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驅除蝗蠱

想那畫皮之家,在整個華夏,屬於見不得光的一種隱秘家族,但又是江湖地下受到極度熱捧的一種家族。蓋因此家族能夠幫助江湖人士隱藏人的真面目,以便於去從事衆多不能宣之於人的事情,例如欺騙暗殺、栽贓陷害等等。

畫皮技術始於何時已難以考證,但由此衍生出的一種事物卻是大名鼎鼎,就是蠟殍。蠟殍這種事物在華夏國宋元明清時期達到頂峰,那時候凡是富裕的人家,無不以擁有此物爲榮。<注:蠟殍是什麼,有興趣的讀者可去百度一下,我這裡稍加提示,比如充氣娃娃。>

蠟殍這種事物,有一段時間在華夏國流傳甚廣,蓋因它尚有一種低級的表現形式,那就是“臘殍”。臘殍的意思,是將人的屍體像乾製臘肉一般製成乾屍,可以保存數十年時間不致腐爛。華夏國自古尊祖敬祖,古時候有些人家,祖先逝世之後,後人出於尊敬熱愛,捨不得將其埋入土中,便請臘殍工匠,把祖先製成乾屍,放置於祠堂祭祀。當然也有因其它原因而把人制成乾屍的,比如某些寺廟供奉的一些肉身菩薩。在紅日國有一尊著名的肉身菩薩,被奉爲國寶保存的,那就是鑑真和尚。

但是蠟殍,與臘殍相比,有極大不同,說得重一點,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有本質上的區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蠟殍是活物。因爲這個“蠟”字,用的是個“蟲”字偏旁。

舉個例說吧!古時湘西有一蠱師,因爲娶不到老婆<注:煉蠱之人孤貧夭>,就想方設法弄到一具女性蠟殍。每天在家,此女如活人一般活動,村人皆不識真相。因怕此女逃脫,此蠱師只要出門,便將此女全身之血放幹,取出蠱蟲,將其掛之於屋壁。回家之後,再輸血進去,放入蠱蟲。此女又如活人一般。

那肖有財,乾的便是畫皮這種職業。

所以他那套工具,甚是齊全,大者如扇,小者似針,有鉤、劃、割、挑、刺、劈、砍、頂、扯、粘、壓等諸般妙用。

他的家族,自古流傳下一套“庖丁刀法”,但歷經千年,屢有散失,到他手上,雖只學到此刀法的一點皮毛,但作爲製作畫皮之用,仍是足夠。

試想擁有這般技藝的人,要從鬆秀手上放出一點血來,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因此當他用針管刺入鬆秀的血管,那血便如噴涌一般,急射而出。見此情形,姜融工死命地盯了他一眼。肖有財趕緊調整手中針管位置,待得那血流細小穩定,方纔小心穩住不動。

“滴答,滴答…”

血滴在木桶底上,發出一點細小沉悶的聲音。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鬆秀手腕上的血流漸漸凝結,那大肚女孩卻還不見動靜,惹得衆人心急不已。

嫁嫁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此時經她營造出來的水池幻像已漫至衆人膝蓋,水中淤泥、水草皆纖毫畢現。令人驚奇的是,那些淤泥水草並沒有散發出該有的腥味,而是瀰漫着一陣沁人心脾的奇妙少女體香。

“暗香浮動月黃昏,”說的就是這般景象。

在香氣愈來愈弄之際,大肚女孩的身體終於有了反應。

首先是她的鼻子周圍的三角區域逐漸變紅,如是有人細心觀察,便會發現這竟然是婦女即將臨盆生產的反應。

接着她滿身大汗,臉上露出痛苦難耐神色。

然後在猛然之間,她的下身發出“咕咕”數聲大響,便有氣體不停泄出,女孩發出一聲尖叫。

兩個粗壯婦女見狀,趕緊加大力量,緊緊抓住女孩雙臂。

女孩不住掙扎,除去手臂,雙腳也不住亂踢。幸好門外還準備得有幾位婦女,見此情形,趕緊跑進來兩個,一邊一個,牢牢抓住女孩雙腳。

女孩還是全身不住扭動。當此之時,她的整張臉因痛苦扭曲得不成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不久之前這還是一張美麗異域少女的臉龐。而她的身體,則向後扭過去、扭過去,幾乎達到了一種令人難以相信的程度。

突然,她的下體發出“啪”的一聲炸響。顯然之前衆多螞蝗擠在女孩子宮,被一層膜包裹。螞蝗性軟,無法以強力擠破這層膜出來,所以放出氣體,達到一定程度,竟然將膜炸開,破膜而出。

試想一下,這個女孩,該承受多大的痛苦!

見此情形,連此時正處於頭昏腦暈狀態下的鬆秀也不由發出一聲深深嘆息:“可憐的妹妹!”

