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河東且逍遙

在河曲一帶數萬官民的夾道歡迎中,楊袞與王秀才並繮而行,風風光光回到砦主居。送別來看望的火塘砦衆弟兄、衆鄉親,楊袞纔有空到後院見妻子。在室內等候多時的王月珠見楊袞終於進來,忙躬身萬福道:“賤妾接駕來遲,望王爺千歲恕罪!”楊袞笑道:“賢妻也來取笑爲夫嗎?既如此,王妃免禮平身!”道罷夫妻相視大笑,其情難表。楊袞正要對妻子表示一下親熱,聽的身後有人道:“奴婢叩見王爺!”轉身一看,只見一名侍女領着一個粉妝玉琢、胖呼呼的小男孩站在一旁。只見那小孩瞪着一雙令人喜愛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自己,正想問是誰家的小公子,又聽妻子道:“業兒,快過來叫爹爹!”那小孩在侍女的輕推下慢慢走過來,瞪眼瞧了好一會,纔不好意思地低聲喊了一聲:“爹、、、、、、”楊袞一愣神,隨即猛地將小孩抱起,猛轉二圈,又親了一口,激情的說:“業兒!你是我的兒子楊、繼、業!樂的哈哈大笑,不知今夕何夕。這時門外有人道:“稟告王爺!王老太爺在客廳侯王爺用膳”!楊袞道:“知道了”。

晚膳是家宴,只有月珠、王秀才及楊袞父子四人在座。席間楊袞將數年的經歷及封官等事,向岳父簡敘一遍後,王秀才道:“宴罷,月珠領孩子回房,爲父與袞兒還有事商議”。月珠道:“女兒明白!”膳後,翁婿書房用茶,王秀才道:“袞兒,非是爲父糊塗!不顧你一路鞍馬勞累約你共話,實因事出非常,遲恐不及!”楊袞道:“小婿明白!”秀才道:“劉知遠初定中原,北有元氣未傷,仇深似海的遼囯,虎視眈眈;南有南唐、吳越等國未附以待征討;國內民心未安,流寇、盜匪未平,國家用兵之處甚多。這時把你這位難得的帥才封王,閒置不用與理不合!又把趙思琯、李守貞、王景崇三名心腹將軍派在芮州周邊任總兵,既不能防北遼,更不能防南唐,其用意顯然是防你火山王!賢婿一向爲人誠實,恐慮不及此吧?”楊袞道:“然則何以處置?”秀才道:“假裝糊塗,虛與委蛇,以待天時,先做一段逍遙王爺,觀觀動向再說”

楊袞深知岳父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見識非凡,料事如神,一向對他是言聽計從。三日後,在芮州漫不經心地接受了地方官參見,敷衍了事的說了幾句官話;草草地設了個行轅,讓王喜在內應酬,自己則返回火塘砦。

回砦後,楊袞改砦主居爲火山王府。請王秀才爲王府主簿,主管印璽、官牘行文,代行王事。封王喜做行轅主管,常駐芮州行轅理事。自己則領着王柏堂、杜柏英等火塘砦舊時兄弟,或飲宴聚餐於王府客廳;或撈魚摸蝦於黃河之浜;或尋幽探奇於雪花峰谷;或跑馬較射於火塘校軍場,逍遙自在,樂不可支,轉眼月餘過去。一日,對王柏堂、杜柏英道:“向年愚兄曾言,要到代州兄弟府上探望伯父母,忽忽數年戎馬倥傯,竟無暇如願,今有空閒,我等代州一行如何?”王、杜兩人齊道:“固所願也!不敢求者是擔心師兄身爲王爺,如私離封地有違朝綱,奈何!”楊袞道:“吾等隱密而行,扮成五臺山進香的香客,沿途只要小心一點,何人知道我是王爺?不必多慮!明早成行!”二人自是歡喜不盡準備行裝。

