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有特殊的入v技巧

胡亥“噗通——!”一聲滾出趙高懷抱,狠狠摔在地上。

圍在四周的宮女立刻發出接連不斷的慘叫聲,隨即紛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機靈點的已經上前爲胡亥查看傷勢;哪怕趙高伺候嬴政多年,與秦王素來君臣關係和諧,眼下也嚇得面色發白,伸出手掌去抓胡亥的雙手顫抖不已。

胡亥身上雖然疼痛,卻沒向宮奴以爲的受傷嚴重,他只是左臂磕得略有些疼痛,絕沒有傷筋動骨。

可他身上無事,不代表扶蘇現在還好好的活着!

胡亥面上神色嚴肅不已,沉聲說:“0815,系統剛剛發來警告,表示扶蘇公子生命垂危,你趕快幫我查查具體情況到底如何。”

0815身影一閃,瞬間化成一道金光消失在胡亥身側。

趙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剛剛似乎看到撐起身體的胡亥公子身上發出一道明豔的金光,他不敢置信的四處看向其他宮奴,沒想到在場的其他人臉上也是一副如觀仙人駕臨的神情!

難不成剛剛自己看到的金光是真的?!

胡亥公子竟然真像他出生時候,被朝中重臣所說的一樣命中帶着天大的福氣?!

趙高發覺自己胸腔中的心臟狂跳不止,他不由得屏住呼吸,上前小心翼翼的托起胡亥公子的身體,再不敢從心中冒出任何對他不敬的想法,抱着胡亥的姿勢恭敬得像是捧着一尊駕臨人世的仙童。

“公子,您有什麼吩咐,奴婢沒將您伺候舒服嗎?”趙高的聲音微微顫抖,態度與在秦王宮室之中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轉變,異常恭敬討好。

胡亥擡手看向處在自己上方的趙高,爲了他過於明顯的轉變而蹙起眉頭。

趙高一見胡亥面色不悅,立刻認爲自己冒犯了胡亥。

他趕忙雙膝着地跪在胡亥面前,忙不迭的說:“請公子贖罪,奴婢之前對公子不恭敬,日後絕不會惹惱公子了——對了!奴婢按照大王的吩咐,將蜜餅都帶來了給公子磨牙了,公子別嫌棄!”

胡亥此時滿心都是扶蘇,哪裡還有心情管趙高捧出什麼東西?

他一把推開趙高急匆匆擡起的手掌,抓住自己懸掛在腰間屬於扶蘇的佩玉,緊緊抿住嘴脣。

無能爲力的感覺太糟糕了,自己雖然能夠依靠着系統第一時間知道扶蘇身邊遭遇的一切,可只是“知道”對胡亥來說沒有一丁點意義,他需要的是能夠陪伴在扶蘇身邊,甚至左右局勢的力量。

如果……如果能夠快一點長大就好了!

現在這副幼童的模樣,無論做什麼都沒人會放在心上,認真對待的。

胡亥正陷入自我厭惡的情緒中不可自拔,0815已經回到他身邊。

0815語速飛快的說:“秦趙兩軍打起來了,扶蘇公子跟着王賁將軍,身在前鋒之中,王賁將軍幾番試探趙軍,誘敵出戰不成,反而被李牧和司馬尚定計引誘得冒進,進入趙軍弓弩營射程之中。扶蘇蘇公子爲了拉住已經打紅眼的王賁將軍,被射中了心口,導致大量出血,目前生死不知——如果他能想起來你給他的藥就不會有事兒,但我覺得咱們需要想一點辦法。”

胡亥想說現在的情況其實他什麼都做不了,但張開嘴卻變成了對趙高吩咐:“回去,找、阿爹!”

趙高臉色一片慘白,認爲胡亥公子要回去向大王訴苦,可就算他現在將胡亥公子哄回胡姬身邊,這個記仇的小肉球日後仍舊會找機會向大王告黑狀。

反正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趙高咬了咬牙,直接應聲道:“是,公子,奴婢這就帶你回去。”

“阿爹!阿爹!!”嬴政剛剛得回片刻寧靜,沉浸在對國事的構想之中,理應被送回胡姬身邊的幼子竟然已經高聲叫喊着跌跌撞撞的跑回來,他眼中盈滿了驚慌的神色,臉蛋上沒有絲毫血色,看起來似乎被嚇壞了。

嬴政向趙高投去疑惑的眼神,趙高馬上跪在地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

嬴政瞬間忍不住笑了起來,擡掌摩挲着胡亥頭頂細軟的捲髮,等待着他對趙高找碴。

沒想到胡亥一把抱住嬴政手臂,眼眶發紅的說:“大哥,疼疼!紅紅的,袍子……嗯……溼了!”

