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頭,你倒是風流快活的很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還真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其中一個世家子弟實在是忍耐不住,起身攔阻道。周邦彥正將自己新寫的詞作低聲吟誦給李師師欣賞,忽然被這傢伙出言打斷,不禁心中惱怒,正要出言駁斥。隨同李師師的一個年輕女子忽然嬌聲喝道:“這位公子先請少安毋躁,這位乃是眼下京師最博學多才的周邦彥周公子,今日各位出席我們眷所大樓建成儀式,一個最主要的內容就是我們的小姐歐陽姑娘要親手將我們眷所的牌匾掛起,而爲這牌匾題詞起名的就是這位周公子。諸位,現在你們知道了吧,周公子眼下可是當今聖上最爲倚重的飽學之士,各位要是再出言譏諷的話,不要說是當今聖上不喜,恐怕就連我家小姐也有些不高興了呢。”
那世家子弟聽到這女子這般解說,頓時就如鬥敗的公雞一般,禁不住一陣垂頭喪氣,自去飲酒作樂了。大堂裡的衆人也是一陣恍然,原來是周邦彥啊,怪不得剛纔那李師師稱呼他爲美成,聽說這周邦彥字就是美成啊,傳說這周邦彥放浪形骸,今日一見,果然就是如此啊。不過,話說回來,這周邦彥爲了博美人一笑居然甘願如此下賤,這可真不是自己這些人可以做來的。
王安石已經從門外的馬車上取好了周邦彥的衣服,看着馬車的豪華以及這些衣服的名貴,他心裡不禁一陣奇怪,看來這個乞丐可是大有來頭的啊。要不然,他一個寒酸落魄的乞丐,怎麼能結識那般仙子絕色?就說眼前這套名貴衣物,這可不是自己這小小的管家下人可以消受得起的。特別是門口那輛的豪華馬車,居然用了整整八匹珍貴無比的汗血寶馬,就衝這一點,自己也應該猜到這乞丐絕非一般人啊。
現在,當這女子解說的時候,王安石恰巧已經迴轉,正好聽到了這周邦彥的名號。原來是太學生啊,怪不得他可以如此奢華。大丈夫行事,當如此啊。王安石的心裡一時間有些熱切起來。
沐浴過後的周邦彥,再配上這套名貴的衣物,活脫脫地變成了好似另外一個人。剛纔,就在王安石將衣服交給門口守候的李師師的時候,他的心裡不免一陣失落,如此絕色甘願爲這人門口侍候,真是令人扼腕啊。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李師師卻攔住了他,說是周邦彥要他留下來,因爲今日他能不畏強暴,甘願挺身而出,就憑這一點,他這個朋友周邦彥交定了。是故,王安石才留了下來。也正因爲如此,他纔有機會得見了周邦彥的才學造詣。當李師師將周邦彥寫好的“品冠樓”三字交給一旁的歐陽惜月時,後者頓時如獲至寶,立馬吩咐守候在一旁的匠人開始就地動作,在衆人矚目的過程中,一塊上好的鎏金牌匾就製作完成了,果然這歐陽惜月信守承諾,宛如仙子般飄飄然地在李師師的陪同下,共同將這塊後來豔動京師的牌匾掛了上去。也正是因爲如此,王安石才與這周邦彥結識併成爲良朋佳友了。
聽完王安石栩栩如生的講述,我笑着問道:“介甫,敢情這次來巡撫衙門來找我的人就是這位周邦彥周大學士了?”王安石恭敬地迴應道:“啓稟大人,正是此人,昨天他雖然來去匆匆,屬下雖然只是看了他一個背影,但是決計不會錯的。只是屬下心裡有些奇怪,這周邦彥爲什麼會突然來這濟南府呢?”
看着王安石一臉迷惑的樣子,我大笑道:“介甫,柴進,既然我們都已經到了這官驛,進去一問便知,又何苦在這裡苦苦猜測呢?”柴進也是笑道:“大人說道沒有錯,既然這周邦彥已經近在咫尺,我們又何必打這個啞語呢?”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巡撫官驛,當我從馬上下來的時候,發現這地方比當日時遷在的時候更是破落了。奶奶的,這可是有些說不過去,既然老子已經做了這山東巡撫,那這官驛也要好好修繕一下,要不,再過段時間,這裡可真要破落了。
門口的差役看見我們一行過來,懶懶地看了我們一眼,也懶得搭理,只是卻有些好奇。媽的,這幫錦衣玉食的傢伙來了這裡要幹什麼?莫非是要住在這裡?呵呵,要是住在這裡的話,自己可要好好地敲詐一下這幾隻肥羊。要是老子自己已經被門口這傢伙惦記上而且還是當作什麼肥羊,那老子一定要找機會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差役。只是眼下,老子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犯不着爲這衙役而生氣。再說了,老子不也沒有穿官服嗎?
