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話 收藏品

塔樓裡邊是一條幽暗的螺旋階梯,階梯旁的火把由於空氣潮溼的緣故,全都無法點亮,更糟糕的是,這種陰冷的地方居然沒有窗戶,一年四季都在躲着太陽,像是在塔樓頂層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或是無法讓世人得知的深海寶藏。

城堡塔樓的作用理應是用於開拓視野,可這座看似比城堡還要古老的建築並沒有遵循傳統風格,而是十分隨意地在頂層搭了幾間小閣樓,酷似大樹中的小木屋形象,給人一種清新的雅緻。

它們是用來做什麼的?既不是用於偵察,也不是存放兵器,難道真的就只是堆放雜貨?就算是倉庫,男爵爲什麼會對倉庫裡的東西如此着迷?而且讓大話王深感疑惑的是,他完全就找不到昨晚看到的那扇窗戶,那隻怪鳥明明就是從這附近消失的,但是所有閣樓部分都不是大話王所看到的那間房。

很顯然,這些空空蕩蕩的房間只是爲了掩人耳目,大話王認爲就算是城堡管家也不會經常到這裡來,因爲裡頭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座狹小的瞭望臺。

男爵居然是一位騎士?大話王想起醜八怪的同時,也對他的話耿耿於懷。大話王國的騎士爲什麼會對外來人出手,那隻會飛的怪鳥又與男爵有着什麼樣的聯繫?

就在大話王故作沉思狀時,一輪紅色的圓月逐漸取代太陽的地位,從火燒雲的另一端緩緩升起。不知不覺中,一天又即將過去,大話王好不容易纔進來這裡,卻一無所獲。他失望地低下頭,無意間發現腳下的發光鱗片,這些鱗片在陽光充足的條件下很難被發覺,就和普通的灰塵沒啥兩樣,可隨着光芒的消散,它們會在月光的襯托下綻放出流光溢彩的色澤。

大話王忽然想起昨晚在牆角下看到過的那些東西,當時由於疏忽,所以沒有特別留意,可現在回想起來,這些鱗片一定和塔樓主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或者它根本就是怪鳥在着落時留下的痕跡。

順着這些斑點,大話王來到一堵看似普通的牆體面前,這面牆的顏色相比其他要更深些,泥磚與泥磚之間的縫隙也更明顯,而且鱗片就是從這堵牆眼上開始消失的。

大話王用手背輕輕敲着牆面,聽到牆裡發出隱隱約約的回聲,這是堵暗門!但暗門的機關在哪?大話王把能用手碰到的部分全都摸了個遍,也沒找出任何玄機。

隨着太陽西下,月光的彰顯,地面上的鱗片色澤也越發明亮,它們就彷彿聖人踩過的足跡,爲路人指引前進的方向。大話王仰面依偎在牆邊,心裡極爲懊惱,答案明明近在咫尺,他卻無能爲力。

大話王從兜裡取出金幣,將它拋向空中,用手接住,再次拋起……那金幣劃過的軌跡在月光下若隱若現,是一種賞心悅目的暖色,帶點溫柔的紅,像是少女臉頰上泛起害羞的潤澤,在一點一點接近觸手可及的邊緣。

無數次上拋,無數次下落,大話王的心情也隨着上下起伏,看着這一段段粉塵狀的光澤,他幾乎樂在其中。

突然,大話王一個不留神,竟沒有接住金幣,滾落到腳下。金幣貼着大話王的腳尖轉起了圈圈,像是要和主人說話,慢慢的,它在持續近半分鐘的不停旋轉後,終於朝着月亮面倒下,而且在倒下的瞬間,大話王再次看到熟悉的紅暈。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大話王一邊撿起金幣,一邊把臉朝向月亮。那是金幣倒下的方向,是否意味着月光能夠助大話王一臂之力?