胡亥用他現在能夠使用的貧乏語言竭力描繪着扶蘇經受的傷痛,嬴政面上果然神色一僵,忍不住追問道:“你剛纔夢見的?扶蘇、扶蘇……他受傷了?!”

胡亥趕忙點頭,用力將臉埋在嬴政掌心,哆嗦着嗓子害怕的說:“紅紅的,多!大哥,疼疼!”

嬴政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總是堅若磐石的聲音帶着細微的顫抖,他沉聲道:“趙高,速與國尉府聯繫,寡人要知道前線戰事到底如何了!”

他輕輕拍打着幼子脊背,耐着性子安慰:“胡亥不怕,不過是做夢罷了,你大哥沒事。他……寡人已經知會過王翦對扶蘇多加照顧,他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胡亥聲音悶悶的窩在嬴政懷中應了一聲,可緊緊抱着嬴政手臂的姿勢沒有一丁點放鬆,身體仍舊緊繃,似乎扶蘇沒能親自站在他面前證明自己安全就完全不能放心。

嬴政並不願意相信胡亥做夢的內容是真的,可自幼子將含混不清的夢境說出口,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在他眼皮底下發生了,讓嬴政坐立不安。

有胡亥在這裡陪陪他,反而能讓嬴政安心一點,嬴政攥緊痙攣的右手,面沉如水。

父子兩人相互依偎,沉默的等待着國尉府向他們證實胡亥的夢境僅僅是個夢境。

現實遠比胡亥從系統得知的要慘烈得多,拂曉時分,集結在井陘關外的秦軍先鋒已在王賁的帶領下出動。

毫無疑問,李牧在趙軍之中的威信讓他成功帶着趙軍最後的精銳之師趕到井陘關,將秦軍阻擋在關峽之外,而王賁帶領的先鋒營此番任務是試探李牧的安排,但這並不是在關峽外叫囂就能夠完成任務的。

事實上他們仍舊需要真刀真槍的讓王賁手下三萬戰士和守衛城池的趙軍狠狠幹一仗。

無數年輕或者壯年的士卒按照訓練無數次的樣式列成方陣,最後一次整理隨身攜帶的戰爭兵器。

步兵外罩鎧甲,腰胯秦軍制式刃長四尺的武山劍,人手一支三丈長矛直指蒼穹,這根讓人無法穩定操控的長矛註定只能被先鋒步兵橫握在手,奮勇直前,寧死不回;手持弓弩的射士裝備則與步兵大相徑庭,他們沒有一人頭頂帶盔,只是簡簡單單的將長髮束在頭頂,身上也同樣沒有鎧甲的保護,僅僅穿着長袍短袴,脊背和腰間都懸掛着箭囊以保證他們能夠不會缺少兵器。

王賁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同樣做了戰士裝扮的長公子扶蘇,忍不住說:“你看着射士做什麼?”

扶蘇收回一直盯在箭囊上的視線,微笑着說:“聽說王翦將軍和蒙恬將軍在幾年前在藍天大營訓練兵卒的時候爲了保證軍制兵器如一而對定下軍械標準,箭頭三面完全一致,微微帶着弧度,脊後還有一層血槽,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王賁得意的哼了一聲,微微揚起下巴,看着扶蘇的眼神終於露出些許善意,低聲說:“蒙恬將軍發現這樣的箭頭用在弩機上射程最遠,殺傷力最高,能夠輕易穿透敵軍的鎧甲,因此早早向大王上書,爲射士的箭頭定下標準。果然提高了不少戰力。”

但很快王賁就將少年意氣收入心底,他望着從自己面前緩緩走過的大軍,沉下面色,對扶蘇說:“這些都是年輕的新兵,他們一心報效國家,都希望爲了大秦統一天下奮戰,全然不顧性命。上將軍也將他們訓練的很好,可是今日一戰之後,他們能夠回來的不足半數,這些帶着興奮眼神的年輕人,絕大多數都再也回不到故土。扶蘇公子,你若非大王親自,再過四年也該向他們一樣爲國拼命,可現在你卻能穿着鎧甲,安全的站在我身邊等待戰爭結束,直接將試探趙軍的結果上報給我父親。”

