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真夠聰明的啊。”聽完北宮雁的轉達,田力冷笑一聲。“顧左是什麼東西,能和月菲相提並論?”
北宮雁靜靜地看着田力,搓着手。“顧左的確不能和夏國士相提並論,但步騎各司其職,卻是眼下解圍的唯一希望。顧左麾下的一千親衛營騎士人數雖然不多,但實力遠在我們這三千甲士之上,沒有她的幫助,我不可能擊破白玉薇的阻擊,接應扈大人突圍。”
“我知道,這是顧大人送給你的一份大禮。但這份大禮不好拿,否則她會讓你做主將?成功了,首功是她的,失敗了,責任是你的,你想過沒有?”
“想過,但現在哪裡還有時間計較這些?”北宮雁苦笑道:“火蓮王趁夜出擊,重創了扈大人,如果我們不及時出擊,扈大人部一旦被全殲,甚至舉軍投降,我們也很難突出重圍。名義上是救扈大人,實際是救我們自己。就算顧大人心裡有點小算盤,也沒時間考慮了。”
北宮雁說着,轉頭看向夏月菲。“夏國士,你看呢?”
夏月菲抱着手臂,原本就讓她很苦惱的玉峰更加高聳,幾乎要擠破戰袍。她一直在聽,卻不像田力那麼擔心,反而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見北宮雁向她求援,她哈地笑了一聲:“北宮說得對,這時候要以大局爲重,我覺得顧大人的安排沒什麼問題。”
“只要能讓你上陣,什麼問題也沒有。”田力瞪了夏月菲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也不想想,火蓮王親征,火蓮國的精銳騎士就算沒有全到,至少也來了一半。敵衆我寡,只有拼命,顧漫漫自己是護花四重的高手,單打獨鬥,火蓮國幾乎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她都沒有必勝的信心,你哪來的信心?”
“打仗嘛,哪有必勝的,無非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夏月菲滿不在乎。“能和火蓮王最精銳的親衛營交手,就算是死了也值。”
“我呸!”田力氣得火大。這娘們是不是差根筋啊,就想着打架。“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身陷重圍,你和顧漫漫武功高強,還有身還的機會,這三百騎士又有幾個能活着回來?假如到時候情況危急,顧漫漫身無牽掛,自已顧自己,一個人逃命,你怎麼辦,你要不要救這些騎士?救,你可能也死在裡面。不救,少君幾年的心血付之東流。”
不等夏月菲說話,田力又轉頭看着北宮雁。“你也是,萬一被圍住了,顧左會救你嗎?她如果扔下你,掉頭就跑,你怎麼辦?就算她夠義氣,陪你死戰,這三千甲士你又能帶回來多少?火蓮王既然能將甲士作爲主力,他的目標恐怕就不是顧漫漫,而是你。”
北宮雁低下了頭。夏月菲一手環着胸,一手託着下巴,盯着田力看了好一會兒。“你現在的心理這麼黑暗啊,聽你這麼一說,顧漫漫簡直是和火蓮王串通好了,要將茉莉國的實力一網打盡似的。”
“我不知道她們有沒有串通好,但如果要犧牲某些人斷尾求生,我想顧漫漫不會有任何遲疑地選擇我們。”
北宮雁站了起來,轉身向外走。“我去推掉這項任務。”
“你回來!”田力沒好氣的喝道:“現在推辭是不是有點遲了?軍令如山,豈是跟你開玩笑的。顧漫漫折了面子,一氣之下砍了你這顆全是漿糊的小腦袋,你信不信?”
北宮雁紅了臉,進退兩難,無助地看着田力。
夏月菲摸着下巴,笑而不語,臉色微紅。
田力站了起來,來回轉了兩圈,不時的舉手拍自己的腦門,彷彿這樣才能想出好點子似的。他拍得啪啪響,看得北宮雁、夏月菲都有些不忍,田力拍一下,她們就抽一下,瞅一下眼睛,嚴飛燕更是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臂。
“行了,行了,你有傷在身呢。”
“是啊,我有傷在身呢,也上不得陣啊。”田力鬱悶的叉着腰,後悔不已。如果昨天不是一時大意,現在他也能發揮一點作用。受了傷,上不得陣,只能耍嘴皮子。
耍嘴皮子也起不了作用啊。
田力心急火燎,卻無計可施。這時,顧漫漫等得急了,派侍從騎士來請夏月菲。夏月菲聳聳肩,看着田力。“我是去,還是不去?”
田力看看北宮雁,又看看夏月菲,苦笑道:“去吧,不去又能怎麼樣呢。”
夏月菲哈哈一笑,走上來,抱着田力的臉,用力的親了一下。“我走了。”大步溜星地出了大營,翻身上馬,領着騎士去了。
北宮雁愧疚不已,低聲說道:“姐夫,我也去了。”
“去吧,去吧。”田力揮揮手。
北宮雁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回過頭看着田力,臉上泛起紅霞。田力看着她,莫名其妙。“還想說什麼?”
“沒有,沒有。”北宮雁有些慌亂,轉過欲走。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姐夫,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如果我回不來,你要突圍的話,能不能將我的馬帶走,留給小蠻姐作個紀念。”
“說什麼屁話。”田力臉一沉。“萬一情況不對,你千萬別死撐,立刻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花帝不肯掏錢贖你,我們贖你,就算變賣家產也要把你贖回來。聽見沒有?”
北宮雁舔了舔嘴脣,點了點頭,匆匆出去了。田力愣了片刻,心裡忽然有點空落落的。他剛纔可不是信口開河,即使他不擅權謀,也知道顧漫漫居心不良,有拿茉莉國步騎做炮灰的意思。這一仗不容樂觀,不管是勝是敗,茉莉國的損失都不會小,就連夏月菲和北宮雁兩人能不能活着回來,他都沒把握。
但是,他也清楚,他沒有和顧漫漫討價還價的餘地。茉莉國的實力太弱了,若非如此,姚夢雲也不會被花帝的一道詔書調走,他們又成了顧漫漫的部下。要想活下去,只有鼓起勇氣往前衝。北宮雁答應顧漫漫的要求,未嘗不是這樣想。他向北宮雁發火,其實根本沒有意義。
這時,帳外傳來一聲馬嘶。田力愣了一下,走出大帳,見北宮雁牽着那匹栗子黃站在帳外。她迎了上來,將繮繩塞在田力手中,拍拍田力的手,面如桃花,眼如春水。
“幫我好好照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