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君掃了一下四周,道:“那我先睡一會,你待在這裡莫怕,有事就把我叫醒。”
說完,他便闔上了眼。
等他睡沉一些,我去溪邊打了些水,用嘴哈了點熱氣,爲他擦拭臉上的餘汗。
之後,便坐在一側,想些事情。
[衛子君回到都城不過一週,便有人容不得他。前日,蠻狄士兵圍城,邊城丟失,還未奪回,她竟然還有心思搞這種見不得人的陰謀。難道她不想收復城池?還是她想找人取而代之衛子君?]
[她想要衛子君的兵權!爲己所用!可眼下的形勢:益州一帶流民不斷,難民滋事;蠻狄國君在北部虎視眈眈;各地藩王,暗藏心機;外戚作惡,欺壓貧弱小民……如今的大慶國,外似昇平,中實潰敗。難道,這些她都看不見?]
[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錯了!如果她是一位有政治才略的女人,也不至於在衛子君死後的第三年,便被趙黎架空權利,獨斷朝綱,最終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她想算計衛子君,可不知她也正被人算計着!唉……只可憐了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什麼都沒做,卻也要爲此買單。]
……
……
我一直守在衛子君旁邊,從黃昏到天黑。
入夜,暮靄沉沉。
秋日的山中十分的冷,這裡靠河,冷風從河面吹來,凍得我渾身發抖。
雙手哈氣,搓搓手。
別過頭看着衛子君,他的身子似有輕微抽搐,於是忙去摸他的手背,搓他手心。
用藥之後,是沒之前那麼燒了。可是這麼冷的夜,山風也瑟瑟吹來,這樣下去,恐怕剛服的藥也管不了多大用。
我在想,要不要生火?
上岸時,不敢生火,是怕太后的人發現林中生火燃起的煙霧,他們會順煙霧尋來。
他受了傷,我們肯定不是對手。可現在我們落崖這麼久,朝中所有人都會發現衛王不見了。
想必,天子與衛王的將領們都會派人來尋。
哥哥也會派兵來救我……
如果兩隊人馬一同找我們,就看誰的速度更快。
單單數據而言,救我們的人,有三支。
衛王府的,朝堂的,百里府的。
三支拼一支,還是有勝算!
如果兩隊人馬同時找到我們,她也不敢當着天下人的面殺掉衛子君。
思及此。
我立刻從周圍拾了些枯葉和乾草,做成鳥巢狀,找了根合適的樹枝做鑽頭,在地上撿快梯形木板,開始鑽木取火。
這技術只在書中看過,實際操作一次都沒有。當時只是感嘆古人生存之艱難,沒想自己也會有用到此遠古技術這一天。
我的雙手上下來回搓動木棒,直到磨起泡,才見木板上的小洞冒了點星火。
費了好些時間,小洞裡的星火才慢慢變大。我把用枯葉乾草做的鳥巢放在旁邊,輕輕地往裡邊吹氣,火終於燃起苗苗來。
一天之類,我實踐了這麼多野外生存技能。
徒手攀登,巖壁採藥,野林取火!回去,能在朋友面前好生吹噓一番!
架上許多幹柴枯枝,火勢越燒越旺。
熊熊火光,照在衛子君臉上,看着他眉頭,舒展了許多。
折騰了一天,我感覺有些疲憊,懷裡抱着毛團子,慢慢地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
一個時辰後,我被毛團子“嗷嗚,嗷嗚”的奶叫聲驚醒。
它往我懷裡拱來拱去,以爲我是她的母親,在拱奶喝。
在我懷裡拱半天,也沒找着乳汁,歪着腦袋,眼睛萌萌地看着我,滿臉寫着大大的問號。
看樣子,是餓了!
我打算去河裡抓條魚,畢竟她是貓科動物,想着魚她也是喜歡的。
可是,我不會游泳,要是被河水沖走了,可就折大了。
算了吧!
抓兔子?
不,兔子跑得那麼快,我哪裡追得上!
思來想去,我最拿手的就是衛子君所授的箭術。於是拿起落雲箭,瞄準林中飛過的鳥兒,蓄勢待發中,射了一隻下來。
我撿起地上的鳥兒,扔給毛團子,她卻巴巴地看着我。
“你別看我,我可沒奶,你餓了就只能吃這個,別指望我。”我一邊看着她,一邊指向那隻小鳥,正經說道!
她走過去叼起那隻被射死的鳥兒,朝着我失望的搖搖頭。許是想不通,她爲何會攤上這樣的母親!可,終歸我不是她的母親,對我失望有什麼打緊的。
她面對食物,剛開始有點笨拙,可後來慢慢將鳥兒撕咬出一道血口子後,她的眸子變得精亮,然後,慢慢吸允起來。
早上我吃了一些酥餅,並不飽肚子,起先一直在擔憂衛子君,不覺得餓。現在看着毛團子吃東西一臉享受的樣子,才發現肚子在咕咕叫。
我都想把她嘴裡叼着的鳥兒,搶過來,吃了。
她似是有預感我要奪她的食物,瞟一眼我,離遠了些。
罷了,“你吃,你吃,誰說我要搶你的了!”
毛團子這才蹲下身子,放心下來享受美食。
我拿起落雲箭,屏氣凝神,連續射了兩隻鳥兒。
拔去毛後,去水邊刨去內臟。
河流旁邊長有一棵鹽膚木,我從它的枝幹上扣了些鹽粒下來,抹在食材身上,從地上抓了把黃泥敷上去,再將麝香草放進腹腔。從樹上摘了幾片碩大的樹葉,包裹住,用草繩子捆起來。
最後用木棍往火堆裡刨出一個坑,將兩隻鳥兒,甕了進去,等它出來的時候,肯定香溢四濺!
冷月之下,我拿着木棒反覆堆砌着柴木,火光在森林中跳動,火堆裡的枯枝,相互燃燒,吱吱作響。
“啪,啪”幾聲響,火星從火苗頂端迸發出來,隨着秋風,飄得很高,紅色的光在黑色的夜空中一閃一閃,像上一世那仲夏之夜的繁星。
衛子君與我在軍帳外,兩人肩並肩坐在草坪上,望着天邊,星河朗朗:
[阿音,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你想聽什麼故事?]
[講講你爲什麼臉皮這麼厚?]
[啊!什麼?有嗎?其實,臉皮厚,這個事,是天生的……!]
[意思是阿音對其他人也是一樣?這麼主動!]
[不,呵呵……那個......臉皮厚也是分人的,我只對你一人臉皮厚……!]
……
……