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魯班邪術二

鬆秀見那年輕土匪聚精會神地望着自己這邊,口中唸唸有詞,不知在施什麼法術,不由得很是害怕。正待提防,卻突然見夜茜慢慢站起,低着頭鑽出了芭茅叢。想拉住她卻已來不及,她好像失了神一般,連頭飾被芭茅葉掛下去遮住了臉面也不翻上去,就那樣任由它擋住視線。

儘管看不見前面的路,她卻走得很安穩。雖然一路走去遇上了好幾棵攔路的樹,但是就好像看得見一樣,她都順利地繞開了,就那麼堅定不移地向那個朝她勾着手指的年輕土匪走去。

看見一個躲藏的瑤族女子自動暴露出來,姜疤滿意地點了點頭。周圍的土匪見他這麼高興,也都附和着鼓起掌來,頓時怪叫聲一片。一個痞裡痞氣的小土匪還扯着嗓子唱起葷山歌來:“妹妹穿得好齊整,外面花來裡面嫩。嬌嬌新筍剝層皮,又白又香咽口水。”

這幾句歪歌雖然粗俗,但卻唱出了一衆土匪的心聲,他們一起舉槍高呼“玉女脫衣,玉女脫衣”,興奮的氣氛很快就達到高潮。

見到這些土匪妖怪般兇蠻的表現,田大抱身旁的女子坐不住了,她拍了拍田大抱的肩膀,還是用那陰陽怪氣的男子聲調說道:“叫他們等一等,我看這瑤族女孩不尋常,想親自觀察一下。”

田大抱點了點頭,招手叫了姜疤過來吩咐道:“讓弟兄們稍安勿躁,叫那個做投名狀任務的暫時停下,等大小姐觀察了再做決定。”

姜疤低頭哈腰答應一聲,趕緊走到正在施法的年輕土匪身後,唸了幾句口訣,伸手在他脖子一拍,那土匪立馬就像中了定身法般一動也不動了。隨着他的動作停下來,已走到他身前五六米處的夜茜也停了腳步,無聲地面對着他。

這姜疤舉起手對着衆土匪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安靜。那些土匪顯然對他甚爲懼怕,看見他的招呼,都紛紛停止喧囂,很快安靜了下來。

那個大小姐見亂哄哄的形勢已得到控制,這才由田大抱扶着從地上站起身來,她細心撫摸着白狐,走到施法的土匪旁邊對姜疤說道:“你膽子好大,竟敢學《魯班書》的下部,不知道這樣會遭到天譴,斷子絕孫嗎?”

姜疤聽了大小姐的話,心中大驚,他驚疑且恭敬地問道:“大小姐也知道這本書?”

大小姐不慌不忙地說:“《魯班書》,是明清時江湖人假託魯班之名寫的。這本書分上下兩部分,上部分都是一些有益於民間百姓的疏淺法術,比如治療病豬病狗婦科病之類。下半部則是一些江湖害人邪法,十分歹毒但又很容易學,只要找個厲害的師父心口相傳的話,短時間內就能學成。我看你就是這樣的一個魯班術師父吧!”

姜疤見大小姐揭露了自己的隱私,很是害怕,急切之間不敢回話,只是拿眼偷偷望着田大抱,希望他來救急。

田大抱也不敢得罪大小姐,但是見到她雖然識破姜疤的法術卻並沒有怪罪之意,就對姜疤說道:“別害怕,對大小姐說實話。”

得了田大抱的話,姜疤心下稍安,他知道這個大小姐來頭很大,於是謹慎回答道:“細末法術,讓大小姐見笑了。確實如大小姐所說,現在江湖上流傳成書的,只是《魯班書》的上部,下部只在一些老師父和弟子之間口耳相傳,外人即使得到了偶爾傳出去的手抄本,就算它一字不差也沒有用,因爲沒有引進門的師父。”

“師父引進門,看來你倒是真學到了,”大小姐冷笑道:“華夏國的道家法術,最講究尊師重道,沒有師父,外人拿到了文字,可是不知道正確的念法,有些句子,就算知道怎麼讀,也不能真正理解它的意思,所以學不成,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確實如此,”姜疤答道:“弟子選師父,師父照樣也要選好弟子,那些沒有緣分的人,是學不會這本書的。”

“哼,你倒誠實,不敢對我說假話,”那大小姐不屑地說道:“我對你的法術沒有興趣,也不去管你們斷子絕孫也好,現世報應也好,只要一切都聽從我的指揮就行了。”

又突然回頭對田大抱說道:“包括你。”

田大抱嚇了一跳,他沒料到這大小姐如此喜怒無常,竟然無緣無故地針對起自己來了,連忙答道:“是是是,一切但憑大小姐吩咐。”

大小姐卻早偏過頭去,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回話一般,她陰陰地看了看一衆土匪,然後說道:“你們如果想早死早投胎,不妨多跟姜疤多學學。”

看見土匪們一個個默然無語,她又突然“哈哈”冷笑一聲,一邊朝夜茜走去一邊放出話來:“都給我老實警備着,誰要是敢幹擾我,就讓姜疤賞他一顆花生米!”

