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左言溪挺直了背部,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得端端正正的。
其實在這些所做的系統培訓中,對她來說最管用的就是孟教授所教的心理學了。她講的並不是晦澀難懂的,相反實用性非常強。
“剛纔高逸警官說我心理有病,我覺得他沒有說錯。孟教授,自從和你說話以後,我感覺自己堅強多了。有一種久病,病入膏肓卻被你治好了的感覺。”趁着孟教授講到查顏觀色隨機應變,左言溪順便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孟教授微笑着搖搖頭:“嚴格來說,你確實是個嚴重的心理疾病的病人。不過在我看來,高逸似乎比你更嚴重。所有難以合羣的人物性格,在我看來都是病態的。在這一點上,高逸已經是登峰造極了。他在警局除了他師父,沒有一個能談得來的。”
左言溪一陣無語。高逸看起來雖然嚴肅了一點,但也不至於是她說的那樣。
“連高警官都是病入膏肓了,那方亮傑豈不是沒得救了?”
提到方亮傑,孟教授玩笑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你老公……如果真的是按照你所描述的,那他就不是什麼嚴重的心理疾病了,屬於心理變態。並且還有精神方面的嚴重問題。不過……要是有機會,我倒很想會一會這種恐怖的病人,難得一見。”
“…………”
“不廢話了,繼續吧。”說了些提外話,孟教授越發覺得時間很緊迫,繼續講了起來。
半個小時以後,左言溪從高逸家的大樓裡出來,出了小區門。接着才坐車去了醫院。
已經二十天過去了,左爸卻依然沒有清醒的意思。左言溪看着昏迷中的老父親,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她覺得好累。
馮花間安慰道:“你別擔心了,醫生說身體各項功能都正常。不會再有危險了。”
“那也總不能就這樣睡着呀。”左爸出事的事情,左言溪還沒有跟弟弟左文質透過風,可是左爸如果再不醒,她可就瞞不過去了。
“花間姐,麻煩你再多幫我看一下,其實你可以在這裡睡一下。我要去見一個人。”左言溪替左爸擦了臉,回過頭來跟馮花間說。
“你要去哪裡?”
“弄明白一件事。”左言溪拿出手機,在通話記錄裡找到馮飛飛的電話。
電話那端很快就通了,大概認出是上午婆婆的電話,那端接起來就直接說:“媽,我忙得很,別催了。再說我纔不願意回家。無聊死了……”
“是我。”左言溪等方飛飛抱怨完,纔開口說。
許久不見面,方飛飛根本聽不出左言溪的聲音,她奇怪地問:“你又是誰?”
“左言溪。”
方飛飛那邊一怔,隨即又換了一種語氣說:“是大嫂啊……一個人在家裡無聊呢吧?上次聽我大哥說你現在辭了工作,專心在家備孕了?我很快就能有個可愛的侄兒了?等我有空我就會回去的,現在做着兼職呢。”
“你在哪裡做兼職?”
“奶茶店!”聽得出來方飛飛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子,語氣裡盡是歡快。“嫂子有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我還可以請你喝奶茶。”
“好啊,那就現在哪,你在哪個區什麼奶茶店?”左言溪立刻應了下來。
“?”方飛飛說請左言溪喝奶茶不過是客氣話,沒想到左言溪這麼快就應下來,倒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左言溪也不說話,等着她應答。
“在市區文明路舞茶道。”方飛飛反應了三秒鐘才報出地址。
左言溪記下來,笑道:“好,那我一會兒到了纔打你的電話。”
方飛飛掛了電話,微微地皺了眉厥了嘴。身邊的同事調着奶茶,問道:“什麼人的電話,瞬間這麼愁容滿面的。”
“是我嫂子。”方飛飛有氣無力地說。
同事把奶茶包裝好,給客人遞過去,才問道:“你嫂子很不討你喜歡?怎麼這個表情?雖然說小姑子和嫂子的關係一向都不比較難處,但你不是很少跟她見面嗎?少見面就少摩擦,應該不會有矛盾纔對。”
方飛飛嘆了一口氣,手撐着下巴,輕聲說:“我嫂子啊,你見到她就知道了,白癡一樣!話都不願意跟她講,整天穿得像個村姑,不是臉蛋還過得去,我真不覺得她能配得上我哥。”
同事聽了,語重心長地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上姑子都覺得自己的嫂子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哥哥,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嫂子呢,又覺得自己的小姑子各種不懂事。矛盾由此而生!”
