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虎骨粉

季白七尺多的身高,腰身還似少年般緊窄,一雙狼眸,瞅着面前的小獵物:“寶如,那雪蓮酒你哥哥喝着可見效?”

這點小事就要做人情,到底商人,斤斤計較且唯利是圖。

寶如道:“既如此操心,大伯就該自己去看上一眼,我又不是郎中,怎知喝了又沒有效果!”

她說着,便往前突,不信偌大一個季家上下幾十口人,季白敢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兒媳婦。

季白也沒想過這弱楚楚的小花骨朵兒能拋下年青俊貌,詩才秀懷的侄子,轉投自己懷抱。

他輕嗤一聲笑道:“趙放當初爲相,兒子趙秉義掌督察院,百官懼悚,如此一門四散。其中有個夷婦,自稱是趙秉義寵妾,貶謫路上私逃,投在秦州道監察御史季墨門下,言自己姓同羅,名綺。寶如,你可識得她否?”

當初祖父和父親一同貶往嶺南,除了她和趙寶鬆一家子,餘人全部跟着去的,當然,也全是去送死的。

寶如吃不準季白是拿姨娘做個幌子誘自己,還是姨娘果真逃了出來。遂回道:“識得,那是我的親姨娘。”

季白道:“季墨與我是遠房兄弟,我若開口討,不過一個婦人而已,他會給我的。但商人不行無利之事,你總得承諾點什麼,我纔好開這個口!”

寶如也知季白一步步誘着自己,前面就是圈套,只待自己踏進去,剛要開口,便聽遠處一人叫道:“老爺,老爺,不好了!”

季白調戲侄兒媳婦調的正歡,生生被打斷,勃然大怒,回頭吼問:“何事?”

小廝季羊猛然衝過來,迎面看到仿如萬綠從中一點紅般嬌姿楚楚的二少奶奶,連忙恭恭敬敬一禮,湊手在季白耳邊道:“京裡王公公送了急信來。”

王公公,就是御前大太監王定疆,那是季白的衣食父母。

季白接過信撕開火漆,匆匆掃了兩眼便臉色大變,穩着心氣對寶如一笑,柔聲道:“你先慢慢想着,天長地久,伯父有的是時間叫你慢慢想通,好不好?”

寶如不語,目送季白離去,手中一隻青石榴上攥出幾個指頭印子來,丟進了草從中。

寶芝堂是家開滿大魏國內各州的大藥房,秦州這一家,與季家隔着兩條街。

寶如一路跑的急匆匆,眼看日落西山,滿街蔥花嗆菜油的香氣,等她趕到寶芝堂時,藥鋪裡的夥計已經在鎖門板了。

她來的太晚,眼看到下門板了,暗猜季明德等不到她,只怕也已經走了。連忙上前道:“這位小哥兒,實在不好意思,我家相公在此訂了藥,命我來取,勞煩你了,開門讓我取了藥,好不好?”

小夥計摸着腦袋問道:“但不知娘子貴姓,是誰交待的藥?”

寶如道:“免貴姓趙,我家相公姓季,叫季明德,是他抓的藥。”

小夥計頓時眉開眼笑:“原來是季解元寄放的虎骨,在在在,夫人您自己進藥房,上二樓右手邊第三間房,藥就在那屋子裡放着了,有人一直等着你來取。”

門板只剩下一扇,藥房裡黑洞洞的,隱隱可見櫃檯後面上下人的樓梯。

汗津津的小美人兒,脣紅齒白,雙眸含情,對着小夥計笑了笑,轉而一個人進了寶芝堂,順着那樓梯上二樓,木質走廊,兩邊皆沿伸出去。她數到右手第三間房,見門半掩着,輕敲了敲,還未張嘴,門應聲而開。

裡頭朝後窗站着個男子,瘦高個兒,一件深青色的直裰,髮結竹簪,只瞧背影,寶如一眼便知他是季明德。尋常人不會像他一樣,僅憑背影,就能看出種隱忍和韌性來。

他應聲而轉,顯然早知寶如會來,兩步迎了過來,問道:“爲何來的這樣晚?”

寶如道:“天都黑了,趕路要趁早的,你怎麼還沒走?”

季明德已經拉開椅子,等寶如落坐時,輕推一把椅子,叫她能穩穩的坐着。兩人離的很近,寶如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佛手香,想必是在胡蘭茵房裡染上的。

桌上一隻青花沿的瓷碗,上面蓋着一隻圓碟。季明德揭了碟子,遞過一把調羹給寶如:“吃了它!”