次日,楊袞扮成富豪人家的員外,王柏堂、杜柏英扮成長隨,王金鎖扮成僕人,五鼓天未明,四人四騎離了火塘砦,穿過丹鳳街,一氣行了四十多裡,才放鬆馬繮逶迤緩行。一路住宿、用飯都有王金鎖出面招呼,好在帶的銀兩充足,錢多好辦事,客棧、酒店的人都以爲是有錢人家去五臺進香,誰也不知是火山王爺駕臨。

這日來到五臺山下,在市井買了香燭、供品,隨着朝山的客流來到清涼寺前,將馬匹交與金鎖看管。師兄弟三人入寺拜過諸菩薩,進入後院。見師侄竹明在方丈室門外,楊袞道:“請稟告方丈,楊袞等求見!”竹明稟告後,三人進入室內,叩拜道:“俗家弟子楊袞、王柏堂、杜柏英拜見師傅!”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徒兒免禮坐下!”楊袞見師傅容顏瘦削,比往昔添了幾多白鬚,心裡暗暗思忖:“幾年不見師傅見老了”閒雲大師道:“爾等既投漢室,不在軍中效力,來此何爲?”楊袞道:“箇中情由,一言難盡。”隨將下山至今的經歷,如此這般地向方丈稟告一遍。大師道:“如此說來,那劉知遠也不是個主神器,統天下的明君,僅是個應運而生的一代霸主而已。然則,爾等欲何爲?‘楊袞道:”自古忠孝難兩全,眼下徒兒等爲國盡忠固不易,爲人子盡孝正是其時。徒兒攜二師弟返寺探望師門後,即順道代州陪王、杜、二師弟探望家中父老,以盡人子之孝。唯心有不安者,是覺得徒兒下山數年未能與師門增光爾,僅能以此稍表心意。”言畢從懷中取出禮單一張呈與大師。大師接過禮單一看,只見上寫:“謹奉白銀一萬兩與清涼寺以報師門,下署俗家弟子楊袞、王柏堂、杜柏英誠奉。”隨道:“爾等下山數年,本寺受惠已多,何須再奉銀兩?”三人互用眼神探詢,皆表示不解師意。方丈又道:“爾等有所不知,昔年漢主劉知遠擴軍抗遼,下令盡調本寺護法僧隨軍南征,爲師無奈只好告知,本寺僧、俗弟子武功佼佼者如楊袞、王柏堂、杜柏英等已奉法旨下山,投大王軍中效力,現存護法僧藝業低微,僅能護寺,隨軍不過徒費口糧,實與大王無益。那劉知遠看爾等之面才免了衆僧是役。後來,晉陽劉崇擔心遼兵襲河東,以擴軍護國爲由,又派官員來寺徵兵,也因爾等面子赦免。謹此爾等已是本寺護法的功臣啦!阿彌陀佛!”楊袞道:“師門恩重如山,區區萬兩銀子,只不過稍稍表示徒兒輩不忘師門之意,師傅要再拒收,豈不使徒兒自羞!”方丈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如此老衲就代佛主收下施主們的善心罷啦!”

午課已畢,閒雲方丈在善堂擺素席二桌,由都寺松木大師、監寺松葉大師、提點松仁大師、護法松果大師作陪,招待楊袞等四人。善後,由知客僧柏見師兄、師侄竹明陪同出遊五臺山福地仙界。次日即拜別師傅、師叔下山北行。

