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又偷偷望了眼窗外,那雙綠油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但舒暢知道,那隻狼肯定沒有離開,一定還在車附近徘徊。
就在二十分鐘前,舒暢剛和聶唯通過電話,收起手機後,司機師傅就找了過來。
“舒暢小姐,您先去駕駛室幫忙把控着點方向盤,我和小劉在後面推,你聽到我喊踩油門,你就跟着踩油門,我喊停你就停下來。”司機師傅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吩咐道。
“還有沒有其他需要注意的?”舒暢沒遭遇過這種情況,怕自己做不好,連忙又仔細問道,問完後還有些不自信,又想着說道:“要不師傅還是你開車,我到後面和小劉推車”。
司機師傅連忙擺手拒絕,回答道:“舒暢小姐,你是女孩子,力氣小的很,推車這種力氣活還是交給我們男人來,至於你的工作很簡單的,會踩油門就行,你就聽我指揮就好。”
司機師傅這番話讓一旁的小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也是女孩子好不好。
不過她也清楚,舒暢的身份到底和他們都不一樣,那可是真正的老闆娘,還是劇組的大管家,再說舒暢對她們也都蠻好的,小劉也就心裡吐槽了一聲,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滿。
“暢姐,胡師傅說的對,我們就不要爲這點小事兒浪費時間了,早點把車弄出這個泥坑,我們也好早點和劇組匯合。”
舒暢見兩人都這麼說了,便連忙跑向駕駛室,一邊心裡默唸司機胡師傅的教導,生怕自己這個環節出問題導致汽車沒辦法出坑。
胡師傅從後備箱裡又找出了兩塊木板和千斤頂,用千斤頂將輪胎擡起一點後墊上木板,又找來工具給車胎放了些氣,增加輪胎的摩擦力。
舒暢在這段時間裡不止兩次打開車門問忙活的胡師傅什麼時候開始,胡師傅回答都是快好了。
“胡師傅,好沒好呢?”舒暢又等了五分鐘,忍不住再一次問道。
這一次回答她的不再是胡師傅,而是一生刺耳的尖叫。
舒暢被嚇了一跳,剛準備打開車門下車問什麼情況,可是車門剛被她推開,就看到一個人突然蹌踉的竄了過來,直接頂在了舒暢剛打開一條縫的車門上。
“別開門,有狼。”胡師傅一手扶着小劉,背對着舒暢所在的駕駛室,緊張的大聲叫道。
狼!?
舒暢有些懵,但下一秒,她就看到車窗外冒出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漆黑的雨夜裡彷彿兩顆泛着幽綠色光芒的寶石,充滿了邪惡的氣息。
那頭狼似乎也發現了車裡的舒暢在看他,同樣擡頭望了眼舒暢,視線交接的一刻,舒暢立刻轉過了頭,她被嚇得打了個激靈,但也回過神來,連忙大叫道:“胡師傅,你們怎麼樣?”
沒有人回答她,這讓舒暢更加不安了,好在幾秒鐘後,車後門忽然被打開,緊接着舒暢就看到胡師傅把小劉幾乎是用扔的方式拋進了汽車內。
看着渾身是血的小劉,舒暢嚇得尖叫,不過下一秒,她就驚恐的發現,正準備跟着上車的胡師傅身後,一條黑色的影子猛的撲了過來。
“小心!!!”在舒暢下意識的大聲提醒下,胡師傅連忙側了下身子,隨即一陣劇痛從肩膀處傳來,同時感到受傷的肩膀一沉。
“滾開!!!”胡師傅強忍着血肉撕裂的疼痛,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氣給了野狼的頭部一拳,野狼受到打擊,忍不住鬆了口。
胡師傅這才感覺肩膀一鬆,連忙往後座爬,但野狼的反應更快,幾乎剛鬆口落地,就又立刻從原地彈了起來,這一次直接撲向胡師傅的脖頸。
已經小半個身子爬進車內的胡師傅根本沒有了閃躲的空間,而且他此時此刻也有功夫注意身後的野狼,他很清楚,爬進車裡關上車門還有機會能活,如果自己猶豫哪怕剎那,那就是死。
下一秒,狼嘴裡的惡臭味瀰漫在胡師傅的鼻尖,他這一刻真的絕望了。
生死一線的時候,一個礦泉水瓶忽然飛向了胡師傅的身後,正好打中了懸空撲向胡師傅的野狼。
一聲哀嚎在胡師傅身後響起,胡師傅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反應過來,連忙手腳並用爬上了汽車,然後立即關閉車門。
幾乎就在他關上車門的一刻,野狼第三次撲擊已經來到,不過這一回它被車窗擋住了,一撞沒有成功之下,野狼還狠狠的撓了幾下車窗,嚇的舒暢渾身發抖。