“小悠——你怎麼像個八婆一樣!”方飛飛皺了皺鼻子,翻了個白眼。她今年二十歲,長相與方亮傑有些神似,但皮膚沒有方亮傑那麼白,而是帶着一種蜜色。並且因爲前些日子去海上公園曬了一天,還泛上了一層建康的小麥色,秀髮偏短,腦後隨意綁了一個小尾巴,看起來十分的青春年少,並且充滿活力。
“要我說八婆,我還真就看出點門道來了。”小悠拍了拍方飛飛的手說,“飛飛,你不喜歡嫂子,主要應該不是她的原因吧?你跟她都沒有怎麼見面,她不可能得罪你呀。”
“你對我家裡的事情感興趣?我看你是對我大哥感興趣吧?上回一起吃飯我就想說你了,兩個眼睛像釘子一樣釘着我大哥。我可告訴你,雖然我不喜歡我嫂子,可是他依然是有家室的人,警告離你他遠點啊……”方飛飛高傲地揚着頭,瞪了小悠一眼。
小悠不高地說:“你別說得那麼誇張,我也就多看了他兩眼而已,這就像是男人看美女,女人也喜歡看帥啉嘛。看一眼能把他怎麼樣啊,還一本正經地叫我離他遠一點,我就沒有近過好不好?”
方飛飛揉了揉自己的小卷發,一臉鬱悶。
她這裡一邊工作一邊聊了一個多小時,小悠拍了拍方飛飛的肩,指着前面一個短裙女子說:“那個向你走過來的,是不是你嫂子?”
左言溪本來想下車以後就給方飛飛打電話的,沒想到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這家奶茶店。這家店的規模比一般奶茶店的大,客人很多。左言溪戴着墨鏡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小姑子來。
不因爲別的,只因爲她和方亮傑長得像。
方飛飛瞪大眼睛,還沒有來得及確認清楚,左言溪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摘下了墨鏡笑道:“飛飛,你什麼時候下班?”
方飛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身上穿的衣服依然是前兩年的款式,但這次的感覺卻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了。
“我……六點下班。”
左言溪說:“那很快就下班了,我在那邊坐一會兒,你先忙。”
說着,對旁邊的小悠溫柔一笑,問道:“麻煩跟我來一杯你們這兒賣得最火的奶茶,我也嚐嚐。飛飛說要請我的,記在她的帳上嘍。”
“好。”
左言溪就近找了一個空桌坐下,將手機拿出來,插上充電寶。接着又從包裡拿出一本書翻了起來。
小悠一邊調着奶茶一點方飛飛:“你嫂子很漂亮啊,小鳥依人的模樣,和你大哥挺配的。而且我看性格也很大方開朗,不像你說的那樣小家子氣。”
方飛飛皺起眉頭,前言優雅大方地坐在地位上的女人,似乎與自己印象中的嫂子不太一樣。但究竟是哪裡不太一樣,她一時又說不出來。
“配什麼呀,我大哥常說她就是一個二逼。就是皮相還過得去……”方飛飛翻了個白眼。
“皮相豈止是過得去,我都快驚爲天人了。我給她送奶茶去了……”小悠說着,快步出了備膳臺,將奶茶送在左言溪的桌面上。
左言溪伸手端起來,擡起頭來看着小悠,笑道:“謝了。”
她笑起來眼角彎彎,模樣十分清純,小悠點點頭,心想:這完全不像是方飛飛口中說的二逼青年啊,完全是個清純尤物。
方飛飛下班時,左言溪正好把一杯奶茶喝完。接近嘴脣的吸管被她咬出了一排壓印。
“姐,餓了沒有?”方飛飛擠出一絲笑意,在左言溪面前坐下來。
左言溪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說:“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吃飯的話,咱們就邊吃邊聊,不過……我看你也不太願意,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這樣的開場白令方飛飛忍不住皺了眉。
“我嫁給你哥有一年多了……現在才明白我對他完全不瞭解。飛飛,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爲了叫你回家住,而是別的事要問你。”左言溪放鬆了身體,微微往後靠在了椅備上,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問道,“你,是不是在你哥哥之前就認識我?”
方飛飛的驚訝表情令左言溪一瞬間就猜到了答案,不等方飛飛回答,就接着說:“你也不用急着否認。飛飛,我跟亮傑那天的雨天相逢,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安排過的對嗎?他追求我,也是設計好了的吧?”
左言溪這種質問的語氣令方飛飛十分不舒服,她皺了眉說:“你想多了吧嫂子?我哥和你結婚那是你情我願,怎麼到了你嘴裡就跟一場陰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