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半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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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正是皮的時候,更是頭一回參與這種熱鬧場合,興奮地很,恨不能在車子上來回地跑。即便車子在城中走的不快,他也會東倒西歪的,看着很危險。

宋景軒的俊臉沉的要低了水,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宋景瑞,將他摁在了窗戶邊上,沒讓他坐,而是讓他抓住了一根兩指粗的柱子扶手,命令他看着窗外不準動。

“二哥真是兇。”宋景瑞似乎並不怕宋景軒,在宋景軒轉過臉同吳濟交談的時候,就帶着一臉純真好奇地問花襲人:“二嫂你是怎麼忍下來的?”

“當然是看在他長的俊的份上啦。”花襲人笑嘻嘻地道。

宋景瑞神色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那還真是的。二哥的確長的好。我大哥就總是說二哥像個女的,但我知道大哥那是妒忌……”

宋景軒冷哼一聲,眼睛朝着宋景瑞射刀子,冷聲道:“再吵吵,就給你丟下去。”

宋景瑞頭一縮,不敢說話了。

正好這時候,外面又是一陣鑼鼓齊鳴,吸引了小胖子的注意力,他立即就忘了其他,若無其事地把在車窗上看去了。

百花郡主的馬車緊緊跟在皇室的幾輛車子後面,位置顯然極好。

到了南門,又一次看到嶄新的水泥路面,花襲人還是感慨萬千——

路面被雨水沖刷的十分乾淨,又被清晨的陽光曬的半乾,幾乎沒有了水跡,說不出的順眼。整整三丈寬的路面在正中間分出了一個個一臂寬的綠化帶,一株株冬青被修成了好看的半球狀,間隔種在其中,整齊而好看。而道路兩旁,是一株株梧桐樹的幼苗,只有一人多高,還很細,但綠葉盎然,顯然已經落地安家,活過來了。能夠想象,三五年之後,它們必然將灑下片片濃蔭,供人歇息乘涼。

最前面的御輦最初行駛的很緩慢,但出城之後,踏上這嶄新的路面,所有的車輛按照指示靠右排成了一排,空出來了左側,並不讓人行駛。

突然間,御輦加速而行,一馬當先,飛快地加速,行駛了出去。竟然是眨眼間就走出了幾十丈去。羽林衛連忙打馬護衛,而後面宗室的車子也連忙跟上去。

一輛一輛放行,而後加速。

疾駛而行的時候,迎面而來的風不禁將車簾吹了起來,散去了車廂內的悶熱,讓人心情不禁跟着舒暢起來。車窗外,一顆顆梧桐樹飛快地被掠過去,看的人眼花撩開,更是惹得宋景瑞驚呼不已。

御輦足配有十二駿馬,此時被命令着全速前行,行駛的速度端的是飛快無比。而後面宗室的車架也不差,有八馬有六馬的,見狀哪還敢留力,只恐不要被皇上甩在後面太遠,一樣憋足了勁兒往前奔馳。

幸好,一開始放行是預留了車距的。不然,一個個的,真說不定會有交通事故發生。

另外有那騎馬的,此時更是輕騎上陣,打馬飛行,得意洋洋地從後面一輛輛等待前行的馬車邊經過,發出一陣陣得意地大笑聲,渾不管後面長輩的叮囑。

“這個速度……”吳濟是頭一次來見識這新路,坐在車上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樹木,驚訝無比。

“皇上也是想測試一下,速度最高能達多少。”宋景軒道:“平日裡,誰這麼行車。”他抿脣,擔憂地看了一眼花襲人,道:“還是有些顛簸的。”

“已經比黃土路面好上太多了。”吳濟道。

更關鍵的是,不必親眼所見,就知道這會兒其他幾個門外的官道上肯定走不了大車,更別以這麼快的速度肆意前行了。兩相對比,誰都知道,這新路到底好在何處,好在哪裡了。

“但有一日,若整個大梁都修成這樣的官道,那不知將會是怎樣的光景。”吳濟感慨,道:“史書上怎麼也要記載了這一筆了。”

這顯然,又是百花郡主的成就。

沒有她,即便是另外有人無意中發現了水泥灰這種東西,也無法如此快如此迅速地將其應用起來。

“這要慢慢來。”宋景軒目光看向窗外,道:“一條一條地修,總有完成的那一天。皇上不會心急,我們也不必心急。”

“的確如此。”吳濟點頭。

“既然這路這麼好,爲何要慢慢來?”宋景怡有些不能適應這種速度,緊緊抓着帕子,面頰微微泛紅,開口問道:“皇上下旨,難道還有什麼困難是不能解決的麼?”

