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亮傑很快就接了電話,左言溪着急地問:“你在哪裡?”
“我在家裡,你什麼時候回來?”方亮傑的聲音平靜溫柔,與平時的任何一天一樣。
左言溪一聽見他平靜溫柔的聲音,聯想起那疊照片,心中的火氣噌噌地上來了,沒好氣地說:“不回家了。”
電話那端微微怔了怔,接着那平靜的聲線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左言溪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方亮傑原本躺在沙發上的身體忽然坐直,“怎麼了老婆?”
“你今天在哪裡吃飯?”
方亮傑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地回答:“醫院食堂啊,要加班還能上哪裡吃,你現在在哪裡?”
“那前天晚上呢?”左言溪接着問。
方亮傑聽到這話,不由得嗤笑了一聲,問道:“寶貝,你這是怎麼了?前天當然也還是在醫院食堂吃飯的。時間不早了,快回來吧,等下媽又該唸叨了。”
左言溪在心裡冷哼了一聲,“方亮傑,你不要再騙我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方亮傑的語氣莫名其妙,“寶貝,你沒事別跟那個秦依雪在一起,聽她胡說八道。快回來吧別鬧了。單位附近那個商場今天有折扣,我順路就給你挑了一雙鞋,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如果是在平時,左言溪一定會驚喜不已。或者沒有那些照片的“物證”在,她也一定會認爲自己在胡鬧。可現在,她心裡只剩下無盡的難過與懷疑。
電話那端方亮傑又回覆他一慣的溫柔語氣,左言溪卻直接掛了電話。
手機鈴聲“嘀嘀”地響了起來,左言溪心跟人煩躁不想接。
不一會兒,又提示有短信進來。左言溪看了眼,是方亮傑發來的:寶貝,你怎麼了?爲什麼不聽電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左言溪看着這條體貼寵溺的短信,又聯想起那疊照片上的內容,不由覺得萬分諷刺。她一個人在街上游蕩了一圈,想回孃家又不想爸爸擔心。竟然有了一種無處可去的淒涼感。
忽然,左言溪感覺到蹊蹺起來,重新打開手提包翻出裡面的幾張照片。這一組抱着親吻的照片,明顯是在室內拍到的。難道說當時秦依雪和老公小三都同在一個房間裡?
她仔細研究了一下角度,這不像是從門底縫裡拍成的,也不是從頭頂拍的。角度這麼好,兩個的臉都照得十分清楚,難道是面對面拍的?
這太奇怪了!
想到這裡,左言溪連忙打電話秦依雪,提示卻是她關了機。
連打了好幾次都是關機,左言溪只好先放棄。在街上漫無目的晃,她的腦子裡一團亂麻。終於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地方可以去,也沒有人可以傾訴之後,才終於決定要回家問清楚。
剛剛開門,左言溪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方亮傑一身的汗,甚至還在喘氣。他穿着白襯衣,身材修長,長期的室內工作,使他的皮膚養得十分白皙,他上下檢查了一下左言溪的身體,神色非常着急:“你跑去哪裡了?怎麼不聽電話?知不知道我開車把水城都找遍了,又在附近跑了一圈。打秦依雪的電話也關機,你們在搞什麼?”
左言溪被方亮傑緊緊抱着,一時間有些愣神。他的這種擔心不像是裝出來的。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婆婆在客廳裡大聲道:“半夜三更的不回家,誰知道她在做什麼?”
左言溪心裡本來就不舒服,聽了婆婆這樣的陰陽怪調,她更加抑鬱。甩開了方亮傑的手,直接走進了客廳。
她的嘴一直比較笨,從小和秦依雪吵架或是爭辯就從來沒有贏過。現在對婆婆也是,就算心裡有萬般窩火,話到了嘴邊卻變成“媽,我們就是喝了咖啡而已,好久沒有見了聊得久了些。您想太多了。”
說完,也不等婆婆再開口,直接轉身進了臥房,“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客廳裡婆婆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你看看她,這是什麼態度?一個女人半夜三更的出門,還問都不能問了……”
接着便是方亮傑小聲的安慰,過一會兒他便來敲門,小聲地:“言溪,你怎麼了?開個門,我們談一談好嗎?”
結婚一年來,方亮傑從來沒有跟她大聲說過話,知道婆媳關係不好,總是偷偷的買了禮物送給她,好言相勸。今天他也以爲是婆婆又欺負了左言溪,所以輕聲說:“媽的性格你還不清楚嗎?她也就是嘴上說說。你別這樣,先開門?”
左言溪有心想問問照片上的東西,一把打開了門。“你進來,我有話問你。”
方亮傑走進門,朝着左言溪輕輕一笑,又小心地把門關上了,就想抱住她。這是他安慰她時慣用的開場手法,可這次左言溪卻立刻伸出手,抵在兩人之間,眼神往臥牀上瞟了一眼。
順着她的眼神,方亮傑看到了牀上的橫七豎八地照片。
只看了一眼,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