好在野狼撓了幾下,發現自己的手段打不破車窗,便沒有再徒費力氣。
一時間,車裡車外都陷入了安靜。
“胡師傅,你沒事兒吧?”舒了幾口氣,舒暢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第一時間問向胡師傅。
“沒關係,沒關係。”胡師傅擺擺手,隨後想到了什麼,又朝着舒暢謝道:“謝謝你啊舒暢小姐,要不是你的那瓶礦泉水扔的夠準,老胡我剛剛就交代了。”
“嘶。”老胡疼的又叫了聲,然後苦笑着望向正說着不客氣的舒暢,說道:“舒暢小姐,你來後面照顧一下小劉吧,她傷的比較重。”
野狼第一次偷襲的就是小劉,也算是小劉運氣好,野狼本來是準備咬她的脖頸,不過那時候小劉因爲要準備用力推車,所以下意識的低了下頭。
狼沒有咬到小劉的肩膀,但是卻咬到了她的後頸,隨後狼爪還抓傷了小劉的胳膊,好在都是外傷,一時半會倒也不會致命。
舒暢和胡師傅換了位置,平時愛乾淨的她也顧不上後座都是血跡,連忙把小劉扶到一旁,讓她沒受傷的一邊靠在車門那頭,還找出了自己的靠墊給小劉墊上。
“謝謝暢姐。”小劉虛弱的道謝了一聲,隨後又閉上了眼睛,流血有些多的她此刻腦袋發昏。
而回到駕駛位的胡師傅也沒閒着,將汽車內外所有能照明的燈全都點亮,同時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雨太大的緣故,此時竟然沒了信號。
“舒暢小姐,你手機有信號麼?”
“啊,有啊……”舒暢掏出手機,剛想說自己剛纔還和聶唯剛通過電話呢,只是手機拿出來一看,信號那一欄竟然只有一個格了。
舒暢心下一驚,連忙給聶唯打電話,可是嘟了兩聲就因爲信號不好的關係直接被服務商掛斷。
“舒暢小姐,您彆着急。”看着舒暢一遍遍的撥打電話,做着無用功,老劉勸道:“我們出來這麼久,劇組那邊一會兒肯定會派人來找我們的,我把燈都打開一來是讓他們能遠遠就看到我們,二來也是防止那頭野狼埋伏在車附近,再傷了人。”
舒暢聽了老劉前半段話,舒了口氣,可是後半段話有讓舒暢的心懸了起來。
因爲她很害怕聶唯過來找她,結果被狼傷到。
雖然劇組有上百好人,光是保安就有十多位,可是舒暢心裡第一時間就認爲,來找自己的人裡,一定會有自己的老公。
這不是什麼心靈感應,而是源自於彼此相處積累的深厚感情,就像是此時此刻換做聶唯坐在車裡,那麼舒暢也一定會親自過來找他一樣。
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的雨一點都沒見小,野狼似乎盯上了舒暢她們,一直徘徊在汽車附近。
車子陷入泥坑也開不了,三個人被困在車裡。
漫長的等待中,小劉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雖然她受傷的地方已經不再快速流血,但是因爲狼咬到的關係,她發起了高燒,臉色煞白,嘴脣也沒了血色,身體也會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老胡的狀態看上去要比小劉好點,至少他沒有發燒的掙扎,剛纔他撕掉自己的襯衫,讓舒暢幫忙,給小劉和自己的傷口都纏了一圈‘臨時繃帶’。
“舒暢小姐,要不我放點音樂吧。”老胡忽然說道。
“也好。”舒暢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答應道,車內太安靜了,外面還有一隻餓狼,有點音樂至少能緩解一下車內的氣氛。
就在老胡翻着車內有什麼音樂CD的時候,舒暢忽然發現遠處似乎有燈光閃爍。
“老胡,是不是有車來了!?”舒暢立刻叫道。
“哪兒?”老胡一聽也是連忙擡起頭,順着舒暢手指的方向眺望,幾秒鐘後,他大喜道:“真的有人來了,真的有人來了。”
“快按喇叭。”舒暢提醒老胡。
後者一聽連忙點頭,狂按喇叭,這倒是把車位的那條孤狼嚇了一跳,竄出去老遠。
不知是車頭的遠光燈,還是喇叭聲,舒暢和老胡都看到那個燈光離他們越來越近,顯然是發現了他們。
這讓兩個人都十分的振奮,尤其是老胡,早一點被發現他就能早一點去醫院接受救治。
“是我們劇組的車。”那道光越來越近,很快距離舒暢他們不到十米的距離,老胡也終於透過雨幕看到了來車的樣子,第一眼就認出來那輛車的來歷。
舒暢卻一驚,連忙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大聲胡喊道:“別下來,附近有狼!!!”