扶蘇打斷了王賁的話,平靜卻認真的說:“扶蘇從不畏死,若前將軍願意給扶蘇派遣任務,扶蘇定然願意拿起長矛或者弩機,成爲他們之中的一員。”

一般人聽到扶蘇的話或許會爲了他的強硬而生氣,可是王賁偏偏笑了,他看着扶蘇低聲道:“長公子,昨日你對戰局的分析讓王賁心裡佩服,我從小跟着父親南征北戰,可我看不懂那些朝堂的陰謀陷害對戰局有什麼影響,所以,你不必上戰場搏命。可惜你是大王的長子,否則,說不定你會是個出色的謀士。”

“前將軍過獎了,扶蘇更喜歡馳騁疆場而非躲在人後。”扶蘇態度仍舊溫和而平靜,既不爲王賁之前表現的不滿而憤怒,也不爲了他現在改口誇讚而得意。

王賁在扶蘇仍顯單薄的肩膀用力一按,看着城牆上據守的趙軍,眯起眼神,沉聲道:“跟緊我,一旦開戰,我沒功夫特意保護你。”

扶蘇沒說什麼“我能保護自己”的話,他清楚自己的年齡和身份決定了自己註定要被保護,但這只是暫時的,不會影響他在即將到來的戰事之中嶄露頭角。

扶蘇安靜的跟着王賁走上雲車,凝望着不遠處的井陘關,沉鬱而悠長的號角帶着特有的頻率接連吹響,青色的旗幟在傳令兵手中揮舞,中軍大營的軍令終於到達。

王賁立刻道:“上壯行酒!”

長桌立刻擺滿了熱辣的秦酒,王賁看着即將出戰的戰士,緊繃着面容舉起陶盞大口飲下,待烈酒下肚,他兩頰浮起一層淺淺的暗紅色,猛然將陶盞砸碎在地,抽出長劍轉身面向站滿了嚴陣以待的趙軍的井陘關,聲音嘶啞的高喊:“出戰!”

攻城的大型器械立刻在滾滾煙塵之中被推向井陘關,黑色的秦兵像是流沙一般向城門翻涌而去,很快衝到井陘關下,淹沒了一截城牆。

可惜,秦軍和趙軍早已經老冤家、死對頭,在王奔帶着前鋒營趕到關峽下的同時,趙軍軍營之中響起了無比相似又截然相反的號角聲。

無數趙國士兵立刻衝上城樓,伴隨着各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喊聲迴響在秦軍頭頂。

這是一場註定有着巨大損失的戰爭,而這僅僅是秦軍平滅趙國的開端。

熟悉的呼喊聲和兵刃相交聲音傳入扶蘇耳中,但他只是神色平靜的注視着戰場上的局勢,似乎伴隨着人命消逝的淒厲叫喊聲從不存在。

滾木和礌石不斷從關峽上扔下,將秦軍砸翻,他們落地的時候已經從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變成了一灘被碾碎的肉泥。

忽然,浸滿油脂熊熊燃燒的滾木從向兩旁分開的大型盾牌之中被趙軍狠狠丟出,其上附着的長鉤和尖刺再一次收割了無數秦兵的性命,但卻有一隊秦軍幸運的躲過了這一次惡毒的攻擊,並且趁機攀上城樓,成功抓住了盾牌分開的短暫時機,將長矛狠狠扎入趙軍的防禦陣營之中,有效的破壞了他們的防禦,讓盾陣崩塌。

王賁眼中喜色一閃而過,雙手緊緊抓住雲車扶手,身子忍不住向外探去,但扶蘇卻皺緊了眉頭,眼中非但沒有任何喜悅的神色,反而露出顯然而易見的擔憂神情。

趙軍的戰術太令人感到熟悉了,接下來一定是……

“掩護,重新結陣!”伴隨着悶雷一般令人心悸的鼓點,趙國果然迅速架起盾牌,將剛剛幸運攀上城頭的秦軍直接從城牆上摔下去,而從盾牌之間裂口伸出的長槍也讓之前跟隨而上的秦軍被串成一串,隨之喪命。

士兵喪命前的慘叫聲讓王賁讓一閃而逝的喜色狠狠凍結在臉上,他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隨即恢復了平靜繼續凝視着戰局。