一路之上,四人是逢山看景,遇廟進香,逍遙自在好不快活。看看已離代州不遠,遙望前面一座大山,杜柏英道:“一路下來都是信馬由繮,慢吞吞好不悶人!前路正好沒有行人,我們縱馬奔馳一程如何?”王金鎖接言道:“我們打一賭,以前面山腳爲終,後到者今晚給大夥當下人。”衆人都拍手贊同。隨下馬整理鞍鸞、馬包,而後一起揚鞭催馬望山跑去。剛開始,四人你追我趕,不分先後,漸漸地拉開了距離。楊袞居首,杜柏英次之,王柏堂居三,王金鎖最後。離山不遠時,金鎖已落後一箭之地,眼看要輸,心生一計,大聲喊道:“楊大哥慢行!有事告你,!”楊袞勒馬慢行,等金鎖趕上問道:“何事驚慌?”金鎖道:“後邊有人追來!”三人一聽都駐馬回望,並沒見路上有人,正要問金鎖是怎麼回事,只見他已打馬跑遠,方知中了緩兵之計,哈哈一笑,催馬急追。三人跑到山下樹林前面,只見馬兒在樹旁喘氣,不知金鎖何在,正疑惑間,林中傳出金鎖的呼聲:“大哥快來救人!這裡有人上吊!”忙下馬奔向林中。進去一看,只見一老者躺在地下,金鎖不停地給他按肚順氣。一會兒,那老者還過氣來道:“誰、、誰叫你們管閒事救我,我是非死不可呀!”杜柏英道:“你這老丈,甚是糊塗,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呼!要麼這樣吧,你將必死的原因告訴我們,如是非死不可,就再把你吊回樹上,任你自死如何?”楊袞暗暗一笑,心想:“

柏英真是頑皮,哪有幫人上吊之理,不過這也是激老者開口的妙招。”隨道:“老丈不必煩惱,我等雖是偶經貴地的行道之人,自信還有幫老丈排憂解難的能力。”那老者嘆口氣道:“諸位客官爺既如此仗義,小老兒敢不實告!小老兒名叫喬見喜,家居離此不遠的喬家莊,是村中里長。客官不知,我名叫見喜,可平時光見愁不見喜,我有一大攤家產無人繼承,只有一女三歲母親去世,好不容易養大,許給雁門關王家爲媳,可又多年不來迎娶。清明節小女爲母親上墳,被離此二十餘里的山大王‘晉中雁’瞧見,強下聘禮今晚就要接走,去做壓寨夫人。如若不允就要血洗村子,將全村女人都搶上山爲奴,老漢細想,我女如未許人,爲救鄉親們讓其搶去也罷。如今既許王家,女兒性烈必爲王家盡節,那晉中雁見不到我女,必要嫁禍村人。事值兩難,老漢無路可走,只有尋死一途,客官雖仗義救我亦是徒勞,奈何!”說罷唏噓不已。楊袞氣的幾乎咬碎鋼牙,對老漢道:“喬莊主不必悲傷,現有我四人在此,絕不允許山匪逞兇!天時已不早,快領我們進村商議御匪之策要緊”。喬老漢看了楊袞一眼,疑惑地道:“就憑几位能行嗎?那雲中雁號稱打遍晉北無敵手,其手下小嘍囉亦是個個強悍無比,不要打虎不成傷自身,白白送了客官性命、、、、、、”杜柏英嘻嘻一笑,看了楊袞一眼低聲對老漢道:“莊主可聽說過火山王之名?這位就是!”老漢一聽撲通跪倒在楊袞面前,連連磕頭道:“村愚不知是王爺駕到,方纔多有失禮,還望王爺寬恕!”楊袞道:“老人家不用多禮,本王這是微服出行,不宜聲張,還望慎言,對村人只講是路過鏢師罷了。”喬老漢喜不自勝地說:“我懂!我懂!請王爺上馬!”杜柏英道:“又亂說!”老漢忙改口道:“請、、、請達官爺上馬,隨老漢進村!”

離開官道西行約半里之遙,見一座靠山傍水的村落,過了護莊河橋,走到喬莊主門前下馬。喬老漢將楊袞等四人讓進客廳,喊家人端水淨臉,擺桌開飯。楊袞等也不客氣坐下就吃,喬家畢竟是村中大戶,倉促做成的酒菜,也是雞鴨魚肉齊全,味道倒也可口。

