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夜,夜涼如水,山寨內外漆黑一片,唯有那山中野蟲,哇哇聒噪。
山寨內宅,陳靖元的臥室。
濃烈的酒味充斥屋內上下,只見大字般躺在牀上的陳靖元衣襪未解,醉態可掬,不時的囔囔道:
“小爺年方十六,統兵三千,可當英雄否?”
“小爺麾下,好漢無數,可當英雄否?”
“來,接着喝,天下間哪有醉死的好漢!”
“如果不是小爺,什麼狗屁皇帝,什麼狗屁國舅爺,早就統統葬身海底了!”
“哐當!”
似是桌椅倒地的聲音。
叮的一聲,利劍出鞘。
酣睡中的陳靖元聞聲猛然驚醒,抽出牀頭寶劍,喝道:“誰人?”
整日腦中不是蒙虜就是賊酋,再加上長年習武,陳靖元早已培養出敏銳的警覺。
“少將軍莫惱,是奴婢柔娘!”一個驚慌的女聲在漆黑的屋內響起。
“你且點亮燭臺!”
片刻,一個女人從屋外把着燭臺,又重新進了陳靖元的室內。
二十三四的年歲,杏眼柳葉眉,嫩滑的小臉上略顯倉惶,可能是準備入睡,早已洗漱完畢,僅穿着貼身粉紅褻衣褻褲,一頭青絲垂在頸間,徐徐走近,蠻腰扭動,香風習習,說不出的慵懶嬌媚。
陳靖元眼中不覺驚豔一閃,卻又朦朧間察覺這女人似曾相識。
“你是何人?六月姐姐呢?往日都不是她在隔壁小屋睡覺的嗎?”
“奴婢姓桑,單名一個柔字,少將軍叫奴婢柔娘便可,”柔娘將點亮的燭臺輕輕放在牀頭案桌上,道,“少將軍忘了嗎?昨夜少將軍與一干將士在山寨廣場喝酒吃肉,直到深夜。後來喝着起興之時,便將從蒲家所攜之女眷分賞給了諸位將士,奴婢便是其中之一,少將軍嚷嚷着要奴婢侍寢,奴,奴就被人安排至此了。”
言至侍寢二字之時,一抹嬌羞悄上玉面,更添一縷風情。
“嘶,誰安排的?天,那幫殺才灌了小爺多少酒?”陳靖元敲敲腦袋,恍然道,“嗯,我想起來了,你是蒲旭宗的那個第十八房小妾?我殺那狗才之時,你就在邊上?”
“是,是的!”柔娘想起當時畫面,身子冷不丁一顫,略顯驚怕。
突兀,窗外傳來一道嬌聲:“大郎,可曾睡了?今晚的天氣悶熱,委實睡不着覺,你給六月講講上次未講完的《西遊記》,可好?”
原來是陳靖元貼身侍婢六月。
這侍婢六月比陳靖元大上一年,因爲是十幾年前的六月時節老管家劉喜在山下撿來撫養,便取名六月,稍稍懂事之後便跟在陳靖元身邊一直服侍。特別是一年多前,陳靖元剛剛魂穿附身那會兒,如果沒有六月衣不解帶的照顧,他陳靖元早就見了閻羅王了。
所以對於六月,雖名爲奴婢,陳靖元卻打心眼裡當她如親人一般,愛護有加。
聽着六月一打岔,陳靖元什麼興致也沒了,什麼天氣悶熱,俺的六月姐姐,現在還沒開春呢,哪裡來得悶熱?
想着六月今晚的古靈精怪,陳靖元稍稍明白一些,不禁好笑,輕聲對柔娘道:“你今晚便在這兒睡吧,我去給六月姐姐講講故事!”
說完,自顧穿衣,不理柔孃的哀怨嘆氣,出得門去。
柔娘好氣的白了眼窗外的人影,扯起被子矇頭一蓋,暗罵六月的不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