那是一碗涼粉拌皮蛋,涼粉玉白,皮蛋烏青,蛋黃醃出了油,上面灑着油嗆蔥花,淋了滿滿的醋,並幾絲綠油油的胡菜。回門那天,她在早餐攤前看了眼涼粉,略有些饞,大約他是想解她的饞。

寶如喜吃涼粉,尤其是加了紅糖水的。但那東西上火,在京城的時候,往往要求上很多回,嬤嬤纔會買一份回來給她吃。

季明德見寶如怔着不肯接調羹,解釋道:“皮蛋敗火,我瞧你嘴角有些爛,想必是上了火的緣故,快吃了它,好敗火。”

寶如終於接過調羹,舀了一調羹粉,舌舔得一舔,無聲吞了下去。

她這件藕色褙子實在好看,袖口一圈兒翠綠色的纏絲紋,襯着纖纖一點細腕。那點小細手兒,揉着那一大盆髒衣服時軟綿綿無力掙扎的可憐樣兒,在季明德腦中揮之不去。

方纔她在樓下說我家相公姓季,叫季明德,說的那樣順溜。季明德在樓上聽了,笑了許久。

她鼻尖沁着一層子的汗,吃的極慢,偶爾看他一眼,隨即快速垂眸,仍去吃那碗粉。

季明德把磨好的虎骨推了過去,囑咐道:“一日三次,與雪蓮酒同服,會有奇效。”

寶如隨即擡頭。他似乎在暗示她,自己知道季白給她送過雪蓮酒。

他的手忽而伸過來,骨結分明,指骨細長,外面看着白淨修長是讀書人的手,掌心卻有一層粗繭。他也有一股匪氣,但不似季白那樣外露,平時掩藏的很好,就像他的手,外柔而內粗。

寶如盯着那隻手,想象它在胡蘭茵那身媚肉上游走,旋上胡蘭茵的細腰,以及揉捏她胸前那對鼓脹時的情景。忽而躲過他的手,抱起那裝着虎骨的罈子道:“你路上小心,我也該回去了!”

季明德也跟着站起來,疾行兩步,將寶如堵在牆角,拇指揩過她紅了口子的脣角,帶着一股冰涼涼的麝香味。

原來他是看她脣角上火爛了口子,想要替她敷藥。

寶如知道這個人不會輕薄自己,克已守禮,遂閉上眼晴靜待着。

他指腹揩過的時候,她脣角溢出一絲口水,順着那白色的藥膏潤上他的手。

季明德盯着她紅似花瓣開合的兩瓣脣,軟嫩嫩一點舌頭,在裡面輕輕哆嗦。

他盯着看了許久,柔聲道:“季白前些日子從扶南採購了一批伽藍給王定疆,誰知到了京城打開箱子一看,伽藍變成了普通的沉香,王定疆大怒,季白要趕去京城查辦此事,一個月內,他是不會回秦州的。”

伽藍是沉香中的珍品,有異香,可爲飾,亦可入藥。若爲藥,能生男子精氣,使人返老還童。但因難得,民間少有,皆是御供之品。

寶如原來曾有一隻伽藍的手串,如今也不知遺落到了何處。

常人只是拿伽藍做裝飾,但王定疆有個特殊的嗜好。他喜吃伽藍,每天都吃,上癮了一般,一日不吃就不行,所以那東西是他的命,季白丟了這樣貴重的東西,難怪會臉色大變。

寶如心道季明德非但知道季白送她藥酒,還知道季白今天急匆匆離去,更向她解釋原委。這人雖自己不敢吃,但顯然也在能力之內,盡力的幫襯自己。

她心有感激,翅翼般的睫毛擡了又垂,撲扇撲扇:“既你要趕遠路,就走些出發,路上留個心眼,莫住着黑店。”

她和趙寶鬆從京城回秦州,就是住進黑店露了財,才叫山匪方昇平半路盯上,截的道兒。

季明德一笑,露出白而整潔的牙齒,並頰側兩個深深的酒窩:“好!”

他說着,就來解她藕色褙子上的鎖釦兒。這褙子是立領,衽格外的高,將脖子捂的嚴嚴實實,解開裡面濡溼一股子的香汗。

寶如吃不準季明德是要做什麼,倆人中間只隔着一隻盛虎骨粉的盒子,他身上那股子佛手清香越發濃烈。

季明德蘸了滿指的冰涼藥膏子,輕輕往寶如脖子上那一圈紫紅色的勒痕上塗着,柔聲道:“每天塗三回,約莫三天也就好了,往後穿件薄衣,不許捂出一身的扉子來。”

他那粗糙,滿是繭子的指腹撫過寶如細膩敏感的肌膚,她喉頭油然竄着一股癢意,猛然抓住季明德的手:“我自己會塗,你快走吧!”

季明德順勢將兩隻手都支到牆上,彎腰,脣在她貝殼一般小巧,紅透了的耳畔徘徊:“大哥雖死,英靈猶在。胡蘭茵是大嫂,莫說同牀,便是同室,若無外人,也是不該的。所以別信長房那些蠢僕們的鬼話,我昨夜是宿在外頭的,不在大房。”

寶如下午纔去過一趟胡蘭茵的閨房,看見胡蘭茵時不時在揉腰肢兒,也看到蒿兒端的補品燕窩,當然不信季明德這番話,反而頗佩服他這兩邊討好的功力,遂一笑道:“我曉得,你快走吧,天果真要黑了!”

她忽而一撞,突出季明德的懷抱,抱着那盒虎骨粉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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