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安排

花襲 390 安排

“……父親還是很關心我們的。”花襲人感慨地道。

見的次數多了,相處的久了,才發現宋名祈這個人其實並不是完全不靠譜,反而是個活的格外灑脫有智慧的人。

若是像武陽候任平生那樣萬事都喜歡插一手喜歡做主的,那纔是大麻煩。花襲人對自己這位“公公”的不作爲的表現異常滿意,也很感激他這個時候這種絕不會當面表露出來的關心。

“我想,你小的時候,他一定在暗處悄悄底關心着,只是你不知道罷了。”花襲人對宋景軒道。她偶爾能夠擦覺到,宋景軒對父親宋名祈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的怨氣的。只是並不多,而且他調整的很好而已。

宋景軒聞言抿了一下脣,沒有說自身過去,而是將好看的手掌貼在花襲人隆起的小腹上,低聲道:“他的孫子,他當然要關心一分。”

花襲人揚起下巴,笑了。

會關心孫子,難道會不關心兒子?而宋景軒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花襲人便沒有多說了。

再過一日晨間,花襲人便對想要真的去拜佛唸經的車氏道:“……母親若是得閒,不如替兩個小的做些子貼身小衣。我的針線不行,其他人做的,總是不夠用心。”

車氏一聽立即就要去開庫房找料子,一邊走一邊還自責道:“我怎麼早沒想到這個?你看看我這個腦子……”

藍姑在旁邊說話,笑道:“那不是因爲夫人您也是頭一回做祖母,這不是沒有經驗麼?待到郡主將來再有二胎三胎,您肯定心中就有了譜,什麼都早早備下。也不會再像現在這麼慌得不知道要做什麼纔好了!”

車氏聞言點頭,扶着藍姑的手,深以爲然地道:“對,就是這樣……現在你要是再懷,我肯定早給你準備……”她這就對花襲人絮叨了起來。

花襲人哭笑不得。

給車氏找到了事情做,花襲人又對宋名祈道:“父親,小藍找到伴兒沒有?我好像聽杜老伯彙報修路情況的時候提過一次。說是在他們新駐地邊上的山上有看見幾只漂亮的紅鸚鵡。具體是什麼品種,他不怎麼認得,只聽是漂亮的緊。要不然他也不會特意提一句了……”

“紅鸚鵡?是額冠紅色的,還是背羽紅色的,還是說喙和爪子?什麼樣子的紅,是金紅。還是硃紅,還是橘紅還是其他什麼紅?”宋名祈立即問出了一大串的話。

花襲人差點兒就想要抹一把額頭上的細汗。看着宋名祈,很是理所當然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一無所知:“父親不如親自去看看。正好,景軒他最近要守着我不方便出那麼遠的門。父親到了那地兒,順便也幫着瞧一眼那些做工程的上下人等,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偷工減料要不得。這苛待工人貪腐挪動的行爲也要不得。”

其實,杜家樓已經足夠負責。

他妻子有孕。他陪護的時間都極少,經常宿在外面的工地上。顯然,他對花襲人提到的這幾個方面把控的都非常嚴,花襲人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花襲人之所以對宋名祈這麼說,就是想要讓他有點兒事情做,別這麼整日裡在府中來回地轉悠下去。

宋名祈聽到花襲人這麼說,怔了一下,就顯得有些遲疑。

花襲人含着笑目露期盼地看着他,暗地裡又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宋景軒。

宋景軒眼神一深,而後就躬身施禮,垂首道:“拜託父親相幫照看。”從小到大,他還從未向自己這個父親請求過。幾日,還是頭一回。

車氏倒是格外熱心,從一堆兒絲線中擡起頭,催促宋名祈道:“難得孩子們求你一次,你又有什麼好猶豫的?而且襲人也說了,還有什麼紅鸚鵡呢?去吧去吧,也給小藍找個伴。你到了地方,只是看看,又不真的要你做什麼。”

宋名祈於是就勉爲其難地道:“也罷。”

“太上皇在外頭是一邊遊玩一邊替皇上勘察地方官吏,我就勉爲其難也替你們到工地上私訪轉一圈……”他還是不忘鸚鵡小藍:“若是真有什麼漂亮的小雌鳥讓小藍看對了眼,那就是大收穫了,哈哈。”

宋名祈答應下來,自然就有人替他收拾行李,宋景軒又派了人跟在他身邊不提。

回頭花襲人對顯得有些沉默的宋景軒笑道:“不過是讓父親出去散散心罷了。若是真讓他替我們操勞,毀了他灑脫的日子,那真就是我們不孝了。”

“恩,若是父親真是那愛管事兒的,對於我們來說,反而是大麻煩。”