令人惋惜的是,雖然秦軍士兵有數次成功撕開趙國的陣型,卻始終未能保持住這種優勢,每每被趙軍掀下城牆。

但即使如此,仍舊沒有一名秦軍士兵後退,他們臉上帶着視死如歸的神色,毫不猶豫的繼續攀上城牆,用盡全力摧毀趙國的抵抗。

死傷的人數在兩方各不相讓之下逐漸疊加,城下已經堆滿累累白骨,終於累積到了王賁心中設定的限度。

“步卒收兵,換射士城前兩百步攻擊。”王賁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臉色雖然有些難看,可神智仍舊異常清醒。

攻堅戰從來都是最難啃的骨頭,己方需要以數倍的兵力纔可能顛覆守城將領的防衛。

步卒霎時如落潮一般整齊有序的後退,強壯的射士站成三列、高舉弩機接連不斷向天空射出一支支利箭,利箭劃出銳利的弧線猛然扎入井陘關城頭,立刻爲趙軍造成了巨大的麻煩,他們的盾陣竟然霎時就呈現出了崩潰之勢。

但這一次,王賁臉上沒有露出絲毫喜色,他知道趙軍的慌亂只能爲秦軍在他們改變陣型前帶來短暫的優勢。

果然,沒多久,城頭的趙軍已經恢復冷靜,無比迅速的重新結成新的陣型,而趙軍的快速反擊,讓秦軍領略了他們聞名華夏的箭術。

箭矢如急雨不斷打向秦軍,但驚奇的一幕出現了,趙軍的箭矢並未如秦軍一般射入兵卒之中,而是在他們面前五十步的位置已經完全失去力道,“噼噼啪啪”是摔在地上,完全成了笑話!

王賁臉上陰沉的神色終於褪去,他狠狠握拳一錘拉桿,興奮的低聲道:“成了!”

天下弩箭,論射程和精確度,無人能出秦軍左右!

王賁猛然挺直身體,意氣風發的下令道:“下令射士前行四十步,箭雨不斷,壓制趙軍的攻勢!”

射士立刻按照王賁的命令踏着整齊的步伐前行,甚至連前進的過程中他們都沒有停下發射手中的利箭,趙軍此時終於陷入了危機,他們的攻擊對秦軍無法造成任何傷害,而秦軍更加強勁的弩機卻能夠讓利箭對着他們從頭而降!

王賁坐着的雲車隨着大軍前行,漸漸來到井陘關前,他緊盯着戰局,身體向雲車外前傾的更加明顯。

扶蘇猛然抓住他的手臂,向後拉扯,口中高呼:“危險!”

王賁在秦軍包圍的雲車之中自然沒有什麼防備,但他比仍舊是個少年的扶蘇高大強壯太多,雖然被扶蘇拉扯得身子微微搖晃,但扶蘇的力量卻不足以讓他摔倒在地。

“該死!”王賁只聽耳邊一聲怒喝,一直養尊處優才能保養出的白皙手掌猛然掐住他的咽喉,橫拖着他向後倒去,那隻白皙的手掌掌心有着厚厚一層繭子,用力掐着王賁脖頸的時候幾乎讓他以爲自己會被手掌的主人掐死,但很快,王賁腦中一片空白。

“噗——!”的一聲悶響,熟悉的箭矢射入人體的聲響打碎了王賁的思考,一具高挑卻帶着少年特有單薄的身體,狠狠壓在他身上,腥臭的鮮血味道糊滿王賁鼻腔。

“射士退回兩百步外!”扶蘇知道破空而來的箭矢徹底撕裂了他身上的鎧甲,已經完全扎入他的胸口,但他暫時沒工夫管這些事情,而是高聲命令大軍後撤。

果然,扶蘇命令下達不久,原本還似乎沒有本事將箭矢射入秦軍之中趙國射士忽然像是吃了大力丸似的拉弓如滿月,箭雨淋到了秦軍頭頂,險些傷了秦軍射士的性命。

主帥遇刺,秦軍必然軍心大動,他們的試探已經失敗了!

“快叫郎中過來給長公子治傷!”王賁臉上露出懊惱的神色。

這一箭若非扶蘇公子以身相替,那麼現在躺在地上等死的人就是自己的,但這傷口未免太過刁鑽,隨軍而來的郎中,真的能夠治好扶蘇公子嗎?

