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人，做起事來不會手軟，什麼傷害自己，傷害他人都幹得出來。
不過大多數人會選擇傷害自己，他們也是這樣想的。
甘地的雄性眼神，慢慢閃過一絲狠厲：“我們一定要傷害自己！”
布十四也點點頭：“一定要傷害自己！”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相互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了四個字：“低價交換……”
他們不是其他人，自然沒有去考慮其他人爲什麼不理他們，而是覺得，大家之所以不交換，連帶着不理他們，是不是交換的價格太高了？
那他們就調低一點！
很快，他們就開始了行動，一路上攔住人，就把寫好的句子展開給別人看。
“現在換兩匹布，只要三塊肉就行了！快去換吧！被別人換走了就不好了。”
衆人只是氣憤，依然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諒解他們的意思。
兩人碰了壁，又一次的心灰意冷。
“要不，咱們再調低一點？”
第二天，他們就又把價格降低的消息放了出來，逢人就攔下來說。
衆人依然不理他們，他們還是很氣，氣的是這種行爲，氣的是王揚居然沒站在衆人一邊。
而且，衆人現在很不相信他們，你看，之前你就矇騙我們，讓我們以爲交換的價值相等。
這會兒你不是主動調低了麼？
他倆的舉動，在衆人看來，如同印證了兩人是壞人的想法，印證了他們被誆騙，哄騙，當成白癡。
他們自然更加的不開心，非常憤怒不快。
兩人又碰了壁，已經無法表達自己的痛苦心情，於是他們又做了一個決定。
“再調低一點吧。虧就虧了，只要大家不要這樣對我們就好。”
第一次是少賺，第二次是不賺，這會兒他們已經打算虧進去了。爲了緩和大家對他們的態度，爲了補救這莫名其妙的關係，不管那麼多了。
很端正的態度，很好的心態，也是逼得迫不得已。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對衆人表達自己的意圖：“來跟我換吧，快來跟我換吧！來跟我換你們的物資會變得更多！”
然而衆人的態度依然是以前那般，滿臉的不信，他們覺得，以前你們那樣換，你們都賺了。這次你們還會不賺麼？
既然你們怎麼換都是賺的，總得有人虧吧，肯定是和你換的人虧。
我們現在要是還和你換，腦子不是被門板夾了麼？
一次次的問，一次次的被打擊。布十四和甘地二人已經快精神失常了，問大家怎麼回事兒，大家又不說。
最後終於有一人開口了，是那木頭，木頭對他們表示：“我們根本不信你們，除非你們把物資送給我們，這樣我們就相信你們了。”
這麼一說。布十四和甘地有點猶豫了，怎麼能全送出去？裡面還有他們自己的物資呀。
於是他們決定，送掉自己賺來的物資。
這個辦法果然有效，衆人終於理會他們了，不過交流的只有一句：“你送我多少。”
然後布十四一回答，他們就拿走。還是不理布十四他們。
布十四等人徹底絕望了，咬了咬牙，把自己的物資也全部送了出去。
這一次，大家應該和他們緩解了吧？結果是，大家依然不理會他們。
兩人抓狂了。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只能一遍遍的對月亮發問，對月亮咆哮，可憐的月亮若是有思想，估計會來一句：“怪我咯？”
這件事情，並沒有引起百官們的注意，不過是有點小小的不和睦而已，一點點小問題，不用驚動王揚，不然王揚又要罵他們沒能力。
而王揚呢，也沒有時間和普通人交流，最近他挺忙的，忙得一塌糊塗，首先，關於商業的法律要立，這方面只能他自己去做。
另一方面，上次那件事兒還沒完，李四提出的計劃不夠完美，王揚不可能讓他實行。
但王揚又不想打擊到李四這羣文官，畢竟他們確實付出了足夠的努力，而且也確實拿出了一個很不錯的計劃。
如果不是王揚是穿越來的傢伙，那李四等人的計劃就實在太完美了，無法挑剔。
但李四的計劃有缺陷，一個很大的缺陷，就是他是按照名次來獎勵。
如果推行的話，可以想像一下那時的局面。
比如一個人的效率是1，目前處在五十名。
另一個人效率是2，目前處在四十九名。
正常情況下，那第五十名和那四十九名的差距，看起來是不大，只要第五十名肯多花時間，肯努力工作，就有機會超過第四十九名。
