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溪被迫退後了一步,心裡像是被人拿匕首狠狠地捅了一刀,堵得透不過氣來。
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已經全數散在了地上,看上去狼狽不堪。美女動作很快,轉眼間已經飛起一腳,方亮傑直接摔倒在地,雙手捂住了頭。
鮮-血從他的指縫裡不住地流下來。
美女那一腳讓他重重地撞上了桌腳。
“你……”左言溪看到流了這麼多血,立刻就慌了。幾步走過去,雙手捂住他的頭,從一旁快速抽出了幾張紙巾壓上去。才一秒中,那紙就被鮮-血染透。
美女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愣在了原地。
左言溪吼道:“快叫救護車!”
美女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方亮傑,見他抱頭的力氣挺大,料想沒有傷到要害。於是冷哼了一聲,不太情願的拿出手機撥打了120急救。
左言溪腦袋發昏,心裡發慌。看着那觸目驚心的鮮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來。
一陣忙亂後,方亮傑被送進了醫院。
左言溪呆呆地坐在急救室的門口,像是有一隻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呼吸困難。
正在毫無目的發着呆,眼前出現了一張素白的手,手中捏着幾張紅票子。左言溪擡起頭來,眼前的美女臉上帶着一副似笑不笑的表情說:“醫藥費我已經給了,這是後期的營養費。本來我是不想管的,但我這人就這樣,心裡過不去。拿着吧!”
左言溪看着那幾張票子,想要冷笑卻怎麼樣也笑不出來。她站起身,問道:“你是誰?”
“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了,所以你沒必要認識我。”美女揚着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左言溪,接着手下一揚,那幾張嶄新的鈔票貼着左言溪的臉飛下來。
接着,她轉身就走。
“等一下。”左言溪胸膛起伏着,過於激動反倒快要說不出話來,“我,我在問你是誰。”
美女回過頭,雙手環胸地看着左言溪。
爲了今天方亮傑的生日,左言溪特意穿了一件紅色的吊帶短裙,與她原本的氣質不太符合。臉上的妝也化得不夠精緻,此時眼淚一流,整張臉如同調色版一樣。用的化妝品實在不夠高檔。她白皙的手背稍微有些泛黃,應該是油煙和洗碗水的原因造成,而且沒有注意到保養。
“穆子純,我的名字。”
左言溪接着問:“你是方亮傑的?”
“這你還需要問嗎?難道想要知道細節問題?”穆子純咬了咬嘴脣,看着眼前的女人。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所以當她這句話說出來以後,看到左言溪全身微微一顫時,下一句話便放輕了語氣,“我不知道他結婚了,你放心……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雖然風度偏偏的男人對穆子純具有殺傷性的吸引力,但她對別人的東西沒有興趣。
左言溪的模樣一看就是個老實的乖乖女,原本打算羞辱她的穆子純也只好將話嚥進了肚子裡。只輕聲說:“有時間別一天到晚只圍着廚房轉,多管下你老公吧。”
左言溪本想再問兩句,但穆子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她低下頭,看着腳邊的幾張鮮紅百元大大鈔,忍不住笑了兩聲兒。
實在……太過份了……
“亮傑……”婆婆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直接向左言溪走了過來。
左言溪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婆婆直接揚手一耳光扇在臉上。“不是說要過什麼二人世界嗎?好好的人怎麼會忽然受傷到醫院裡來?”
左言溪緩緩地回過頭來,原本就已經快要崩潰的心被這一巴掌打成了導火線,左言溪心裡的火氣“噌”地就被點燃了。醫生護士來來往往,這樣響亮的一巴掌讓他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媽,你是不是瘋了?”左言溪咬牙切齒,臉上火辣辣地疼,全身都輕顫起來,“他現在進醫院是爲什麼?是因爲我嗎?”
婆婆一怔,左言溪現在的眼神她從來沒有見到過。
“你不也有女兒嗎?你打算方飛飛今後嫁了人,也由着婆婆這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嗎?人都說嫁進門的媳婦就是親生女兒,我不指望你把我當女兒看,但起碼也得當人看吧?”左言溪口才向來不好,可今天說起話來卻是半點都未打舌頭,“我是單親家庭沒有錯,我媽命苦死得早。我爸爲了我們姐弟倆拉扯大打了十幾年的光棍,從小到大他捨不得彈我一指甲。你的寶貝兒子是人,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人了?”
“你……”左言溪平時怯懦慣了,連話也說不清楚,今天忽然問到婆婆臉上,令婆婆有些怔。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指着左言溪的臉說,“我看你纔是瘋了吧?亮傑是去見你了,無緣無故受傷,能跟你沒有關係?”
左言溪被氣笑了,她眼前這個女人心裡就只有她的兒子,別人都是草芥。再多說下去也是白說。
“你上哪兒去?”見她提了包就要走,婆婆直起嗓子大聲問。
左言溪腳下不停,她一刻也不想在婆婆面前呆下去。
出了醫院大門,左言溪的心情依然如同在過山車的最頂端,滿腔翻騰着的血液怎麼樣也平復不下來。伸手摸了摸左半邊還在發燒的臉,她忍不住緊緊地握緊了拳。
那個女人憑什麼不問原因就動手打她?
整個把婆婆伺候得比老佛爺還要盡心,得到的就是這樣的待遇?
左言溪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大的一個傻x。
她一個人在街上游蕩了一個小時,纔去公共洗手間洗乾淨臉,攔了一輛車回家。此時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左爸應該早已經入睡。
左言溪的家友h室郊外的一個老區,房子已經是幾十年以前的了。沒有電梯,樓道里的燈有好多都已經壞了,黑漆漆一片。左言溪用手搓了搓臉,讓表情看起來正常一些,又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窩。
她本來很委屈,想跟左爸大聲訴苦,想撲在他懷裡哭一場,可是等到了門口,她卻忽然堅強了起來。當初決定要和方亮傑結婚,左爸極力反對,並且再三勸她要多相處一下再做決定。可左言溪鐵了心,要嫁到方家的決心令她自覺屏蔽了左爸的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