飯後,楊袞問道:“村中可有長兵刃?借幾件使用!”喬莊主連說:“有!有!”隨叫家丁去取,一會兒,兩個家丁各抱來一捆刀槍。王金鎖一看笑道:“這兵器如何能用!”原來,家丁拿來的都是平時練把式用的木把刀槍,上陣交鋒如何能用!楊袞想了想問道:“莊中可有堅實木棍?家丁答道:”有一根推磨用的槓子,不知可用不可用?”楊袞道:“拿來我看看!”家丁跑去磨房抗來磨槓,楊袞接過一看,認出是一根鐵梨木做的槓子,粗如小碗口,長有丈五六,拿着沉甸甸的就道:“就用它吧”隨對柏堂三人道:“等會賊來,有我一人馬上拒敵,你三人拿短兵器掠陣,不要上去圍戰,以免誤傷。料一個小小山賊不難對付!”又對喬莊主道:“告訴家丁,我們出去後,馬上扯起吊橋,以防小嘍囉襲殺村民”。說罷即同柏堂等三人出村在離護莊河一箭之地待敵。

時二更初,兩聲銃響過後,一夥人在八音樂聲中向村子走來。前面是十幾對大紅燈籠開道,燈後是四對鳥銃手,邊走邊放銃,接着是一班全套八音鼓樂,吹吹打打倒也悅耳動聽。之後就是高舉火把、亮子,穿着明盔亮甲的千餘名小嘍囉,簇擁着幾名騎馬的頭目,只見火把映天亮,刀槍耀眼明,好一派強盜迎親氣勢!

楊袞令王柏堂三人隱身暗處,自己拎棍立馬攔在路中,大聲喝道:“呔!來的可是晉中雁的賊兵嗎!叫晉中雁出來受死!爺爺在此等候多時了!”

要說這晉中雁也不是個等閒人物,他名叫韓夢奇,原是晉北一帶獨行大盜,每逢做案必滅門屠家,心狠手辣。兩年前有事路過大雁峰,被山賊截道,爭鬥中殺死了山賊頭目‘滾地丁’,被小嘍囉擁載爲大雁峰山寨之主。他見大雁峰山高水險,風景秀麗,地名又重合自己的外號,就安下心認真做起山大王來了。上一月曾經搶過兩名過路的女子,因不順從被慘殺。清明下山逍遙,偶見喬老漢的女兒,一時驚爲天人,恨不能馬上洞房花燭,因怕再覆前轍,就耐心下聘禮娶,妄圖百年之好。沒想到楊袞管了此事,這也是他平時做惡的報應。

晉北雁今日頭戴一頂二龍戲珠黃金盔,盔刺兩側插兩根夜雞翎,身穿鬧龍諸黃袍,內襯鎖子黃金甲,胸前十字披着一條結着繡球的紅綢帶,腳穿鹿皮戰靴,坐下一匹踏雪追風黑斑馬,馬鞍得勝鉤上掛着一柄赤銅刀。他興沖沖下山一路聽着喜慶的樂聲,想着今晚會美女的美景,不由一陣心猿意馬。

猛聽一聲大喊,吃了一驚。擡頭望去,只見一人頭勒白色英雄軟巾,身穿素色繡花袍,腰繫一條五指寬的絳色英雄帶,面有微須,不怒而威。手提一根頭號大棍,坐下一匹雪白千里馬,攔住了迎親隊伍。不由大怒道:“今日還真有不怕死的人,敢來攪本王的喜事!”隨手摘下赤銅刀,提馬來到楊袞面前喊道:“何方來的狗才!敢阻孤的迎親隊伍!難道不知晉中雁的威名嗎?”楊袞亦大怒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毛賊!身穿黃袍、稱孤道寡,已是死有餘辜!妄圖強娶已許他人之女,血洗村坊,更是罪不容誅!爺若不在,任爾橫行,爺既在此,兒的死期已到!”晉中雁氣的哇哇大叫,掄刀當頭就砍,楊袞用棍一擋,只聽得唰的一聲,棍頭被削去一尺有餘,成了一個斜角。喊聲:‘不好!’拎馬頭跳到一旁,心想:“這小子拿的還是把好刀,不能硬拼,只能巧戰纔是”。兩人再次會面,楊袞一面躲着雲中雁的赤銅刀,一面用棍專找他的空門,不是把棍當槍使,直刺脖子;就是當哨棒使,直搗腰眼;間或當刀使,直劈馬頭、馬腿,雖說如此,也是驚險無比,有兩次險被赤銅刀劈中棍子。

