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夜哨
小六並沒有過多在意，可能那個年輕人只是站起來活絡筋骨。而且他看向的是自己的方向，剛剛巡視完附近，並沒有可疑情況。小六便不再注意他。
那年輕人卻開始一步步向小六的方向走來。手中的長錘輕輕轉動着。
“有什麼情況麼？”小六還是發現了年輕人的動作，但是詢問之下，卻沒有得到他的迴應。年輕人一手持着長錘，一手攥成拳頭，腳步很輕，慢慢走到小六身邊一輛裝着死靈頭骨的石棺車旁。
小六悄悄抽出兩把短刀，雙手避在背後，呼扇的藍色眼火緊盯年輕人的動向，輕聲問道：“兄弟，你到底有什麼事？有事趕緊說，沒事回去繼續守夜。”
年輕人看看小六，又看看石棺車，攥成拳頭的手輕撫在石棺蓋上。
其他人正在休息，平坦的黃沙地上，只有這一個車隊坐落在此。土靈族的地盤本就很少找到植物，更不可能在夜間搭起篝火，周遭一片漆黑，只有暗淡的月光和星光使得周圍的事物能夠勉強被看清。本來這樣的地勢就很難藏匿可以暗中偷襲的可能，但還是安排了夜哨，就是爲了防止有額外的死靈或者其他不明怪物的襲擊。
來自車隊外部的威脅沒有發現，內部卻可能出現問題，這也是讓小六有些始料不及的。
當年輕人的手撫在石棺上的時候，小六也慢慢挪動了步子，準備繞向他的身後，並且輕聲繼續問道：“小夥子，再不說話，我可就要……”
話沒說完，小六就看到年輕人的手陡然加力，將石棺上面的石蓋向一旁推去，並且揚起另一隻手中的長錘，直指小六的方向。
“住手！”小六大喝一聲，腳下發力，迎着年輕人手中的長錘而去，同時準備用右手的短刀膛開他的武器，可是跑到了近前，卻沒能把年輕人的長錘撼動分毫。
看着他身材並沒有其他土靈族人那樣壯碩，但也還算是有點肌肉，能夠手持這又重又長的長錘，不被自己膛開，着實令小六感到疑惑。
小六並沒有因此停止動作，短刀抵住長錘，整個身體迅速下蹲，將自己捲成一團，鑽到年輕人擡起的胳膊下方，用力蹬出雙腳，直接攻擊他的下盤。土靈族人身材矮小，想對準他的雙腿一擊放倒，可能性不大，小六就是想讓年輕人停下推開石棺蓋的動作，同時自己的大聲呼喊可以引起其他人的警覺。
年輕人被小六從下方踹的一個趔趄，勉強站住，推石棺蓋的手停下了，但是另一隻手卻直接將長錘向下砸去。
小六趕緊發力往側面翻滾，避開年輕人的長錘。“砰”，長錘砸在石棺車旁的地上，一個小坑出現在錘下。
兩人的打鬥和小六的呼喝聲將衆人從睡夢中驚醒，距離最近的當屬乾都。他也用最快的速度翻身站起，舉起火銃槍，對準小六和年輕人。
“小六兄弟，坷仔，你們在幹嘛？”乾都不明就裡，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先打的誰，槍頭瞄向小六，接着又瞄向年輕人，在兩人之間來回切換。
“你確定他是你們村子的人麼？”小六快速站起身，保持着防禦姿態，隨時準備迎接對方的攻擊。
其他土靈族村民也紛紛抄起武器，圍攏過來，大家看到年輕人一手扶着石棺蓋，一手持着長錘抵在地上，有人走到年輕人身邊想要掰走他扶着石棺蓋的手，年輕人悶哼一聲，忽然掄起長錘，向接近他的人甩去，帶起一片黃土揚塵。來人勉強躲避，沒有被長錘擊中，卻被揚起的塵土砂礫蒙了一臉，趕緊用雙手胡亂抵擋着。人羣中發出一聲聲驚呼，都不明白這年輕人爲什麼會忽然發動襲擊。