便在此時,女孩座下木桶傳來“噼啪”聲響,連續不停,持續數分鐘之久。肖有財舉頭往門外示意,便進來一位婦女,伸手至座下搬出木桶。但此婦女一件木桶中所盛之物,便不待肖有財喊出一聲“小心”,就坐倒於地,“啊”地大聲尖叫,臉色鐵青。

衆人趕忙視之,只見木桶之內,擠滿半桶螞蝗,有半指大小,四壁亂爬,皆作金黃色,正是那螞蝗中最厲害的一種:金絲螞蝗。

肖有財先前還顧忌臉面,不願男人看見自家女兒慘狀,所以在門外安排的都是些婦女,現在看見此婦女如此不中用,生怕出問題,便再也顧不得其它,大喊一聲:“弟弟們進來,帶石灰來,快!”

聽得他一聲喊,他那些弟弟們,知道這裡出了問題,很快便跑進來三個。其中一人將此婦女拖了出去,出了房門,便是一頓臭罵。其餘兩人趕緊塞了一隻空木桶到侄女座位下,然後各從牀上抄起一件衣服往擠滿金絲螞蝗的木桶口子上掃啊抹的。卻哪裡來得及,早有數十隻螞蝗已從木桶掉落,這二人不敢用手去抓,趕緊皺着眉擡起木桶走了。

早有肖有財其餘的弟弟急匆匆擡了一個筐進來,也顧不得那強烈的嗆鼻氣味,趕緊朝那些逃跑的螞蝗大把撒去生石灰。這幾個人下手甚是小心,絕不敢稍微用大一點力,生怕石灰粉揚起影響到房裡的其他人。很顯然,這些兄弟從事畫皮工作,平日配合慣了,心心相印,做起事來,很是得心應手。

生石灰效果十分明顯,那十來條螞蝗開始時還能在地板上緩緩爬行,待碰到石灰,都猛然彎曲身體,不住顫動,很快,體液滲出,將體外的石灰弄溼,但石灰髮出熱量,弄得螞蝗十分痛苦,便又翻滾,於是又粘上新的石灰,流出新的體液。如此反覆數次,螞蝗僵硬變幹,如一根根短小幹樹枝般,再不動彈。

肖有財的弟弟們見狀,招手叫門外婦女們遞來幹抹布,輕輕將地板上的石灰和螞蝗屍體抹壠到一起,用抹布細心包了,遞給門外的人們去處理。此時又有婦女遞了幾塊溼抹布進來,這幾個兄弟接了,趴在地板上,將剩下的石灰末抹除乾淨。再然後又用新的幹抹布抹了一遍。

在他們做這個事的時候,大肚女孩又產下半桶螞蝗。這次由男人們來弄,一切都井井有條,沒出任何差錯。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鬆秀又被放了一次血。姜融工心痛不已。

如是者三次。因爲失血過多,鬆秀已暈了過去。

第四次,姜融工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阻止肖有財道:“不能再放了,我不准你再放了!”

肖有財這廝,此時哪願停下來,便也發狠答道:“眼看事情就要成功,怎能停下來。這次我控制好,儘量少放一點,若是這位姑娘事後出了問題,我親自給她抵命便是。”

“哼,”姜融工氣憤回道:“你說的啊,要是不守諾言,我便親自殺你!”

此語一出,姜融工腰間一動。老薑本在凝神施法,卻察覺姜融工異樣,連忙喊道:“守住心神,劍靈活了。”

“什麼?”姜融工蹲下,讓鬆秀靠在自己身上,騰出右手按住腰間匕首,對老薑說道:“怎麼回事?”

“落花洞女陣法威力太大,激活了你那劍靈。”徐夫人匕首是姜家自古流傳的寶物,老薑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

“哦,是麼,那怎麼辦?”此前姜融工雖然能使用此匕首,也知道此匕裡面藏得有劍靈,卻從來沒有能夠將其激活。

“和它交流,穩住它,此時激活,不見得是好事。”

“交流不了,它不理我。”姜融工手撫匕首之柄,凝神靜氣,盡心盡力想要安撫匕首,卻數次失敗。

“滴血,滴血啊!”老薑急忙說。

“哦,哦。”姜融工急忙依法施爲,卻發現匕首如閃電一般飛起,在房裡亂轉,不由大急喊道:“它逃走了,老薑!”

此時大肚女孩已產下最後一條螞蝗。

這條螞蝗,把房間所有人驚呆了!

這哪是一條螞蝗啊,它有人的手臂那麼大。它一落入木桶,就吸住鬆秀的血液,“吧嗒”幾聲,即將血跡吸食乾淨。接着游出木桶,在地板上急速滑行,直接朝鬆秀撲去。

“這是萬蝗蠱母,”嫁嫁一見此物,不由花容失色:“擡石灰來,快阻止它。”

------題外話------

蠟殍,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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