳起來,緊張的不知如何作答。
愣了三秒之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叔叔,我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些早。”
“你覺得阿厲哪裡不好?”
“不是,他當然很好,是我,是我的問題。”
“剛剛我都幫你問了阿厲的意思了,我說你得爲人家姑娘負責,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在他決定幫你離婚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要對你負責了,否則他也不會介入你的生活。”
我聞言,嘴脣微微張着,沒有想到陸歷懷竟然會在陸正庭面前說這樣的話,甚至在我面前都沒有這麼說過。
“叔叔,我離過婚,你不會生氣麼?”
“這有什麼,你以爲叔叔是老古董了啊,只要你們兩個真心相愛,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夠了,其他的根本都是小事,過日子最重要的是愛,阿厲能和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我這個做父親的很欣慰。”
他說着,嗨了一聲,說:“阿厲剛剛叮囑我,說你膽子小,說多了你就怕了,結果我這見了你,一下沒有管住嘴,記住奧,千萬不要覺得叔叔是在給你施加壓力,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讓我去睡吧,我聞言,便呆呆的和他說了再見,他目送着我的背影,直至進了房間之後,他才轉身離去。
我站在門口,看着睡夢中的陸歷懷,一時間思緒萬千。
不禁提起嘴角,衝他遠遠的笑了一下,陸歷懷,你怎麼知道我膽子小啊,可是你說現在這樣的情況,我要怎麼才能膽子大起來呢。
蘇柔她,真的去世了麼,如果真的去世了的話,’初遇’裡面的那張新寫上去的便籤紙,又是誰寫的呢。
我和衣而睡,翻身,看着睡夢中的陸歷懷,在心裡面嘆一口氣,然後背對着他睡下。
事情,本不該按照如此的情況發展下去,我也本不該覺得苦惱纔對。
第二天,陸歷懷早早的就起來了,我又成了他嘴巴里的小懶豬,他今天打扮的很隨性,也很休閒,我醒過來的時候,他的手指正在電腦的鍵盤上翻飛着。
我剛洗漱完,胡爺爺就來了,遠遠地聽到賀心蓮高興的去迎接他,我連臉上的水珠都凍住了,趕忙小聲的對陸歷懷說:“喂,陸歷懷,胡爺爺來了,你有沒有把握啊。”
陸歷懷頭也不擡,完全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就走到他的面前,站在他的電腦跟前,說:“陸歷懷。”
“擋光線了。”
“你——”
我看着陸歷懷原本昨天晚上看起來這麼美好的臉,此時只覺得一頓欠揍,他置若罔聞的把手指放在嘴脣上,專心致志的看着電腦。
然後說:“沈秘書,昨天何叔說何向南看上你的事情,你怎麼看?”
“無聊,他看上我就看上我了唄,好像他看上我我就得怎麼着了似的,我又看不上他。”
“嗯,不錯,看來胃口被我養起來了,眼光也被我培養的高了很多。”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完之後,擡頭,看我,說:“但是我很生氣,你是我的人,他怎麼能喜歡呢。”
我目瞪口呆,不知道他爲什麼要突如其來的來場告白。
緊接着,只見他放下電腦,一把攬住了瘦小的我,在我耳邊說:“所以很快,他們的公司就變成我們的了,開不開心?”
“真的?”我有點不敢相信,這麼長時間沒有聽到這件事的進度,還以爲他早就放棄了,而且,昨天人何叔才警告過他,今天他就這麼往人家支好的槍口上撞。
“雖然晚來了一段時間,但,也算是我兌現自己當初對你的承諾。”
承諾?什麼承諾。
他見我完全不記得,暗自無奈的搖搖頭,然後緩步朝我走了過來,說:“我曾今對你說過,想不想顧海一敗塗地。”
“你的意思是?”
“雖然我也不想他這麼慘,但是想到他對你的所做所爲,我就會覺得他還不夠慘。”
“可是……”
他見我猶豫,還以爲我因爲夫妻一場,想爲顧海開脫,所以冷了冷臉色看着我。
然而我的下一句話卻是:“可是你不怕他狗急跳牆嗎?”
“你說他是狗?”他眼裡露出奸詐的笑意,然後拉着我的手下樓,說:“沒關係,我有打狗棒,咱不怕他。”
他說着,嘴角帶着輕輕的笑意,可我就不像他這麼樂觀了,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如果顧海連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的心血都沒有了,難免他不會做出瘋狂的事情。
陸歷懷見我發愣,捏捏我的下巴,說:“想什麼呢。”
我搖頭,說:“沒什麼。”
心臟,卻不安的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