兩人在火光中你一刀,我一棍地爭強鬥狠。一旁暗處的王柏堂、杜柏英、王金鎖三人卻看的心驚肉跳,杜柏英道:“我的媽呀!虧是師兄,要是我早就被劈成兩半了!嗯!這把刀不錯,可以和師兄的金刀比美、、、、、、”“師弟,你看!”王柏堂道:“賊羣中就晉中雁是馬上將,你我三人可分從三方殺入賊羣,以分賊將的心,助師兄成功!”杜柏英道:“那還等什麼?上啊!”

打着火把的小嘍囉們以爲楊袞只是一個人,沒想到突然又殺出三員步將.,頓時亂成一窩蜂。他三人如虎入羊羣,腳踢刀砍,眨眼間數十名小嘍囉血灑黃土,屍栽道旁,哭爹喊娘,四處亂竄。

激戰中的雲中雁心痛嘍囉兵被殺,急欲劈死楊袞趕救嘍囉兵,果然心急漏招,被楊袞木棍點中手腕,橫掃馬下,杜柏英順手一刀砍下首級。衆小嘍囉看到頭領被殺,呼哨一聲四處奔逃,丟下滿地刀槍火把。

楊袞道:“一不做二不休!回村騎馬,直搗賊巢!斬草除根!”哪知喬莊主已命家丁將馬匹牽出村外,杜柏英拎着晉中雁的赤銅刀,愛不釋手地道:“師兄啊!賊子的這把刀不錯,你用吧!”楊袞道:“我用這棍挺順手,這把刀就歸你用吧!我看賊將這匹馬和鎧甲都不錯,就讓金鎖騎用吧!二人皆大歡喜,齊聲喊道:”謝謝大哥!”

楊袞請喬莊主帶領村民打掃戰場,掩埋屍體,搜索潰兵。自己同師弟四人四騎殺向大雁峰賊巢。山寨中的小嘍囉已得敗兵報信,知道寨主已死,抵抗無益,見楊袞等來到就大開寨門,跪倒請降。願奉楊袞爲新寨主。楊袞道:“我們是途經此地的客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殺了作惡多端的晉中雁,豈是爲了佔山而來!爾等既願投誠就得聽我安排!”衆人齊呼:“一切都聽老爺的!”楊袞道:“佔山爲匪總非正道,上辱祖宗下禍後代。聽我之勸,將寨中銀子各領一點作路費,收拾一下都回故里做良民去吧!”衆人聽後紛紛言道:“老爺所命自當遵辦!只是老爺有所不知,寨中弟兄三百餘人,有處可投的人,在爺們上山之前已作鳥獸散,下餘我等百餘人,皆是家敗人亡,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請爺們收下我們作家奴、家丁或做牛做馬都行!”言罷伏地不起,磕頭不已。楊袞細看他們都是面似忠厚的年輕人,沒有惡行

惡相的無賴、慣匪在內,更見有幾名年僅十三四歲的兒童在內,隨走近問道:“爾等小小幼童在此何爲?”一位年齡稍大的答道:“回爺的話!小的四人原是朔州楊家雜耍班的班主、楊仁師傅收養的孤兒。我叫楊洪,老二叫楊安,老三叫楊明,老四叫楊傑,去年歲末隨班主去代州賣藝,途徑山下被劫,班主與三個師兄、兩名師姐在羣毆中被山匪殺死,晉中雁看我們年幼,將我們留下做僕役至今。老爺收留我們絕不會吃虧,我們會做很多事侍侯爺的!”楊袞見四個小孩聰明伶俐,活潑逗人又都姓楊,不由想起家中錦衣玉食的兒子楊業,頓生憐憫之心。轉身對王金鎖道:“你帶着這幾個孩子,其他的人、、、、、、王柏堂見楊袞遊移不定就插言道:”莫如將他們暫留山寨,嚴令閉門自守,等回程再來帶走如何?”楊袞道:“你安排吧!”

