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學校餐廳、一個人的圖書館、一個人的商場...一個人生活
舒言走的時候說過她只是短暫的離開一段時間,雖然沒有說爲什麼,但彼此都心照不宣,也都堅信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傷痛,沈沫在等她回來,也許趕得及照一張全家福,只是陪在身邊的人可能不同
君楓的噓寒問暖,江越的默默關懷,讓沈沫不知所措
沈沫,我在轉角咖啡館的天台等你,沈沫看着君楓發來的短信,再看了看時間22:05分,沈沫點滅了手機屏幕,披了一件牛仔外套,便出了宿舍樓
“沫,這麼晚了,你去哪?”沈沫並沒有回答室友的問話
沈沫看到露天陽臺的一張桌子旁坐着一位少年,側對着自己,此刻的月光顯得分外皎潔,灑在那個少年的身上,時光靜謐,歲月靜好,她想君楓許是不知道她已經到了
“君楓...”沈沫走上前招呼
君楓從座位上站起身,輕捻一笑“坐”
“沈沫,爲什麼躲我”
“我沒有”
“你認爲我會信嗎?”沈沫不語
“有興趣聽我講一個故事嗎”君楓說,見沈沫沒有回絕,只是看着他
五年前,西城一高,有一羣狂妄不羈的少年,他們隨性自大,其中以一個叫江域的男生爲首,鬥球,逃課,打架…直到有一天,一個女孩的出現,江域再也沒有逃過課,這個女孩就是蔣雨寒
江域說:我想做個好人
“因爲她嗎”辛君楓與江域站在畫室門外,透過門縫望着長髮飄飄,認真地在畫板上描繪着的蔣雨寒
江域輕輕勾起嘴角上揚,眼裡的柔情,辛君楓從未看見過,莫名的辛君楓想要從蔣雨寒的揹包裡偷一副畫,送與江域
辛君楓拉着自己的一個兄弟跟他說了幾句話,便躲到一邊
這個男生走到畫室門口,敲了敲門,說:請問同學,你能幫我一下嗎
蔣雨寒回過頭,走到畫室門邊“我能做什麼”
“我的東西擱在樓梯口了,太多拿不了,你可以幫忙拿一點嗎”
蔣雨寒跟着那個男生走開,辛君楓推開畫室的門,沾沾自喜的走到蔣雨寒的畫板旁邊,卻見辛君楓的笑容漸漸收斂,繼而神色憂鬱,他站立了半天,遲遲未動手取下畫板上的那副手繪畫
“同學,有事嗎”
辛君楓回過神,看見蔣雨寒,錯愕的他一句話都沒說,自己離開了畫室
君楓與江域走在籃球場邊,突然一顆球從江域的眼前飛過,若不是江域側了一下身體,這顆球就該砸在他頭上了,君楓原本以爲江域一定會跑上前去狠揍他一番,沒想到,江域只是側過臉看了看,繼續走着自己的路
“江域,你跟你哥多久沒見了”君楓鼓足勇氣,好不容易纔開口問出這句話
“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江域停下,轉過身看着辛君楓
“沒什麼,隨便問問”辛君楓假裝不在意的笑笑
“他的事我不關心”江域淡漠的說
辛君楓三番五次想要告訴江域的話都嚥了回去,他在心裡安慰自己:他們本來長得就挺像的,說不定…,其實辛君楓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
君楓看到教學樓前的那顆大榕樹從綠芽到枯黃,江域一天一天的變化,他依舊默默的關注的蔣雨寒的一切,在她忘記帶傘的下雨天,偷偷的留了一把傘在她的課桌旁,或是在她錯過末班車時,江域會在遠一點的地方站在路中間攔計程車,並付上高達幾倍的價錢讓計程車司機開到蔣雨寒的位置,他總會在蔣雨寒最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卻從未正式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個午後,西城一高的天空暖陽高照,窗臺邊的銀杏樹金光燦爛,道旁的葉子鋪滿一地,清溼的風透過樹枝的罅隙自由的攛掇,時而撩起地上的落葉翩翩起舞
君楓和江域一如往常走在這條蔣雨寒時常漫步的街道,或許能假裝偶遇,只爲了能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近距離的感受她的氣息
江越?君楓心頭一緊‘他身邊的是蔣雨寒嗎,沒錯,是她’君楓內心無比掙扎,他突然站到江域的眼前,企圖讓他看不到這一幕
江越拂過雨寒額前的碎髮,四目相接,甜膩的氣息對於江域來說是毒藥
“江域,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去一趟醫務室吧”君楓假裝肚子疼,表情極度痛苦的模樣
“怎麼突然就不舒服了,那…那走吧”江域把君楓的手搭在自己的肩頭,扶着他往回走
“江域…”隨着聲音的停止,君楓與江域都停下了腳步
江域徐徐轉過身,見到江越與雨寒的這一刻,他突然有些愣住了
“我們聊聊吧”江越說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江域說着就要往回走
“爸想見你”
江域忽然停了下來,卻未回頭,稍頓片刻,又繼續往回走
江越轉過頭見雨寒有些失望,他也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走吧”
江域開着車在路上狂飆,他一臉的淡漠,不說一句話,君楓坐在旁邊想要說什麼,卻不敢開口,直到江域自己累了,將車靠在路邊,卻沒有打算下車的意思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君楓見江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許是知道江域明白了什麼
“江域,對不起”說着君楓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君楓站在寬廣的人行橫道邊,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讓朋友來這裡接他
君楓走到籃球場邊,果然不出他所料,江域在瘋狂的練球,儘管燈光昏黃,可還是清晰地看到江域純白 T恤已經被汗水浸透,他彎着腰,汗水滴在球場上,藉着燈光,顯得晶瑩透亮,球順着君楓的方向滾了過來,他拾起球向江域走去
“你一早知道”江域依舊彎着腰,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問君楓的口吻卻很堅決
“是”君楓回答
“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畫室門外”
“爲什麼不說”
君楓沉默,江域站直了身體,看着君楓“爲什麼”說着一拳打在君楓的臉上,君楓後退了兩步,只覺左臉旁生冷的疼
“爲什麼不說話,你就看着我一直傻愣愣的做着那些愚蠢的事情嗎,是不是在轉過身以後還冷笑一下?”