大話王不斷猜想着月光就是幸運色彩時,塔樓方向恰好位移到正對海面的位置。此時此刻,月光與瞭望臺、散落在地上的鱗片、以及門橋全都連成一線,這一射線照在大話王的身後,只見石牆的某塊磚上浮現出生物圖案。

這幅圖案極爲精細,裡邊的生物無法用肉眼識別,簡直就是迷你版的海洋圖。大話王伸出食指,在觸摸到圖案的那一瞬間,地面居然產生起微弱的訊號,那牆縫便跟着晃動一起往兩旁裂開。裡邊,傳出一陣陣酸鹼性味道,大話王還未來得及辨別這些氣味,就被牆裡的東西嚇了一跳。

暗室裡頭,陳列着許許多多玻璃櫥窗,有梯形的,有長方形的,看到最多的就屬圓柱形玻璃罐。玻璃罐中或多或少盛滿了類似福爾馬林溶液的流體,而在這些液體當中,漂浮着前所未見的海生物標本。再仔細看,其實大部分標本都不是很完整,甚至有些只剩下令人恐懼的眼球,連接眼球的神經分支清晰可見。

陳列在暗中的玻璃罐前都貼有相對應的標籤,讓大話王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這些標籤上不但註明了生物學名,而且詳細記錄了生物的生活習慣,尤其當描寫到對外界天氣產生的影響時,暗室主人就用特別符號在文字下着重標記。

大話王對其中一隻玻璃罐中的的石灰石產生了興趣,很顯然,這不是一般的石灰岩,而是取之於海生物體內的某個部位,它的學名居然就叫做火山海龜。這種海龜每三年產一次卵,一到產卵期,海龜就會從一萬米的深海浮上淺海,找一塊舒適的珊瑚礁,然後在裡頭交配產卵。如果在產卵期受到其他生物的威脅,海龜就會利用背上的火山嚇跑敵人。當然,海里的生物是不可能會馱着真火山,它只是利用肚子裡的硫化氫氣體,模擬火山噴發,將海水蒸發掉一部分,這部分被蒸發掉的海水很容易在洋麪上形成新風暴,此風暴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足以對駛過洋麪的漁船造成危險。

火山海龜居然會是真實存在的?可根據標籤記載,這是種習性溫和的動物,不會對陸地上的人類產生危害,除非是在捕魚時影響到珊瑚礁裡的海龜卵。

緊接着,大話王又把注意力放在最大的一隻平底玻璃缸上,這缸中的生物肢體也同樣不完整,疑似一條發光的電鰻,可截取的部位只是電鰻的尾巴,這種電鰻叫做閃電鰻魚,全長大約數十米,具有較爲明顯的好戰性。它們不僅可以讓海水迅速升溫,也可通過磁力暗礁,將一部分電量導向空中,這部分電量會在雲中形成短時間的雷電,能夠輕易劈碎行船。

根據大部分標籤的介紹,這些海底生物或多或少會對船隻造成影響,但它們統統生活在遠離城市的海域,因爲這些生命厭惡人類文明,所以避免在人多的海域上出現。

琳琅滿目的標本,給大話王的第一印象是震驚,初次來到維爾特時,他一直以爲這裡的人都只喜歡講大話,沒料到其中一部分大話也包含着不明確的暗示,這些暗示往往只能證明他們見到過,而不是想象中的激烈搏鬥,因爲人類是不可能單槍匹馬戰勝這些海底怪物的。

正當大話王打算記錄下大部分生物的生活習慣時,塔樓的階梯底下傳來清脆腳步聲。隨着腳步聲的逼近,大話王意識到來者不善,對方要不是城堡管家,就是男爵本尊,不論是誰,他都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是暗室裡的擺設完全都是敞開式的顯而易見,沒有任何藏身之處,唯一的方法就是趁着主人到達這裡之前,從暗室窗臺上溜出去。

聲音越來越近,留給大話王思考的時間不多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抓住潮溼的窗沿,正當左腳踏出窗臺的一剎那,右腳的褲腿被一枚暴露在牆上的釘子勾住,大話王沒有站穩,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便從窗臺上側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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