王柏堂與柏英、王金鎖三人,檢查了山寨庫存錢糧,將百餘名小嘍囉登名註冊,指定了臨時頭目,訂了規矩。楊袞見一切安排妥當,就領了四小回村。

回到喬家莊,天已五鼓黎明,聽得莊門樓上有人吼了聲:“義士爺們回來啦!”立刻莊門大開,全村人在喬莊主的帶領下,提燈、舉火涌出莊門外,一齊跪倒亂哄哄地喊道:“感謝義士爺的救命之恩!菩薩保佑義士爺長命百歲!恭迎義士爺進莊歇馬用飯、、、、、、”楊袞忙下馬丟繮,將村民一一扶起道:“吾等愧受鄉親們的大禮!大雁峰匪徒作惡多端,禍及鄉里天人共憤,人人皆可得爾誅之!我等只不過是適逢其會,代天行罰而已,談不上是什麼功德!匪徒已全部殲滅,以後鄉親們就可安居樂業,鄉親們一夜未睡,都回去休息吧!”

在衆鄉親的簇擁下來到喬莊主院內。喬莊主已令人備好熱水,幾名家丁侍候楊袞等洗浴更衣,而後喝酒慶賀。飯後,楊袞辭行,喬莊主與莊中老者苦苦挽留,盛情難卻只得小住二日,由莊中各大戶輪流宴請。第四日,在楊袞堅持下,衆鄉親磕頭作揖把他們送到大路口,戀戀不捨地看着主僕八人認蹬上馬,尤其是看到四小的控馬技術,更是驚慕不已。他們那裡知道,楊洪等四小早就在雜耍班練習馬術,年齡雖小騎術已是超人一等,以後在楊袞的精心培育下,成了楊家有名的鐵衛四管家,這是後話。

楊袞八人行了大半日,已到一所莊院之前。杜柏英道:“師兄!前面村子就是兄弟們的寒家所在,你們緩行,我頭前報信去!”楊袞道:“且慢!前面村子是哪位師弟府上所在?另一位離此還有幾多路程,我們先議定先去誰家方好,免得失了禮數。”王柏堂笑道:“讓他去吧,我包師兄不失禮就是!”

原來前面的村子,早年叫杜王莊,村中居民僅杜、王兩姓,有一條小溪穿村而過,村中杜、王兩姓的族長都是鄰溪築院,隔水爲鄰,兩姓的村民也都以溪爲界居住。年代久遠,兩姓人丁漸多,就分成杜家莊和王家莊兩個村子。眼下杜家莊的莊主是杜柏英的父親杜海山,王家莊的莊主是王柏堂的父親王世俊。

王、杜二莊主聽說火山王爺蒞臨,喜出望外慌忙出村,喜滋滋將楊袞等迎入王家客廳。由王世俊、杜海山作陪,擺酒款待。席間楊袞道:“小侄爲勢所迫,攜二弟南征北戰數年不能來府上拜訪,甚覺失禮!今日不速造府,一則給二位伯父請安,二則促兩位師弟完婚,不知可曾文定?”王莊主道:“兩家都早已聘定淑女,只等犬子回來迎娶。”楊袞大喜道:“何不擇吉日就辦?”杜莊主道:“辦事不難,難的是路不通奈何!”“難道兩親家都居住在關外遼國之地?”楊袞詫異地問道,王莊主道:“住倒是在關內,問題是去柏堂岳父家須經過大雁峰下;去柏英岳父家須通過佘家寨才行!大雁峰晉中雁匪夥窮兇極惡,必然搶截迎親隊伍;佘家寨收過路錢,雁過拔毛,這兩條道都不好走啊!”楊袞笑道:“這事不難,大雁峰匪巢已平,匪首已死,暢通無阻。佘家寨明日我去通洽,二老儘管擇日辦事就是。”

第二日,楊袞帶上杜柏英的赤銅刀,一人一騎獨闖佘家寨。王柏堂、杜柏英要同去,楊袞道:“佘家寨據說只是收錢,從不傷人,愚兄前去是情商,不是攻山奪寨,人多無益!你兩人還是準備當新郎吧!”道罷哈哈一笑,拍馬而去。