但是，這只是有機會，但你可以多花時間，別人也可以多花時間，在時間一樣的情況下，第四十九名的總貢獻，肯定比第五十名多。
除非第四十九名不想努力，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在這樣的獎勵制度下，大家都想拿到更多的物資。
何況第四十九名會想，我本來比你強，那這個位置就應該是我的，我可以不去爭更高的名次，但也絕不容許你把我拉下來。
這種心理因素，是動物都有的心態，兩個小狼羣相遇，兩隻頭狼不一定發展鬥爭，爭出個誰強誰弱。
它們可以不上進，不爭取做更大狼羣的頭狼，但它們會容許自己的小弟挑釁自己的位置嗎？
所以，衆人會發現，第五十名，玩了命，到最後他還是第五十名，第四十九名玩了命，也還是第四十九名，並不存在所謂的玩了命，就可以讓名次前進。
李四他們描繪的情況，是一個只基於所有人都努力工作的狀態。
只要第五十名玩命了，第四十九名不管想不想上進，他都得玩命，他一玩命。第四十八名也只好玩命。
只要有一人想競爭，其他人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要或多或少的努力，確保自己的名次可以保住。
但這是有限度的。別人工作十小時，才頂得上我工作八小時，那我爲什麼要像他一樣工作十小時？我工作個八小時零一分行不行？
說到底，這個計劃很完美，確實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但能調動多少，就有待商榷了。
而另一方面，則是凡事都有萬一，萬一第五十名不爭，那麼第四十九名也可以不爭了。上面一個個都不爭了，那不是變成了消極的局面？
這個局面肯定會出現，在最初的熱潮過後，衆人就會發現，原來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超過上一名，那索性不超了，安安穩穩守住自己的名次算了。
而這種局面一出現，工作態度就成了問題，工作態度一有問題，技術就掌握得很緩慢，最後拖累全局。導致發展變得無比緩慢。
所以這個計劃，有利，有弊，利端稍稍大於弊端。
王揚不想推行這個計劃，就得把話說透，說給那些文官們聽。可直接說，就否定了他們的努力，否定了他們的心血。
所以王揚不能親自對他們說，甚至不能讓別人對他們說。
得讓他們自己想，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把這個邏輯推理起個頭，讓他們自己推翻自己的計劃。
找來侍衛，王揚對他寫道：“你去給那些文官們傳個話，不要以我的名義，就說是你自己琢磨的。”
侍衛愣了：“我琢磨什麼？您要我傳啥話啊？”
王揚在本子上寫了一些話，便揮揮手讓他離開。
得了命令的侍衛，二話不說，就找到了李四，要和他比賽跑步。
李四愣了一下：“我又不愛跑步。”
“怎麼？不敢？”侍衛一臉挑釁。
“怎麼不敢！”
兩人設置終點，比了一場，李四贏了！
“你太差了，我都不愛運動的人，你還跑不過我，我速度比你快的。”李四喘氣過後，哈哈大笑。
侍衛很不服氣：“你只是速度比我快，如果多跑幾個小時，我就超過你了。”
李四瞪了他一眼：“你怎麼能耍賴呢？你多跑幾個小時，我不會多跑幾個小時啊！”
“那咱們再試試？”侍衛挑釁。
“來就來！”
他們又開始了跑步，李四有意保存體能，只比侍衛快那麼一點點，等侍衛一加速，他也加速，拉開距離，然後又慢悠悠的跑着，保存體能。
結果最後，侍衛實在跑不動了，李四哈哈大笑：“都說了你跑不過我的。”
侍衛不服氣：“你亂說，你就差我那麼一點點，如果真那麼快，你爲什麼不保持全力，遠遠超過我呢？”
李四笑哈哈的回答：“我爲什麼要保持全力？贏你幾百米也是贏，贏你一米也是贏，我幹嘛不輕鬆一點，只贏你一米呢？”
侍衛雙目一亮，立刻轉移話題：“告訴你一件事，我也打算參加貢獻榜，多拿點物資，但是我超不過前面的，只想保住自己的名次，如果有人想要奪我的位置，我是不是也學你，像跑步這樣，只贏他一點點呢？”
“當然不行！”李四氣急敗壞：“你這樣不好。”
侍衛一臉委屈：“我怎麼不好了，我只是想贏得輕鬆點。”
“哼！”李四很生氣，轉頭走了。
侍衛則雙目放光的看着李四離開，輕輕拍了拍手：“王揚真是神了，李四會說什麼他都知道！全部正確啊！”
沒錯，這就是王揚要侍衛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