王賁撐起扶蘇的身體,將他扶到一旁,擔憂的注視着扶蘇短短時間內已經完全失去血色的溫和麪龐,有些猶豫的說:“長公子,王賁無能,我害了你。”

扶蘇蒼白着臉扯出淡然的笑容,神色依舊平靜,有些勉強的說:“我真不想說生死有命,不過也許,我真的是個短命之人。”

這並不是扶蘇第一次直面死亡,上輩子跟隨蒙恬將軍血戰匈奴的時候,他其實有更多險些被殺的經歷,但這一次扶蘇顯然忘記自己並不是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人,而是一名偏於柔弱的少年。

造成了眼下的情況,可以說和他自己有分不開的關係,自己逞強怪不得王賁輕敵。

王賁“嘭”的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沉聲道:“王賁的命日後就是長公子的,長公子請長命百歲,否則王賁這條命你就用不上了。”

“前將軍太戲謔了。”扶蘇扯開嘴角,努力露出溫和的笑容。

他在自己腰間摸索着,隨後掏出一個豔紅色的錦盒,努力了幾次也沒能打開它。

扶蘇嘴角的笑容變得無奈,看向一直注視着自己的王賁,喘息着說:“勞、勞煩前將軍,將盒子打開,把裡面的藥丸給我服下。”

即使只是隨口答應胡亥,扶蘇也不願意對幼弟失約,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命再見胡亥呢?

王賁根本不清楚扶蘇隨身攜帶的是什麼,還以爲這是秦王特意給兒子準備的靈丹妙藥,眼下慌亂不已哪裡還會多問?

他直接掰開錦盒,將藥丸全部塞進扶蘇公子口中,不等他全部嚥下遍急着追問:“長公子如何?覺得好些了麼?!”

扶蘇正想對王賁的手忙腳亂而發出嘲笑,卻忽然覺得傷處的疼痛消失不見了,彷彿他和傷口之間被什麼隔開了,而受傷時候的虛弱感也消失無蹤!

他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神色,卻沒在王賁面前表露任何異狀,而是垂下眼簾,擡手狠狠拔下插入肋間的箭矢,用衣袖抹去上面沾染的血痕。

“長公子,這樣太危險了!”王賁大吼一聲,用力壓住扶蘇的傷口,再也顧不上尊卑,手忙忙亂的解下扶蘇身上的鎧甲,鮮血果然早已將鎧甲內的長袍染溼了大片,掀開衣袍後,被二次撕扯的傷口上更是向外翻着嫩肉,其上一片血肉模糊。

扶蘇伸手擋了擋傷口,不希望被總在戰場拼殺的王賁發現異狀,平靜的微笑着說:“傷口沒有性命之憂,前將軍多慮了。”

郎中很快前來替扶蘇治傷,他露出慶幸的神色看着王賁說:“長公子好運,箭矢是斜着刺入的,所以不深,靜養即可痊癒,否則會就該傷到心脈了。”

王賁露出慶幸的神色,用力舒了一口氣,但扶蘇心中卻再一次滾過自己傷口的異狀——若是有人仔細看一看被他拔出後擦淨的箭頭就會發現,那一箭其實刺入的非常深,絕對會讓他性命垂危,而不像郎中所說的並不大礙。

扶蘇中箭後的命令非常快捷有效,趙人的弓箭確實不如秦人的弩機射程遠,雖然之間差距只有短短二十步,但當秦軍退回到兩百步外,再無人受傷,因此,極大的降低了秦軍的傷亡。

但無論先鋒營和趙軍打得多好,長公子受傷的消息還是飛快傳入中軍營帳之中,好不容易等到夕陽西下鳴金收兵的時候,王翦立刻派人前來詢問扶蘇到底因何事受傷。

然後,王賁就遭殃了,一口氣被親爹抹去多年戰功,貶謫成了千夫長……

扶蘇躺在牀頭,苦笑着看向成了他護衛的王賁,歉疚的說:“扶蘇連累前將軍了。”

“王賁有錯,長公子有功,上將軍賞罰分明,並非什麼連累,是王賁做的不好。”王賁神色一如往常,即使職位被砍了一大截,依舊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扶蘇搖搖頭,鄭重的說:“前將軍現在應該在陣前殺敵,而非給扶蘇當侍從兵。扶蘇不能這樣折辱英雄——前方戰事頻繁,前將軍若是真覺得對不起扶蘇,上陣殺敵吧 。”

王賁抿了抿嘴脣,忽然雙膝跪地向扶蘇狠狠磕了一個響頭:“王賁聽從長公子吩咐。”

隨即,王賁大步走出營帳,將扶蘇留下,而扶蘇垂下捂着胸口的手掌,盯着自己的被白布裹緊的傷口,緊緊皺起眉頭。

胡亥給他的藥,真的很不對勁!