“聖旨並不是萬能的。”宋景軒並沒有解釋太多。

倒是吳濟察覺到宋景怡眼中的疑惑和失望,出聲解釋道:“大梁太大了……這條路從京城到通州,接運河,看似很遠,但卻並未出京城的地界兒。而若是再往南山東德州,那就有差不多六七個這麼遠的距離,若到江南,比如說聞名天下的蘇州府,那便是二三十倍的距離,而江南,卻不過是在大梁的中部。”

“更何況,一個方向並不是直直一條路就到了的。”

“整個大梁的官道總長度,即便是官府,也難以統計。”

“所以,若想要將官道全部改造成這種新路,只怕沒有幾十年的時間,是不成的。材料,人工,以及地形的複雜這些,並不是聖旨一下,就能功成的。”

吳濟解釋的不算怎麼好,但也算是不錯了。

宋景怡想起自己在花襲人書房中看到的輦圖,想到這麼大的京城不過是一個手指的一點兒,便也能明白了吳濟的意思,點頭道:“我明白了。多謝吳公子。”

輦圖上得來的,總是不覺得如何。

真正跑起來的時候,宋景怡才能體會到什麼叫住距離。

皇上興致很高,驅車一口氣跑了小半個時辰,才緩緩停了下來。因爲,前面,沒有路了。也不是沒有路,只是一片黃泥水的道路,佈滿了深一個淺一個的腳印和動物的蹄印。車轍倒是很少,那是因爲,這種泥濘粘黏的路面,根本沒有辦法行車。

“不是說有一百里麼?”皇上似乎並未盡興,命人將花襲人一行人叫了過來。其他跟上來的宗室們也都下了車,聚在一邊小聲地討論着。

“哦,只有五十里。”花襲人輕鬆地笑道:“一開始是我估錯了距離,沒有考慮到一百里都已經到通州去了,而且工期也長,全程這麼跑下來要一個時辰過去了,拉車的駿馬不能這麼跑,乘車的人也會不舒服。”

她含笑環視一眼四周,道:“誰讓今天來的都是金貴人兒呢?”

皇上不滿地“哼”了一聲,道:“你這是捨不得多掏錢吧?”他斜着眼看向花襲人,道:“這一段貼了多少?朕補給你就是。這點兒錢,料想朕還是出的起的。”

花襲人忙笑道:“那哪能呢?您既然這麼上心,以後將工程款都給足了,多給調派些人手來,那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各處官府的牢裡不是有不少囚犯麼?有那攻擊性不強的,不如給派出來修路,既勞動改造了,也給牢裡省了糧食不是?”

“我們家修路,別的不提,飯肯定是管飽的。”

正是因爲管飯,花襲人並不怕太缺人。因爲這個時代,吃不飽,或者捨不得吃飽的勞苦大衆還是大有人在的。用勞力換肚子飽着舒服,肯定有很多老實的低層民衆樂意做。

花襲人這就將話題扯到別處去了。

皇上鼻孔又哼了哼,沒有再繼續怪罪,卻道:“既然如此,你想要的朝廷褒獎,也就暫時在朕這裡壓着。什麼時候這條路全通了,再看朕的心情。”

反正還是有的嘛,花襲人就笑了笑,並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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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之間,陸續趕到的人多了起來,自然少不了要來給皇上問安的,花襲人便與宋景軒後退了幾步,找了個角落站着看熱鬧。

皇上肯定不是叫上這些勳貴權臣們來遊玩的。想要這些人乖乖地掏錢,皇上肯定會先折磨一下他們再說。

這不,集齊了大部分大人們之後,皇上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帶頭邁出穿着價值不菲九龍靴,一腳從乾淨的水泥路面上踏下去,落到了前面的黃泥路面上去。

路面倒也不鬆軟,但卻格外地黏。

腳再一擡起,要格外用力些不說,那精美的靴子底部就粘了一層厚厚的黃泥,輕易根本甩不掉。大人們苦着臉,卻又能如何,只能在承啓帝回頭用目光催促時候,也紛紛走進了泥巴地裡。

“都是好靴子呢,綴着珠子玉石呢……這走幾步回去,這靴子就不能再穿了吧?真是浪費啊……”花襲人十分感慨,道:“有這個銀子,捐出來不好麼?”

花襲人的聲音不大,卻也讓離她不遠的幾個大人們聽到了。其中一個當場眉頭一動,而後面色一喜,朝着花襲人拜了一禮之後,顛顛地跑到前頭去,站在乾淨的路面上對着站在泥地裡踱步的皇上跪下來,高聲道:“皇上容臣稟告,臣腳下這雙靴子是新做的,聽說價值三十兩左右。臣願意捐出十雙靴子錢,以求新路早日修成,讓陛下,讓百姓出行時,少些泥濘,少費一雙靴子!”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