到了佘家寨路口,果見十多名舞刀弄槍的莊丁攔路而站,路旁豎一木牌,上寫道:“佘家路口佘家莊,修路抗遼缺銀兩,來往行人從此過,留下錢財沒商量!”楊袞駐馬對莊丁道:“報知你家寨主,道是河曲楊某來訪!”莊丁道:“在此稍候!”不一時,寨內出來一位頭戴紅壯士帽,身穿紅色緊身衣,外套紫紅繡花袍,肩頭露出一把竹節鋼鞭把,臉上長着一雙眯眯小眼,幾根狗油鬍鬚七上八下,騎着一匹毛稀肚大、外號叫‘賴皮豹’名馬的人。楊袞仔細一看原來是師兄佘洪到了,忙下馬躬身施禮道:“師兄在上,小弟楊袞拜上!”佘洪尖聲哇氣地道:“吆呵!我道是哪個‘羊母’人!原來是楊袞你這小鬼頭!是哪陣風把你吹到我這窮窩來了!哈哈!這真是,有有朋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快隨愚兄回家喝酒去!”

楊袞隨佘洪到家中客廳坐下,先問道:“不知師兄家中長者還有何人?讓小弟先拜見問安!”佘洪道:“家父母早已西去,你嫂子也病亡一年有餘,家中只有一個四歲多的小侄女,稍等叫丫鬟領來拜你,你準備好見面禮就是啦!”楊袞道:“話雖如此,也該到伯父母牌位前叩拜纔是!”佘洪道:“哥從不講究那麼多,你給我省點事吧!你看,酒菜已擺上,來!來!先喝幾杯再說!”歡宴中佘洪道:“那年劉知遠派人招我進中原,當時老孃有病,就沒理他。後來聽說你給他出了不少力,不知情況如何?想必也成家立業啦?”楊袞將自己的經歷講了一遍,末了開玩笑道:“師兄能請我吃酒,想來也會免去杜師弟迎親隊伍的過路錢吧!”佘洪一笑道:“叫師弟見笑了,天下不太平,愚兄又要養兵丁護莊,又不能當土匪掠多錢財,只好攔路強收幾個過路錢、、、、、、哈哈!”“爹與人喝酒,是叫花兒來倒酒嗎?”楊袞扭身一看,只見一個頭梳兩個沖天辮,身穿緊身裙,腳着小蠻靴的小女孩邊說話,邊蹦跳到佘洪面前。佘洪道:“這是你火山王楊叔父,過去見禮!”只見那小妞跪在地上給楊袞磕了個頭道:“侄女佘賽花給王爺叔父磕頭!願王爺叔父千歲!千歲!千千歲!”喜得楊袞一把將賽花抱起,摸摸身上沒帶銀子,靈機一動,將腰帶上掛的一個雞血紅玉墜摘下,又將內衣上的金釦子扭下兩個,一併放入賽花手中道:“叔叔身上未帶別的好東西,這暖玉墜是你嬸母送我的,我送給你玩,這兩個金豆給你換果子吃!”佘洪一看忙攔阻道:“別呀!師弟,剛纔是哥哥給你鬧着玩哩!再說弟妹的東西豈能隨便送人?你、、、你給哥見外了不是?”楊袞道:“哪裡話!我是看着侄女實在喜人,比你繼業傻侄強多啦!”佘洪道:“你要真喜歡,長大就讓她給業兒做媳婦,在你跟前一輩子,看你煩不煩!”說罷哈哈連聲大笑。賽花不依道:“爹爹就愛取笑花兒,人家不理你了!說罷小臉一紅跑出門外。楊袞一聽忙站起躬身道:”謝謝師兄賜婚!兄弟高攀了”佘洪一愣,明白師弟是將玩笑當真啦,也不好再說別的,只得嘿嘿一笑道:“彼此,彼此!好說,好說!”從此楊、佘兩家就結下了不世姻緣,多年後,楊繼業來認親還鬧了不少笑話,這是後話不提。只說楊袞酒足飯飽,告別師兄返回杜、王莊。