自己胸前的傷口癒合的太迅速、遠超常理,可哪怕是胡亥拿來的藥,他一個幼童又能明白什麼?連這些藥都是當初自己親自從御醫手中取來的。

難道自己少年時候受傷如此容易癒合,可當初這個年紀沒受過傷,所以纔不清楚而多心了麼?

或者說,這是父王藉着胡亥之手,給自己準備的保命藥呢?

扶蘇將身體的異狀記在腦中,隨即閉上眼養病——好得再快,他現在也確實在心頭中了一箭,必須好好養傷以免留下暗疾。

扶蘇受傷的消息自然無人敢瞞着秦王,嬴政下令向國尉府拿消息沒幾天,扶蘇心口中箭的消息就被擺在嬴政大案上,惹得嬴政接連幾日面色陰沉,連後宮都不去了。

可比起一副“誰敢這時候觸黴頭,就咬死誰”神情的嬴政,之前鬧騰的歡實的胡亥反而安靜了下來。

他每日該吃吃、該睡睡,等到入秋的時候又長高了不少,而且能夠不用人扶着就自己走得穩穩當當的。

嬴政看着將大書房外變成遊樂園的胡亥,寵溺的笑了笑,私下縱容了幼子的胡鬧。

“大王,奴婢有一事一直不知道是不是該說……”趙高看起來猶猶豫豫的,對上嬴政詢問的神色有些閃躲。

嬴政放下蒙筆,指着發僵脖頸讓趙高按摩,隨意的說:“自寡人入咸陽宮,你就跟在寡人身邊,有什麼不能對寡人說的?說吧,若有不妥的地方,寡人準你將功折罪。”

趙高看着屋外蹦蹦跳跳去抓喜鵲的胡亥公子,眼中露出一抹異色,低聲道:“大王還記得胡亥公子哭着跑來說長公子遇刺的那天麼?奴婢在胡亥公子睡醒的時候看到一抹金光直衝雲霄。”

胡亥這種本事說好聽了叫“預先感知”,說難聽就是“烏鴉嘴”,但胡亥是嬴政一直寵愛的幼子,出生的時機也巧合的讓人沒辦法反駁。

因此,嬴政聽到趙高的話後,沉吟片刻後,悄聲道:“此事不可外傳。”

扶蘇是嬴政精心培養的長子,目前看來扶蘇雖然仍舊有些年少氣盛卻優秀的無懈可擊,他不準備更換繼承人。

嬴政樂於見到胡亥身上帶着福運、安穩一生,卻不能允許作爲幼子的胡亥挑戰秦國的繼承製度,他對胡亥的寵愛也沒到達需要更換繼承人的程度。

趙高跪伏在地,眼睛轉了轉,聲音順從的說:“大王,奴婢知曉了。”

嬴政面無異狀的點頭,停頓片刻後,忽然道:“胡亥,得好好教導。”

跪伏在地的趙高眼中顯出喜色,但他剋制的垂着頭,沒讓嬴政注意到自己眼中飛過的神采,而嬴政微眯着眼睛望向窗外,根本未曾留意趙高的神色。

扶蘇養好胸口的傷勢並用沒多久,可井陘關的戰事已然陷入僵局。

兩軍僵持不下,從春到夏,兩軍之間你來我往,關峽之中始終迴盪着震撼天幕的喊打喊殺聲,疾風驟雨一般的箭矢也相互交錯,深夜奔襲更成了常事,甚至還有兩軍同一天決定夜襲,結果兩隊夜襲的士兵在翻越的山壁上短兵相接的奇事發生。

如此一來,哪怕秦軍強橫,無功無過的拼殺了幾個月後,戰士們也打得疲憊不堪,心中懈怠起來。

可總體而言,完全依靠着兵力和戰備壓制着趙國的秦國還是佔優勢的,趙軍哪怕依靠着天時地利也只能看着井陘關下的秦軍乾瞪眼,拿他們沒有丁點辦法。

王賁受了扶蘇的救命之恩,完全按照扶蘇的心意,在這場入死水一般的情形之中還抓住各種機會帶軍誘敵,有一兩次竟險些將趙軍副將司馬尚引出井陘關。

只可惜李牧並非一般將領,完全看透了王賁的圈套,硬是以自身的威嚴把趙軍精銳全部壓在井陘關內,不肯浪費兵力。

王翦知道眼下戰事已經進入瓶頸期,他們無法攻破井陘關,而趙軍除了死守之外也不可能打退他們,因此,召集了各路將軍回到中軍大營商討迎敵之計。

“老夫以爲戰機仍舊未到,我軍輕舉妄動也不會有大的收穫,兵法無需變化。但眼下僵持已經太久了,沒有一場勝利穩定軍心,恐怕戰士們會懈怠下來,氣勢大減。”王翦話中意思雖然不怎麼好,他說話的語調輕描淡寫的,似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王賁站在一旁沒出聲,經歷過扶蘇公子受傷之事後,他開始變得沉穩內斂,輕易不再口出妄言。