“坷仔，停手！你想要幹嘛？”乾都終於看明白了局勢，手中的火銃槍最終瞄向年輕人。
小六從包裹中掏出綠色小瓶，往右手的短刀上塗抹，“還看不出來麼？他想釋放死靈的頭骨。”
年輕人皺着眉頭，看向小六的方向，雙手合握長錘，將長錘抵在石棺蓋邊緣，用力撬動着。周圍的土靈族村民看到這一幕，自然不會讓他得逞，趕緊衝上來阻攔。誰知年輕人藉着長錘撬杆的力量，彈跳起來，揮動雙腿，踢向衆人。有幾個人被他踢到，向後倒去，也連累了一起衝向他的人，大家被年輕人這一次亂踢，減慢了圍攏的速度。
年輕人懸在半空的整個身體，完全壓在長錘的錘杆上，企圖用這個方法撬動石棺蓋。
“砰”！乾都手中的火銃槍響了，“坷仔，你給我住手！”
一堆碎石從槍口崩出，發散着飛向年輕人。之前在村外莊稼地與死靈一戰，乾都和土靈族村民的火銃槍子彈全被消耗殆盡，儘管大部分被回收，但彈片損毀嚴重，需要重新打磨熔鍊製作才能繼續使用，所以此次出行押送死靈殘骨，乾都他們並沒有攜帶子彈，而是沿途撿拾了可以充當子彈的碎石替代。
散碎的石塊基本全部命中年輕人的身體，但是這樣的子彈並不能給他帶來實質性的傷害打擊，只是將他衝擊到，從長錘的錘杆上打下來。石棺蓋被撬開了很大一個豁口，但是並沒有完全脫離石棺，仍然半蓋在上面。
年輕人被打倒在地，卻始終不發一言，只是不斷低吼着。衆人抓住機會，一擁而上，將年輕人圍攏在中間，一把把重錘重斧抵在年輕人的身體上。
小六將綠色小瓶收回到包裹中，手持兩把短刀，踱步走到石棺旁，正想去推石棺蓋，將它蓋回石棺上的時候，裡面突然飛出幾個骷髏頭，黑色的眼火映照着周圍暗淡的空氣，直接對準小六的身體撞來。
乾都手中的火銃槍再次響起，擊中兩個骷髏頭，將它們擊飛。小六的反應也很迅速，揚起手中的短刀，奮力抵擋。圍攏着年輕人的土靈族村民也分出來一半人力，幫着小六抵擋骷髏頭的攻擊。衆人幾乎是一瞬間就結束了這次小型偷襲。但還是有兩個死靈頭骨直接命中了小六的身體，一個擊中了他的眉心，一個擊中了他的肋骨。
小六一腳踩到落在自己身前的一個死靈頭骨上，左手接住一根從自己身體上被擊落的肋骨，低着頭，咧着嘴，斷骨之痛再次襲來。
乾都看到了小六再次“負傷”，一邊給槍換碎石子彈，一邊關切的問道：“小六兄弟，你怎麼樣？”
小六沒有回答他，忍着劇痛，直徑走向石棺車旁被衆人壓住的年輕人。小六揮手驅散開衆人，用一隻膝蓋骨頂住年輕人的胸口，右手的短刀泛着綠色的幽光，對準年輕人的腦袋，問道：“你是誰？你到底要幹嘛？不說的話，我就解決了你的小命！”
乾都給槍換好了子彈，跑過來站在小六身邊，想攔下他，但是看着他手中握着的一截斷骨，又不好阻攔，便一同喝問道：“坷仔，你到底怎麼了？說話！”
其他土靈族村民開始收拾散落在地的死靈頭骨，將它們再次裝回石棺車內，並且一起將石棺蓋重新蓋好。
年輕人仍然沒有說話，表情也看不出來有任何畏懼，甚至嘴角揚起一絲奸笑。
小六大吼一聲，揚起手中的短刀，正要對準年輕人的頭刺下，他的餘光看到周圍裝着死靈殘骨的石棺車上，紛紛飛出一截截斷骨，但它們並沒有攻擊衆人，只是飛到半空就散落在地。
小六舉着右手的短刀，停止了吼叫，看着周圍散落一地的殘骨。空氣中瞬間寧靜了下來，只有另一輛裝着死靈頭骨的石棺車內傳出“哐哐”的撞擊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