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夠忙的。”田藻說。
“車來之前還可以再封一個箱子。”歐陽燦說。
“不用了,你歇會兒嘛。剩下的我自己來……”田藻忙攔着她。
歐陽燦到底又抓緊時間封了一個箱子。司機到了附近給她打來電話,她才說:“我走了。”
田藻送她出來,趁她下樓,喊了聲“小燦”帶。
歐陽燦停了停腳步看她。
“謝謝你。”田藻說抒。
歐陽燦說:“我時間緊着呢,因爲這麼句沒意思的話耽誤我時間。走了。”
“走吧。”田藻目送她離開。
歐陽燦腳步匆匆地跑下樓去。原先圍在單元門前閒聊的老阿姨們可能都到時間回家做飯了,倒是那位房東老胡站在門前的花壇邊,明明看見她出來,故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晃着他手裡那一大串鑰匙。
歐陽燦看了眼停在路邊等着的車,到底還是站下跟房東說:“胡大爺,我覺得您不該是不講理的人。房租的事先放一邊,您也別把人逼的太狠了,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可不好。田老師這兩天一定搬,您再擔待擔待。”
她說完也不看老胡那瞪眼睛吹鬍子的樣兒了,趕緊過去上了車催司機快一點……等回到局裡,卻被通知大家先吃晚飯,報告安排在七點半進行。
歐陽燦趁這點空閒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聽父親說晚點兒家裡有客人來吃飯,她咦了一聲,知道是龐叔叔,不禁笑了笑,問是不是親自來視察愛將的生活起居情況啊,千萬別受了什麼委屈。
父親在電話裡爽朗一笑,她也笑笑掛了電話去食堂吃飯了。
平常晚餐時間在食堂吃飯的也就是一些值夜班的同事,總冷冷清清的。今天加上他們,餐廳裡就顯得有點熱鬧,連大師傅們也看上去有些興奮地忙碌着。歐陽燦跟趙一偉和陳逆坐一桌,心不在焉地聽着他們聊天,悶頭吃飯。好一會兒趙一偉發現她一直沒出聲。
“是不是晚上有約會,被抓包了不高興?”他笑眯眯地逗歐陽燦。
歐陽燦把筷子一擱,“我有不高興的樣子?”
“等會兒你照照鏡子。”趙一偉還是笑着,“剛纔是不是在哪受氣了?”
“倒是也沒受氣,就是覺得不舒服。”歐陽燦想着在田藻那裡看到的場面,抱着手臂,簡單說了說。
“這不欺負人呢嘛?還精神損失費呢,怎麼不要喪葬費。”陳逆說。
趙一偉敲敲桌面,說:“過了啊。那什麼,說點兒實際的,他們那片兒歸哪個派出所管啊?先報個警。”
歐陽燦笑了,說:“聽說房東在那一片兒是滾刀肉,片警頭疼的。田藻應該是清楚這點兒。錢不多,她應該是圖個清靜不想追究了。”
“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兒。”趙一偉說。
“嗯,所以我覺得還是得要。不過現在人還沒搬,她一個人在那怕弄太僵了出什麼事。”歐陽燦說。
這時候老曹拍拍手喊集合。他們趕緊起身,出去到大院裡,已經有車在等候,點了名之後排隊上車。上了車大家就都不怎麼說話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報告會讓每個人都覺察到了不同尋常……歐陽燦坐在車子尾部。車尾晃得比較厲害,吃下去的晚飯一塊塊塞在胃裡,彷彿車尾每甩動一下,她的胃就跟着甩動一,很快她肚子也不舒服起來……她努力忽略不適,開着筆記本查看勘驗報告。
下車時陶處長站在車門邊,似乎是在用目光再點一遍名,見她最後一個下來,還萎靡不振的,問:“你怎麼了這是?”
“暈車。”歐陽燦說。
“那還能忍不能?”陶南康瞪了她一眼,說:“平常好好兒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歐陽燦吐吐舌,說:“能忍。”
“不能忍就趕快說。我找個理由報上去把你從名單裡撤了。別進去來個暈倒什麼的,毀前程。”陶南康道。
此時他們站在一個安靜闊大的庭院裡,離其他同事距離稍遠,陶南康的聲音又低又沉跟做賊心虛似的,歐陽燦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她知道自己算是陶老爺的愛將,但這麼直白地被關照、擔心她前途也還是很少見的。
“就知道傻笑。千年萬輩子沒聽說你還暈車,這會兒暈車。”陶南康說。
他說着,發現前頭那棟安靜的老樓裡走出來幾位白衫黑褲的工作人員,立即喊了聲集合。大家很快便集中到一起,自然形成兩列,排隊進了老樓。
歐陽燦走在隊首。
她知道這個地方總是戒備森嚴的,但因爲是隱藏在沿海度假區裡,從外面看並不顯眼。她之前並沒有來過,對這個有點神秘色彩的地方十分好奇,很像仔細看看,可這會兒她肚子突然有點痛……
進了樓裡,另有工作人員上來接洽。他們被通知先去會議室等候。
歐陽燦進了門,看到已經有不少人也在那裡等着了,都靜靜坐着,鴉雀無聲。歐陽燦一眼掃過去,發現在座外單位的人雖然他們彼此不熟悉,面孔倒都見過,都是是民航等方面的專家,還有兩位參與調查的飛行員……歐陽燦坐下來,沒兩分鐘,扭了好幾下。
陶南康發覺,轉頭看她。
歐陽燦額上見了汗。
“對不起,陶處,我去下衛生間。”她說着也不等陶南康批准,站起來就往外走。
她腳步急匆匆地推開會議室門衝出去,門外守着的兩名便衣似乎被她突然出現弄得很意外,再見她神色有點異樣,不禁攔住她。
“衛生間在哪裡?”歐陽燦不等他們問話,先開口。
“啊,右轉直走左轉,就看見了。”其中一名便衣回答。
“謝謝。”歐陽燦捂着肚子往前趕。
四周圍都靜悄悄的,她也沒心思留意其他,只知道一路上看到了好幾處暗哨,這讓她肚子痛的更厲害了……她看到衛生間的標誌,簡直從沒有過的高興。
外間休息室裡有兩個人正在說話,她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沒發現其中一人輕輕“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