王翦口中的“戰機”對戰場的將領而言都是明確的,但扶蘇公子卻未必清楚,因此,他們齊刷刷看向長公子扶蘇,等待他開口。

將領們希望能夠再聽到如同上一次精彩的分析,但扶蘇令他們失望了。

扶蘇環視一週,微笑輕語:“頓弱上卿傳遞來的消息扶蘇和諸位一同觀看,我們都很清楚趙軍這幾個月來因爲李牧仍舊不肯給兩派一句實話而導致軍中糧草不濟。由此反推,趙國廟堂醞釀的奪位大戰即將拉開。可郭開、韓倉等人哪怕並非什麼有大才的君子,卻也有不少附庸的黨羽,在軍中可安插了不少人手,沒有李牧手下精銳大軍的協助,公子嘉絕不可能一舉成功。到時候趙國廟堂一亂,李牧手下黨派林立的大將哪有人還能如同現在一般安心打仗。不如敵不動、我不動,安靜等待時機。”

李信最銳意進取,不耐煩聽朝堂局勢,粗聲粗氣的說:“話雖如此,可誰知道公子嘉當了十幾年縮頭烏龜,要舉事還得用多少年!難道咱們就乾坐着等麼?關中運來的糧草一直養活四十萬大軍的嘴,一直在井陘關耗着也不是辦法!”

王賁維護的往扶蘇面前一站,對着李信瞪過去,李信不滿的擰起眉頭,眼見就要開口嘲諷王賁。

沒想到這時候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按在王賁肩頭,聲音溫柔和緩的說:“扶蘇雖然不能讓公子嘉和趙遷立刻反目,卻有辦法讓趙軍不得安寧。”

武將從來都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聽到扶蘇公子另有奇謀,立刻都轉眼看向扶蘇,等待他開口。

扶蘇坐在大帳之中,對諸位將領帶着煞氣的雙眸沒有絲毫畏懼,眼中仍舊透出淺淺的笑意,柔聲道:“趙軍已經吃不飽肚子,若是他們再無法休息呢?還可以挺多久?”

王翦一愣,隨即笑得顎下的鬍鬚跟着一起顫抖起來:“哈哈哈,公子奇謀!好,這個辦法好!”

扶蘇溫文一笑,謙虛的說:“此事還需上將軍安排,扶蘇只能提一點小念頭罷了。”

王翦展開蒲扇版的大手,用力拍着扶蘇肩膀,朗聲笑道:“長公子年幼,等到長公子年滿十六,老夫定然讓公子上陣殺敵!”

扶蘇拱手成禮,終於收起笑容,爽快的說:“扶蘇等待能夠上陣殺敵的一日到來。”

秦軍定下了毒辣的新計策,趙軍部衆立刻遭殃。

原本他們雖然缺衣少糧,卻除了被派去夜襲的士兵外,夜裡都能好好休息,可現在每到夜晚秦軍便號角起鳴,叫陣聲不斷,吵鬧得令人無法入眠,前來攻打城門更是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趙軍不得不嚴陣以待,始終不得安眠。

短短一旬時間,本就消瘦的趙軍更被秦軍坑得人人眼下青黑,眼神無着,尚未身死看着便已經像是整城的遊魂!

“將軍,這樣不行,咱們人比秦軍少太多了,他們可以換着休息,我軍卻不得不全軍嚴陣以待。”身爲副將的司馬尚皺緊眉頭,語氣憤憤不平。

李牧皺了皺眉,沒有回答司馬尚的問題,反而詢問道:“軍中還剩多少糧草?”

司馬尚問聲甕氣的說:“臨武君從封地支應的糧草再過十日便要見底了,將軍,咱們等不了了,郭開那老賊在朝堂阻礙着不給咱們派發糧草,讓兄弟們拿什麼力氣拼命!若是糧草真的見底了,更沒辦法和秦軍搏殺了!”

