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話 大話王的選擇

城堡管家,一位酷愛喝酒的酒徒,酒品極差,最重要的是,他在喝酒後總喜歡把鑰匙落在廚房裡。根據醜八怪的提示,大話王斷定眼前這位身矮體胖、臉龐臃腫的傢伙就是城堡管家。

城堡管家把鑰匙掛在粗脖上,相對於其他兩把來說,這綠色和黃色的鑰匙或許是最重要的,所以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隨身攜帶着。

大話王想要拿到鑰匙,就必須把串着鑰匙的繩索剪斷,而剪刀就近在咫尺。可是,那兩名廚師在裡邊徘徊,大話王都不敢發出響聲,雖然屏住呼吸的滋味不好受,但只要熬過這一劫,他就可以從廚房裡輕易拿走任何東西。

看樣子,城堡管家是暫時不會醒來了。大話王不懂得品酒,也能從酒桶裡散發出的氣味中聞出,這是種在酒窖裡呆過數十年的上等陳酒,滴在地上的殘餘酒精都是晶瑩且飽滿。看着雖好,可糟糕的是,只需要聞到這一身酒味,大話王就感到四肢的無力,從神經末梢傳出的信號很容易被酒精阻斷,要是再繼續下去,他也會變得和管家一樣,睡死過去。

兩名廚師遲遲都不肯離開,其中一名已經發現桌上少了點什麼,立刻衝着另一位廚師喊到:“有人偷吃了我的生魚片!一片,兩片,三片……天哪!他足足吃了二十片!這可是菌魚身上最昂貴的部分,單是製作工序就花了我一個時辰!”

廚師B:“你認爲有誰進來過?宮廷裡的某個饞貓?他該不會只爲了填飽肚子,就赤手空拳打倒兩名守衛?抱歉,我沒有那份幽默感,所以我覺得這是外來人乾的。”

廚師A:“城堡裡頭戒備森嚴,怎麼可能有外來人進入?”

廚師B:“你沒聽說嗎?夜裡的巨型蝙蝠,下水道的四腳蜥蜴,這些曾被男爵驅逐的海底生物們又都回來了。”

廚師A:“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就在前天,我還把沙丁魚奶酪藏在枕頭下,難怪今天早上醒來就不見了!”

廚師B:“對不起,那是我偷吃的,它們的香味讓我難以入睡,所以我就連夜解決了它們。”

廚師A:“你每次都這樣,不經同意就擅自翻弄我的枕頭!”

廚師B:“誰讓你每次都在枕頭下藏吃的?有一次我還發現過稀有的象鼻蟲,雖然是寄生在巨鯨身體裡的食材,不過要想得到它,就必須派上王國軍艦,你是怎麼得到的?該不會也是偷來的吧?”

廚師A:“噓!小聲點,這事只有你我知道。”

廚師B:“那就別隱瞞了,告訴我吧,反正這兒也沒人。”

廚師A:“咳咳,你是知道的,男爵他……他總喜歡收藏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會飛的海螺,預報天氣的海鷗,降水降雨的石灰鯨,挖掘礦山的鑽頭蛇,雖然我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這些標本,但只要你願意付出一部分積蓄,就可以從他手中買到少許的珍藏品。”

廚師B:“告訴我吧,你花了多少錢買到了象鼻蟲?”

廚師A:“唔,一萬貝拉,不,兩萬,或許更多~~”

廚師B:“你到底哪來的那麼多錢?我放在牀底下的錢囊是不是被你拿走的?”

廚師A:“冷靜點!你拿了我的東西,我也拿了你的東西,這樣就算扯平了。”

廚師B:“混蛋!你拿了我一輩子的積蓄!五萬貝拉,現在就只剩下一萬,是你,原來是你!拿走了我四萬貝拉!”

廚師A:“我只花掉兩萬,真的只花掉兩萬。”

廚師B:“那剩下的兩萬呢?”

廚師A:“我這不正打算還給你嗎?就在右邊的口袋裡,恩,咦?我明明就放在這裡的,我再找找……”

廚師B:“我詛咒你一輩子!跟我去國王那評理去!!!”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這兩名廚師就成了冤家,他們你推我擋,一直鬧到廚房外邊,消失在內廊盡頭。

大話王鬆了一口氣,而正當他扭頭時,卻被身後一堆發光的玩意兒嚇了一跳,那是一袋解開的錢囊,錢囊裡頭滾落出許許多多的銅錢,大話王估算了下,大約有兩萬貝拉。

兩萬貝拉?大話王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他懷疑剛纔聽到談話的真實性,這兩萬貝拉是否就是藏在廚師口袋裡的那些銅錢?如果是,它們怎麼會無緣無故跑到大話王的身後?這附近除了一個酒鬼管家,根本就沒別的什麼人!