“江域,你就這麼在乎自己的付出能不能得到回報嗎?你愛雨寒嗎,愛嗎?還是更愛你自己?”君楓咄咄逼人的氣勢湊到江域跟前問他,江域卻忽然間不知如何回答
“君楓,幫我一個忙”江域的這句話,讓君楓覺得很奇怪,但他並不知道怪在哪裡
校籃球聯賽很快如期舉行,江域指定江越參加,條件是答應他回家,一如既往,江域與江越在賽場上永遠都是以對手的身份出現在彼此的眼前,君楓站在江域的旁邊,而這次觀衆區裡沒有蔣雨寒
比賽進行到一半,中途休息時,江域接到一個電話,回到賽場的江域神情恍惚,在開賽不到十分鐘的時候,江域提出退賽,正當他要離場的時候,江越阻止道“你不能退賽”
江越的口吻不容反駁,江域頓了一下,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向賽場外走去
忽然一個球飛了過來,重重的砸在江域的頭上,這次江越沒想到江域會不避讓,隨着籃球在球場上跳動,江域倒在了球場上
江域被送到醫院,掛上氧氣罩,昏迷不醒,站在一旁的江越面色沉重,雖然冷若冰霜,但內心早已自責不已,耳畔仍舊迴盪着醫生的話:他患有先天性突發腦溢血,目前的情況很不樂觀,要有心理準備
江域下葬這天,下着很大的雨,前來送行的人漸漸散去,唯有君楓和江越站在原地,久久不願離去,兩把黑色雨傘在墓地顯得尤爲扎眼
“你知道江域爲什麼退賽嗎”君楓看着墓碑上江域的照片,心情萬分沉重
“蔣雨寒訂了去法國的機票,在趕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她給你打電話聯繫不上你,之後打給了我,說想見江域,你是她男朋友,她有事居然不是你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現在你還害死了你的親兄弟”
江越沉默不語,君楓更加氣憤,轉過身看着江越“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江越依舊默不作聲,君楓將雨傘丟在一旁,一拳打在江越的臉上,江越被打倒在地,雨傘也掉在一旁,他沒有站起來,而是躺在地上,任憑雨水打在臉上,一動不動
“之後,再也找不到那個叫蔣雨寒的女孩,還有江越也像是從這個城市上消失了一樣”君楓說,他看着坐在眼前的沈沫眼睛裡滿含淚水
“我也有一個故事,五年前有一個女孩她很孤僻,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有一天有一個叫江域的男生出現了,他的好,這個女孩全都知道,但那個男生卻不知道,她開始變得不一樣,並漸漸喜歡上了那個男生,女孩爲此學了畫畫,畫了許多張男生的畫像,有一天女孩的閨蜜喜歡上了那個男生的哥哥,希望她幫忙畫一張他哥哥的畫像,所以她就幫閨蜜畫了一張,偶然的機會她跟那個男生的哥哥相識,她開始幫閨蜜傳遞他們的信息,突然有一天,她終於跟她喜歡的那個男生面對面了,可那個男生突然變得很冷漠,她不知道男生爲什麼變成這樣,沒過幾天,她接到法國那邊的升學通知,在趕赴法國的路上出了車禍,她以爲自己可能沒時間了,想見他一面,但醒來後得知那個男生去世的消息,之後換上了選擇性失憶症,她忘掉了五年前那場事故的所有人,三年後回國,她回到之前的城市生活,一些記憶的碎片總是在腦海裡浮現,卻不清晰,她開始刻意迴避那個城市,去了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
“你…”君楓看着眼前的沈沫,內心掠過一絲不安
“時隔五年,當江越再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就開始慢慢記得以前的事了”
“爲什麼會這樣…”君楓覺得現在聽到的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
“君楓,很多事情都已經回不去了,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放下吧”沈沫望着君楓,語氣顯得有幾分懇請
“放下?”君楓幾乎是用帶着自嘲的口吻,冷笑的說出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