進了官驛大門,王安石左顧右盼之時,目光定格在一間煙囪正冒煙的屋子之後,便快步向前走去。我與柴進相視一眼,心裡也爲王安石這判斷而佩服。眼下已經是隆冬天氣,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雖說這濟南府乃是一個盤地,但仍舊是有些許的寒意。眼前這破落的官驛裡似乎已經許久都沒有外人來住過了,這可以從地面上那厚厚的落葉就可以看出來。在這種情況下,這間冒煙的屋子很明顯地就表示這裡有人,自從時遷從官驛裡逃亡之後,董霸就沒有閒暇過問這官驛的事情,這官驛裡的人眼見這裡似乎是成了一塊沒有什麼油水和前程的死地,便紛紛溜之大吉了。
除了門口那差役因爲是佔了一個軍營編制,不敢擅離職守外,老子估計現在這裡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出現的。啊,不,當然也要除了這周邦彥。現在可以幾乎做出一個判斷,那就是周邦彥落難了,而且這次的災難似乎還不小。
“美成兄,果然是你?”率先進入官驛屋舍的王安石驚喜地問道。周邦彥正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門外進來了幾個人。爲首的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號,不禁有些奇怪,待到他看清眼前這個人就是當日自己一起飲酒的王安石時,不禁也是一陣驚喜,嘴裡立即喊道:“介甫,是你,怎麼有機會讓愚兄在這裡見到了你,我這不是在做夢吧……”可是,等到他看到王安石身後的老子和柴進時,忽然住口了。
就在老子有些納悶的時候,這周邦彥忽然轉過身子,背對着我們說道:“對不起,在下認錯人了?你們請回吧。”看到周邦彥態度忽然差別如此之大,不單是老子吃了一驚,就連這王安石也是心生疑慮。這周邦彥這是怎麼了,已經與自己相認,怎麼又推說不認識自己了呢?
“美成兄,你這是怎麼了?莫非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方便爲別人敘說嗎?”王安石看着炕上的周邦彥,心裡很是奇怪地問道。那周邦彥聽到王安石這般言語,忽然身子微微一顫,卻仍舊不再言語。
看着周邦彥這幅德性,老子心裡忽然一陣機靈,奶奶的,莫非這傢伙現在得罪了什麼人?擔心自己的身份一旦泄露而惹來殺身之禍嗎?剛纔路上王安石已經講過,這傢伙與李師師可是有一腿的,記得歷史上好像徽宗老兒因爲吃了這周邦彥的醋,而下了罷免這周邦彥官職的旨意,莫非這次這小子前來濟南就是因爲這件事情?
仔細一想,老子覺得大有可能,這周邦彥當日既然以才子自居,而且放浪形骸,難免要惹來非議。再想那李師師如此絕色,徽宗老兒偏也是一個風流情種,既然讓他知曉這天下還有如此絕色,又豈能放過?我靠,想到這裡,老子心裡完全明白了,看來還真的是這三角戀害了這周邦彥啊。
想到這裡,我忽然開口道:“美成,莫非你是因爲師師姑娘而觸怒了聖顏,是以才流落在這裡?”那周邦彥聽到老子這句話,頓時驚駭莫名,忍不住竟從土炕上起身,吃驚地問道:“你……你是誰?你又怎麼會知道這件……這件事情?”看着周邦彥這樣,老子心裡不禁叫了一句僥倖,可是臉上卻是很平和地說道:“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因爲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新任山東巡撫宋公明。”
周邦彥聽到我這句話,看着一旁的王安石,求證地問道:“介甫,這真是宋公明宋大人?”王安石和柴進一樣,雖然心裡對我居然可以探知這周邦彥的秘事而訝然不已,可是聽到這周邦彥焦急地話語,還是肯定地點點頭:“正是,美成兄,沒有錯,這位就是宋大人。”
周邦彥就好像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我的手再也不肯鬆開,嘴裡卻哭泣着說道:“宋大人,我可找到你了,這下子師師姑娘有救了。”
什麼?李師師有難?想道當日我們一起談天說地,我不禁也是一陣着急。看着周邦彥,我忽然說道:“美成,你先不要着急,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