三日後是黃道吉日,王、杜兩家同時迎新人,同時辦喜事。因爲事前已做好了一切準備,且兩家都是大戶人家,人多勢衆,錢多方便,喜事自然是辦的風風光光,順順利利,熱熱鬧鬧,其景其情,可想而知,無須多費筆墨。

卻說王柏堂、杜柏英新婚燕爾,自是無遐時時伴着楊袞。楊袞在杜、王莊閒着無事,每日以教楊洪等四小武藝爲樂,光陰似箭,轉眼過了月餘。一日火塘砦王府家將王小順騎快馬來報:“王秀才偶感風寒,因年事過高,病情危重!”楊袞大吃一驚。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銅錘換玉帶”

(本章完)

第七十二回神尼活菩薩第五十八回穆桂英掛帥第八十三回虎將楊再興第八十二回虎將楊再興(上)第二十八回 游龍戲雙風第二回 風雨火塘砦第四十七回將軍嘆太平第八十三回虎將楊再興第四十三回大破天門陣上第二十六回遺孤神仙山第二十六回遺孤神仙山第十二回 敵對識忠良第七十一回佘家八大錘第六回 杯酒釋兵權第八十二回虎將楊再興(上)第十二回 敵對識忠良第六十九回老帥夜談兵第二十六回遺孤神仙山第二回 風雨火塘砦第五十五回古陽青天令下第二回 風雨火塘砦第六十三回怒打招夫擂第四十一回天王穆柯寨第九回派 婚配女英豪第二十九迴天波起風波第五十七回文廣奪帥印第七十一回佘家八大錘第六十九回老帥夜談兵第五十八回穆桂英掛帥第十六回 揚威幽州城第六十二回收服長沙王第五十四回古陽青天令上第十八回 血濺李陵碑第二十六回遺孤神仙山第二十二回 雪恨斧頭崗第七十二回神尼活菩薩第十回 龍虎初相會第四十六回滅遼酬功臣第七十五回追捕白蜜蜂第三回 官拜火山王第二十二回 雪恨斧頭崗第九回派 婚配女英豪第三十一回 排風護京城第六回 杯酒釋兵權第三十六回奇陣驚君臣第二十七回 賭戰驚敵酋第二十一回 巧審潘楊案第四十八回西夏狼煙起第六十七回帥帳鬧花燭第三十七回兄弟情義深第三十二回 真假楊延昭第九回派 婚配女英豪第四十九回巾幗救鬚眉第三十九回毒姑爺延順第三十二回 真假楊延昭第四十二回斬子激女將第六十三回怒打招夫擂第七十九回楊金花徵西(下)第五十九回楊宗英探親第四十一回天王穆柯寨第十四回 計收楊家將第二十八回 游龍戲雙風第十三回 呼延贊投宋第四回 河東且逍遙第十二回 敵對識忠良第二十九迴天波起風波第十三回 呼延贊投宋第三十九回毒姑爺延順第八十以回青面獸楊志(下)第五十八回穆桂英掛帥第五十一回探友伏苗王第六十五回小將掌大旗第八回 代州楊無敵第七十七回一樹分四支第十六回 揚威幽州城第七十六回合兵援文廣第二十五回 智取金寶刀第四回 河東且逍遙第二十四回 盜骨紅羊洞第五十一回探友伏苗王第八十回青面獸楊志(上)第六十六回智鬥襄陽王第五十九回楊宗英探親第八十三回虎將楊再興第五十八回穆桂英掛帥第七十八回楊金花徵西(上)話說楊家將續集第一回古堡驚魄滅門案第五十一回探友伏苗王第二十三回 英雄風雲會第四十一回天王穆柯寨第十回 龍虎初相會第四十七回將軍嘆太平第四十五回大破天門陣下第二十六回遺孤神仙山第十五回 救駕狀元媒第五十六回一梧棲五鳳第五回 銅錘換玉帶第十九回 御狀告潘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