事件發生地太唐突,就和剛纔山姆的出現,以及偶然撞見管家那樣,簡直就是被命運女神事先安排好的。但不管怎麼說,幸運總是傾向大話王這邊,他順利地剪斷繩索,將兩把鑰匙藏在懷裡,溜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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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塔樓過道時,城堡方向又位移了二十五度角,原本就不算很明亮的走廊又變得陰沉下去,潮溼的空氣中還漂浮着少許涼意。

受到酒精的影響,大話王帶着昏昏沉沉的腳步來到塔樓面前,他不經思索地拿出黃色鑰匙,而在打開門鎖之前,又回頭朝那些緊閉的房門瞄了一眼,最終將注意力落在第三道門上。

此刻,大話王的手中握着兩把鑰匙,因爲這兩把是被串到了一起,所以就沒把它們分開。黃色的鑰匙看上去酷似一個正在演說的藝術家頭像,頭像上還被鋒利的刀具刻上了傷疤,而另一把綠色的卻太過普通,完全就是隨處可見的那一類。

將兩把沉甸甸的鑰匙託在手中,大話王隱約覺得自己可以做到更多,刀疤臉雖然談不上夥伴,但的確是帶他來這島上的恩人。同樣,鎖在門裡的醜八怪雖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可他幫助過大話王拿到鑰匙也是事實,而就一個即將成爲心地善良的英雄而言,是必須要時刻保持感恩的心態,纔會有更多同胞願意加入到騎士團的隊列中。

大話王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自己偉大起來,他總是在沒做完一件事之前,就開始肯定自己的價值,並且得意洋洋。於是懷着這種態度,大話王再次來到第三道門前。

那門裡的醜八怪聽到門外的聲音,又把破碗從高處拋了下來,說到:“把食物放進去吧,你每次餵食都是遲到,男爵怎麼會找你這樣的人幫忙看守?”

大話王:“你誤會了,是我。”

醜八怪:“哈,我熟悉這聲音!你居然還能活着回來!”

大話王:“原來你根本就沒對我抱有希望?那算了,我這就把鑰匙還回去。”

醜八怪:“等等,有事好商量,你幫我把門打開,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大話王:“好吧,可是打開後,你又能逃到哪裡去?還不是會被守衛抓回來?”

醜八怪:“不不不,你對這城堡地形不熟悉,可我卻很熟悉,這城堡的地下有一條通向護城河的水溝,我只要到了那裡就安全了。當然,要是你救了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大話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打開了鎖,當他推開沉重的房門,陰森的房間裡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房間的角落裡盡是海水的腥味,除了一張皺巴巴的牀單,牆上都塗滿了白色晶體,這種晶體顆粒應該是海水蒸發後剩下的鹽分,經過長年累月的積累,它們就成了牆面上不可缺少的污垢。另外,房間主人似乎沒有躺着睡覺的習慣,因爲他把席子摺疊成一把大傘,看上去只能罩住頭部,被高高懸掛在象牙燈下。

只要是肉眼看到的東西,都爬滿了白色的小蠕蟲,這讓大話王有些反胃,幸好剛纔吃下的食物不多,否則在第一次見面時嘔吐,可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就在大話王將臉朝向天棚時,看到上面滴下粘稠的液體,這些疑似鼻涕的東西流到了臉上,大話王一陣哆嗦,手中的黃色鑰匙掉在了地上。他正想彎下腰,脖子忽然被類似章魚的觸手纏住,可那力道不足以將人活活勒死。

大話王:“你是章魚?”

醜八怪:“章魚是海洋裡最聰明的軟體頭足綱動物,而你們是陸地上最聰明的爬行類,所以咱們應該好好相處,不是嗎?”

大話王:“我很懷疑你的誠心!你明明說要報恩!”

醜八怪:“報恩?我沒有立刻殺掉你,不就是最大的報恩嗎?”

大話王:“該死的,你騙了我!”

醜八怪:“騙?你們這些低級爬蟲,這還談不上是欺騙,等你進入到塔樓後,就會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愚蠢了。那位男爵,可以輕易把任何海洋生物騙到手,你懂我的意思嗎?我恨不得把怒火全都發泄到你身上,可我卻奇蹟般地控制住了,就因爲你剛纔幫了我的忙。”

大話王:“男爵是什麼人?”

醜八怪:“騎士,是一個和你一樣的騎士!”

大話王的脖子忽然癢癢的,那是被吸盤抽掉一部分血液的緣故,就像是蚊子的叮咬,而章魚的觸手已經離開了身體。大話王不敢回頭,背後,一個光溜溜的傢伙正在往地下撤離。

男爵是一名騎士?大話王聽到了令他最瘋狂的答案,這也意味着騎士間的較量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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