她走到夜茜身邊,把她從頭到腳看了個仔仔細細,開口說道:“誰來告訴我這是個什麼人,猜對了有獎。”

剛剛見識了她的厲害,這些五大三粗的土匪沒有一個敢搭話,惹得大小姐有些發起怒來,她隨手指住一個渾身橫肉的大個子道:“你來。”

被他指到的土匪有點畏縮不前,站在原地答道:“她好像是個瑤族新娘,大小姐。”

“新娘,哈哈,”大小姐笑道:“那你來幫她揭一下蓋頭,做完了就賞給你,好嗎?”

“這,”大個子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似乎不好意思地說道:“這裡還有這麼多長官呢,要賞也是先輪着他們。”

他的話惹得周圍的土匪一陣輕笑,卻都儘量忍着。

“你倒是不傻,”大小姐還是笑吟吟道:“不過這裡我說了算,我說要把她賞給你,他們敢反對嗎?還不快過來!”

聽着大小姐那陰陽怪氣的音調,大個子明白這次是躲不過去了,萬般無奈下,只得走上前來。

他抖抖索索地伸出手,好像要去揭夜茜的蓋頭,卻又猛然縮了回來。

“怎麼,怕被蟲子吃了嗎?你一身橫肉,就算她有滿身的蟲子,也要吃很久的。”大小姐陰森森地說道。

“啊,大小姐饒命啊!”大個子頓時明白了什麼,他突然嚇得半死,萎頓在地上。

“新娘,”大小姐回過身,離夜茜遠了些,這才說道:“荒山野嶺的,出來個新娘,這是準備要嫁給誰呀?”

她指着地上的大個子,尖聲道:“你再不離她遠點,我可是讓姜疤過來給你放點血嘍,看她身上的蟲子出不出來。”

那大個子一聽此話,頓時猶蒙大赦,像一條狗般連滾帶爬逃了回去,不停拍着自己的胸部,猛甩頭上的汗水。

“要不要我再指個人去啊,”此時這大小姐又換回一張笑臉,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道:“田大抱,你說呢?”

這田大抱也被大小姐剛纔的那一番表現弄得一愣一愣的,他哪還敢亂出什麼主意,只得說道:“大小姐你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一切由你說了算。”

“不,我不是總指揮,你纔是,我只不過是過來看熱鬧的,”大小姐見田大抱如此無主見,不由得生了氣:“你這樣也敢自稱是個頑有!”

見大小姐毫不掩飾地責備自己,田大抱也暗自發怒,不過他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還是儘量委婉地說道:“既然這樣,那麼還請大小姐你回來休息一下,剩下的事就由我們來做,你看熱鬧就好啦,千萬別累着了玉體。”

“我玉體你媽媽的,”聽了這話,大小姐不由大怒:“怎麼不把橫陳兩個字說出來哪?”

“玉體橫陳!”田大榜頓時懵了,他沒想到這大小姐竟如此刁鑽,只怪自己說話不經大腦,趕緊賠好話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小姐。”

“那你是個什麼意思啊?”一句話又把田大抱問住了,但是大小姐卻又猝不及防地來了一句:“不過我很喜歡你說的那四個字哦,‘玉體’兩個字用得很好,神來之筆啊!”

“我靠,真難伺候,”田大抱心中暗罵,嘴上卻不表達出來,而是換了個問題:“還是要把她的衣服脫掉嗎?”

“那當然了,”大小姐道:“是不是真的,不讓她露出真相來怎麼知道呢?瑤族蠱婆,雙目赤紅,身體表面有五色花紋,如果破開腹部,身體裡肯定有蟲,你看着辦吧!”

“好,一切如你所願,”田大抱答應道:“我這就交代他們去辦。”

“記住了,如果脫掉她的衣服,發現沒有上述徵兆,而是一個真正的美女的話…”大小姐想了想,卻沒有把話說完。

田大抱等了一會,見她沉吟而不開言,忍不住又要問她怎麼辦。

只見大小姐下了決心道:“那更加是個蠱婆,就帶着她去蟻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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