舒暢的聲音非常大,彷彿用全身的力氣在呼喊一樣,把前面的老胡都嚇了一大跳,隨後他也明白了舒暢的意思。
對面的汽車在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老胡緊張的抿了口口水,望着前車,他此時內心矛盾極了,即希望對面趕緊下來人,救他和小劉去醫院,但又害怕外面的狼還沒走,萬一再傷到人可怎麼辦。
倒是後座的舒暢依舊在一遍遍的大喊,嗓子都啞了。
就在老胡猶豫着要不要幫忙舒暢的時候,對面的車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那瘦高的身形老胡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來是聶唯,整個人差點沒把眼睛瞪出來,他是真的沒想到聶唯會親自過來冒着這麼大雨來找人。
想到這,老胡忍不住望了眼車後面的舒暢,而舒暢壓根就沒察覺到老胡的視線,在聶唯下車的第一時間,她比老胡都還要快的認出來那是聶唯,頓時激動的大叫。
“聶唯,外面有狼,你快點上車!!聶唯,有狼!!”
“你快回去!!!”
舒暢看着聶唯一步步走過來,急的眼睛都赤紅了,下意識的打開車門,就要下車去攔聶唯。
老胡看到舒暢打開車門的動作整個人嚇傻了,連忙大吼道:“別開車門!”
可等還沒等他喊完呢,舒暢就已經跑下了車。
一頭在一旁埋伏了許久的野狼也在舒暢下車的一刻終於露出了它的獠牙,老胡的視線裡,那頭狼忽然出現在舒暢的一側,弓起身子,只用了一步助跑就騰空撲向了舒暢。
“完了!”老胡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內心想道。
這個這麼漂亮的美人在眼前就要香消玉殞,更可怕的是,她還是聶唯的老婆,只是還沒等老胡想到事後自己該如何向聶唯解釋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眼前似乎一花,然後就發現原本還在四五米外的聶唯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舒暢的身前,還將她摟在了懷裡。
而更讓老張大嘴合不攏的是聶唯的另一隻手上捏着的正是把他們一車人搞得狼狽不堪的那條野狼。
只不過此時的野狼早沒了兇相,歪着脖子軟倒在聶唯的手裡,然後老胡就看着聶唯隨手把這隻狼扔到了路邊。
死了,那條狼就這麼死了,老胡震撼的說不出話。
“別怕,我來了。”聶唯輕輕拍打着舒暢的背脊,聽着舒暢撕心裂肺般的哭泣聲,心裡也如同刀割一般。
一小時後,聶唯帶着舒暢返回了農場的別墅。
老胡和小劉被程子墨拉着去丹佛市的醫院了,被野狼咬到可不是小事兒,尤其是小劉還有發燒的症狀,這都是必須及時治療的。
倒是舒暢很幸運,從頭到尾除了受到驚嚇之外,一點傷都沒有受到,聶唯最開始看到舒暢身上的血跡,其實都是來自於替小劉和老胡包紮時弄到身上的。
至於那條被聶唯一手捏死的野狼,此刻正靜靜的躺在汽車的後備箱,聶唯此時心思都還在如何安撫舒暢身上,不過這條已經死掉的野狼顯然不會就這麼簡單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