他們兩個都是自主慣了,也都是拍板做決定的,哪能受得了有人在總是在旁邊指手畫腳。真有這麼個長輩,他們還真要覺得麻煩的緊。

安排了宋名祈和車氏,花襲人的生活就重新安定有規律起來。六月底,她和宋景軒就出城到了果子山避暑,一直住到了中秋節前。

“讓老杜派人將這條路先修一修。”一去路上宋景軒沒有開口,回程的地上,花襲人的小腹已經看着不小了,乘坐馬車時候,顛簸的難受,宋景軒就皺眉這麼說道。

“明年吧。”花襲人也不想這麼顛。“今年他們爭的厲害,我們修這條鄉里小道就太眨眼了。若是明年我們依舊有來果子山的打算,就提前調人回來講這幾十里路修一修就是。反正也不需要修太款,跟官道似的。”

“已經多開了幾口窯,水泥灰的產量上升了許多,明年的話,咱家的工程隊可以分成兩三隊同時開工了。人手這方面,景軒你得告訴老杜抓的緊點兒。”

“老杜心裡只聽你的。”宋景軒沒有反對花襲人的話。

“他難道不肯聽你的麼?”花襲人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他不敢。”宋景軒看了花襲人一眼,冷靜地道。

花襲人笑容就消了些,道:“那你說什麼酸話。”

“我說事實。”宋景軒開口。

花襲人覺得自己被宋景軒這樣的言語給搶白了,她伸手在宋景軒手臂上狠狠一擰,入手卻都是硬邦邦的肉疙瘩,根本就捏不住。

“你就不能讓着我!”花襲人有些惱了。

於是,宋景軒不動聲色地放鬆了花襲人手底下的肌肉,讓她揪住了一把,開心地擰了一回。臨時留下一個青印子,他悄悄地運了氣往那裡過兩回,也就消沒了。

順帶着說一句,這次避暑,宋景怡也跟着到山莊裡來了。同行的,還有吳濟這個大夫,以及杜夢嬌和杜承恩兩姐弟。二房的宋景錚宋景鈺她們幾人也要來,但宋景軒卻是一口回絕了,說是住不下。

這顯然是懶得找都懶得找的藉口,讓二夫人臉色很難看,惱了好久,又沒得法子。她現在不敢得罪宋景軒了。

因爲,真的會死人的。

她那個孃家侄兒,到現在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在莊子上,誰也沒有阻止宋景怡在山林間四處走動。她換上了家常不顯眼的衣裳,同顧嬤嬤一道,帶上秋禾依舊宋景軒新給她找的一個頗通些拳腳的丫鬟秋穗,在附近轉悠了許久,似乎對農事都仔細瞧了瞧。

又與吳濟問了許多醫藥之事,很是用心地聽了些醫理。當然了,都是淺顯的。有幾回,他們一起到遠處山上去採了藥。

路遠,顧嬤嬤就沒跟去,讓兩個小丫鬟跟去了。

但宋景怡他們出發之後,顧嬤嬤找到了宋景軒和花襲人,委婉地問起,宋景怡這般和吳濟相處,會不會不合適。

花襲人看向宋景軒。

宋景軒沒有端起來靠在椅背上默不作聲,態度很明確,那就是由花襲人一切做主。

花襲人便對顧嬤嬤道:“我懂嬤嬤您的意思。但是,兩人一同出去了又如何,不還是有丫鬟小廝跟着呢麼?哪怕是假設將來,兩人之間真的生出點兒男女情誼來,那也是極其不錯的。”

花襲人說的直白,讓顧嬤嬤很是驚愕。她下意識就道:“但吳公子他……”

“吳公子的人品很不錯……”花襲人道:“而且,他將來會成爲國醫聖手,被世人尊稱爲‘神醫’的醫者,甚至青史留名也是能的。難道這樣的人,還不足以配得上二小姐?”

顧嬤嬤無話說了。

她想說醫者終歸是地位地下,想說吳濟未必就有那種本事和前途,但想想眼前說這句話的是百花郡主,顧嬤嬤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人家真正的兄長都不擔心,她一個奴婢,擔心那麼多做什麼。盡到職責,也就是了。

但顧嬤嬤很快就明白,她是白憂慮了一回,也更欽佩百花郡主端坐不動的心態——

因爲宋景怡對醫學的興趣也不過是持續了十來天,到回程之前,就已經沒有多大興趣,將所借的醫書都還給了吳濟,並謝過他的解惑說了麻煩了。

而後,就再沒有怎麼去找吳濟說話了。

再碰面時候,就僅僅是普通點頭招呼一聲而已,神色自若的很。顧嬤嬤自認爲完全看不出,他們二人之間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