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事覺着事情複雜了起來,匆匆差人去通知了主家,然後問花小骨:“你確定少了?”
花小骨點了點頭:“確實少了,這些酒都是我一罈子一罈子親手蒸餾出來的,有多少沒有比我更有數的了。剛纔我收拾的時候便覺着不對,您瞧瞧這些瓷片,若是按照花紋拼湊起來的話,絕對少了不止三壇。”
胡管事的怒火是真發出來了。
他也是自小進入釀酒坊內,跟着從燒爐火開始一步步走到今天管事的地位的,不可謂不戰戰兢兢。若是這樣大的事情責任落到了他頭上,幾十年的小心經營豈不是一夕被毀?
“到底是誰!你你你……你們互相舉報!說說昨夜有誰不在你們身邊的!”
“……”夥計們一個個也是嚇得不輕,他們互相望了片刻,便開始互相指責。
整個工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各個夥計互相指責互相懷疑,都生怕毀了自己的這份活,下回被趕出去的會是自己。
算算日子,果然就該是這兩天,必須要從他們之中趕出去一個了。
若是此刻出事,說不定當下就會被趕走。
就在工坊亂成一堆的時候,人羣裡張得益鑽了出來,伸手往一處一指,聲音響亮說道:“胡管事,我要檢舉!我上回便發現劉三明偷了咱坊裡的酒,拿出去賣!”
此話一出,人羣裡靜了兩三秒鐘,而後頓時譁然。
劉三明本就是個老實木頭,此刻被人指着鼻子,瞬間有些怔忡。
“啊?”
張得益咄咄逼人,一點也不給劉三明解釋的機會,繼續說道:“當時,我看在三明初犯,加上他跪在我面前求饒,又將酒給還回來了,我便一時心軟,沒有向您舉報。今日定是他偷了永安兄弟的酒,拿出去賣了,又怕被人發現數目不對,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屋裡的所有酒都給打碎了!”
劉三明臉都白了,周圍投向他的目光各不相同,也有見他可憐,想到往常他老實的作風,站出來幫他說話的。
“得益,你空口白牙的,張口說是三明乾的,就是他乾的?你得拿出證據來啊!”
“就是就是,三明這小子……挺老實的,不像做奸耍滑的人。”
張得益伸手去拽劉三明,對着人羣裡嚷嚷:“是不是真的,咱們去他屋裡搜不就成了!”
衆人想想也是,便由胡管家帶頭,一羣人往三明的屋裡去了。
三明是低等夥計,與另外六人擠在一個大通鋪裡,睡在兩人中間,只有一米左右寬的牀墊子,四周都沒有相隔之物。
而各人的牀墊子下頭的炕上,兩個很長的抽屜便是各人放點自己私密之物的地方,通鋪巨大的炕裡頭,便是木頭打造的長長的櫃子,一人一扇門,門裡頭是他們放自己的衣裳包袱的地方。
一夥人涌進了門裡,三明木訥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是他嚇傻了,根本沒反應過來,二是他根本沒做這樣的事情,心想就讓他們翻吧,翻不出什麼來,大約自己也就清白了。
“……有了!”一個夥計趴在三明的牀墊子上,自他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張紙條。將這紙條翻開來,竟是一張收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