李牧搖搖頭,沉聲道:“時機未到,秦軍在等待咱們心慌,自亂陣腳。我軍不可先動,此時的情況誰先動、誰便輸了。”

“可……”司馬尚還要再說,忽然帳外響起守衛戰士的聲音。

“將軍,邯鄲特使送來大王的旨意了!”

李牧和司馬尚對視一眼,眼中均充滿了驚異的神色——大王自加冠起再沒管理過國事,怎麼會忽然派遣特使來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用力拍爪的話,晚上大概還有一章(*/w\*)

最近留言好少,難道懶作者沒有萌萌噠Σ(っ °Д °;)っ

第116章 我有特殊的回憶技巧第111章 我有特殊的商談技巧第18章 我有特殊的出戰技巧第22章 我有特殊的解讀技巧第40章 我有特殊的勝利技巧第49章 我有特殊的捱打技巧第7章 我有特殊的尿尿技巧第51章 壯士慢走爾康手第104章 我有特殊的建議技巧第85章 我有特殊的戰鬥技巧第50章 我有特殊的黑人技巧第116章 我有特殊的回憶技巧第142章 我有特殊的掉落技巧第56章 我有特殊的着急技巧第92章 我有特殊的面對技巧第117章 我有特殊的回信技巧第96章 我有特殊的被殺技巧第83章 我有特殊的捉鱉技巧第136章 我有特殊的告狀技巧126 我有特殊的具備技巧第12章 我有特殊的摔跤技巧第88章 我有特殊的辦事技巧第19章 我有特殊的吃醋技巧第112章 我有特殊的出行技巧第139章 我有特殊的手勢技巧第20章 我有特殊的睡覺技巧第151章 我有特殊的相伴技巧第101章 我有特殊的冊立技巧第19章 我有特殊的吃醋技巧第4章 我有特殊的睡覺技巧第107章第29章 我有特殊的遇襲技巧第131章 我有特殊的露底技巧第108章 我有特殊的召喚技巧第136章 我有特殊的告狀技巧第93章 我有特殊的憋悶技巧第45章 我有特殊的立功技巧第65章 我有特殊的得病技巧第90章 我有特殊的成功技巧第37章 我有特殊的得罪人技巧第71章 我有特殊的引導技巧第86章 我有特殊的挑撥技巧第102章 我有特殊的請教技巧第43章 我有特殊的探案技巧第133章 我有特殊的找碴技巧第125章 我有特殊的提醒技巧第105章 我有特殊的喜悅技巧第133章 我有特殊的找碴技巧第64章 我有特殊的遭罪技巧第86章 我有特殊的挑撥技巧第150章 我有特殊的喜愛技巧第58章 我有特殊的設謀技巧第86章 我有特殊的挑撥技巧第31章 我有特殊的挖寶技巧127 我有特殊的稱呼技巧第137章 我有特殊的偏心技巧第86章 我有特殊的挑撥技巧第143章 我有特殊的轉送技巧第140章 我有特殊的戰略技巧126 我有特殊的具備技巧第111章 我有特殊的商談技巧第39章 我有特殊的記仇技巧第41章 我有特殊的勸架技巧第144章 我有特殊的發開技巧第96章 我有特殊的被殺技巧第60章 我有特殊的拒娶技巧第72章 我有特殊的道歉技巧第76章 我有特殊的傷人技巧第35章 我有特殊的砍人技巧第81章 我有特殊的守護技巧第14章 我有特殊的裝傻姿勢第31章 我有特殊的挖寶技巧第80章 我有特殊的騙人技巧第17章 我有特殊的跑調技巧第151章 我有特殊的相伴技巧第110章 我有特殊的心塞技巧第25章 我有特殊的惹禍技巧第40章 我有特殊的勝利技巧第2章 我有特殊的惹事技巧第137章 我有特殊的偏心技巧第6章 我有特殊的裝相技巧第121章 我有特殊的忽悠技巧第57章 我有特殊的回家技巧第136章 我有特殊的告狀技巧第6章 我有特殊的裝相技巧第110章 我有特殊的心塞技巧第119章 我有特殊的切斷技巧第95章 我有特殊的表白技巧第114章 我有特殊的應承技巧第34章 我有特殊的自殺技巧第131章 我有特殊的露底技巧第67章 我有特殊的抓人技巧第34章 我有特殊的自殺技巧第106章 我有特殊的改名技巧第64章 我有特殊的遭罪技巧第102章 我有特殊的請教技巧第2章 我有特殊的惹事技巧第54章 我有特殊的固執技巧第39章 我有特殊的記仇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